廉盛捷眼看逄梟又要行凶,唬的慘叫出聲,連忙就地翻滾,險險再度避開一刀。?


    而逄梟的刀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竟劈進了條案,刀身沒入過半,條案卻完好無損,他用力拔了兩下,沒拔出來,索性赤手空拳抓了廉盛捷的領子便是一拳。


    廉盛捷疼的大叫,捂著烏青的眼圈,另一手抓著逄梟的手腕大叫:“逄之曦,你敢毆打朝廷命官!我一定要彈劾你,彈劾你!”


    “是男人你倒是還手啊!你也隻會告狀了!”又一拳打在腹部。


    “我才不會給你彈劾我的機會!”廉盛捷捂著肚子,試圖反抗但又被壓製,“我一定要彈劾你!讓你丟官罷爵!”


    “隨你!”


    逄梟將廉盛捷按在地上,掄拳就打。


    眾人終於從逄梟那句“老子的女人”中回過神。


    鄭培慌亂的衝上前,拉著逄梟的手臂焦急的道:“小王爺,你,你太衝動了!他畢竟是主帥!”


    逄梟又補了一腳,“老子揍的就是他!”


    秦宜寧呆愣愣看著逄梟,腦子裏早已亂成一鍋粥。


    怪不得這人表字叫“之曦”,原來他就是逄之曦!


    她一直覺得這人不簡單,果真,他竟是讓人聞風喪膽、殺人如麻的逄小王爺!


    他為何要去大燕京都?


    他和劉仙姑又是什麽關係?


    她記得,皇上還在吃劉仙姑進的仙丹?


    逄梟的父親是因離間計而死的,他該恨秦家人入骨才是,可為何要屢次幫她救她?


    若說他是別有用心,她為何沒從他身上感受到任何敵意?


    逄梟回過頭,甩了甩手指,對著秦宜寧挑眉一笑,那眼神仿佛在說“怎麽樣,老子揍的爽不”?


    秦宜寧臉上熱,一時卻不知該如何反應。


    逄梟對她的態度,好像還和從前一樣,可她卻不知要怎麽麵對他……


    廉盛捷捂著烏青的右眼,掙紮踉蹌起身。


    鄭培忙攙扶,卻被廉盛捷一把推開了。


    “逄之曦!你與燕朝太師之女有染,分明就是有心叛國!”


    “你哪隻眼睛看見本王與誰有染了?”


    “你剛才分明那麽說的!”


    “本王那是一見鍾情!”


    “你強詞奪理!”


    “你是本王揍的,秦小姐是本王看上的!你若拿得出本王叛國的罪證取信於聖上,那就隨你的便,前提是,你試試自己能不能活。”


    逄梟甩下這一句,轉身便走,臨出帳前停下腳步,回頭看向秦槐遠和秦宜寧。


    秦槐遠目光沉靜,神色不明的回望逄梟。


    逄梟卻不多看他,隻是對秦宜寧又歪起半邊唇角笑了一下,才意氣風的撩簾而出。


    秦宜寧被他笑的心裏亂跳,不自禁往秦槐遠身後躲了躲。


    秦槐遠則皺眉去看鼻青臉腫的廉盛捷。


    鄭培長歎一聲,瞪著秦槐遠,又瞪秦宜寧,跺腳道:“真是,禍水,禍水!”說罷拂袖而去。


    方才吵鬧的帳子如今恢複了安靜,就隻剩下廉盛捷痛呼之聲,和談的內容尚未擬定,人卻被打的鼻青臉腫,秦槐遠與崔文慶一時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廉盛捷爬起來,由身邊的副將扶著就往外走。


    崔文慶追上去道:“廉大人,咱們的和談……”


    “談什麽談!沒看到我家大人受了重傷嗎!你們誠意全無,還好意思來追問!”副將斥責一聲,就小心翼翼扶著廉盛捷走了。


    崔文慶回頭,焦急的道:“秦太師,這可如何是好。”


    “稍安勿躁,原本和談這類事也並非一天就能談成,總要有一段商議的時間,咱們就暫且住下,靜觀其變,明日再談也不遲。”


    見秦槐遠如此鎮定,崔文慶也吃了定心丸。


    再想方才那一場鬧劇,禁不住低聲咒罵:“大周人真是詭計多端!聽說逄之曦原本的平南元帥之職正是因桀驁不馴才丟了,周帝安排了姓廉的來,逄之曦心裏一直憋氣,前些日甚至一走了之,今日他借著咱們在場作伐子,其實就是找機會與姓廉的報仇,卻還無恥的攀扯上秦小姐,毀壞秦小姐聲譽,真真是可惡至極!”


    秦槐遠歎道:“人在矮簷下,有何辦法?崔大人,不如咱們今日暫且安置吧。明日看情況再說。”


    “大人說的是,今日就先安置。”


    秦槐遠、崔文慶和秦宜寧便離開主帳,往營地東側自家地盤而去。


    待到與崔文慶道了別,秦槐遠才和秦宜寧進了帳中,安排人在帳外一丈遠把守著。


    “父親,想不到他竟是逄之曦,我先前並不知情。”秦宜寧壓低聲音,語氣焦急。


    秦槐遠擺手打斷了秦宜寧的解釋,笑道:“為父知道。這不怪你。”


    “可今日的事到底是他攪合了。”


    “宜姐兒。”秦槐遠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其實他闖了進來,攪了那場麵,為父不但不怒,還很感激他。”


    秦宜寧聞言,眸中便盈滿了水汽。


    回想廉盛捷那旁若無人的調\戲,竟將她當成了粉頭之流取樂,又是當著自家父親和其他陌生男子的麵,她若真是個閨閣中養大三貞九烈的女子,早該一脖子吊死以證清白了。


    可到底緊要關頭,父親還是在竭力的保護她。


    “父親,您有心護著女兒,女兒很是感動。隻是皇上的旨意不能違拗,今日的和談沒有成功,少不得要回稟皇上,皇上真怪罪下來,若說您心裏沒有國家,竟連個女兒都舍不得,至國家安危於不顧,那您可渾身是嘴都說不清。下一次,若姓廉的再如此,您,您還是舍了女兒吧。”


    秦槐遠知道秦宜寧說的對。


    可自己的獨生女,與自己年輕時長得那麽像,脾氣性格又這麽討人喜愛,秦槐遠哪裏舍得?


    “為父一定會再想辦法的。宜姐兒,你放心。”


    秦宜寧猛然抬頭,淚盈於睫的望著秦槐遠。


    被她亮晶晶的眼神看著,秦槐遠的心都快軟化成一灘水,大手再度輕輕的拍她額頭,“為父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你沒有長在我身邊,咱們才相見不久,卻聚少離多。”


    秦宜寧笑容太大,將眼中的淚水擠了出來。


    秦槐遠拿袖子給她擦臉:“傻丫頭,哭什麽呢。你若是在為父身邊長大,得為父精心培養,必定會比尋常男子還要出色。皇上的旨意咱們不得不遵從,皇上下旨讓為父帶上你,為父就帶上了你,可大周人若自己不肯,咱們也總不好強行將人送去吧?皇上又能怎麽怪罪?”


    秦宜寧睜大了眼,很快領會了秦槐遠的意思:“父親是說,今日逄之曦這一鬧,為的也是這個?他揍的姓廉的傷重,姓廉的自己……自己不行,所以並不怪你我?”


    “恐怕逄之曦就是這個意思。”秦槐遠眯起眼,目光幽深的道:“我有些看不透他了。當初見他,就覺此人高深莫測,如今果真他來路不凡,且他行事乖張,卻自有道理。”


    “據說沙場上他用兵詭計多端,常有出人意表之舉,令人防不勝防,他在他們那邊的朝堂上,做事也從不講規矩,有人說他是威武不能屈的端正男子,也有人說他是當殿就敢撒潑耍混的混世魔王,反正,怎麽傳他的都有。就連他們大周的皇上都拿這人沒轍。為父與他也是今日第一次見麵,的確有些摸不透他到底要做什麽。”


    秦宜寧聽著父親的形容,再回想逄梟與自己相處時,幾乎沒停止過逗弄自己,偏又讓她無法真正的討厭他,對這人的高深莫測就又多了一些認識。


    “罷了,今日你也累了,回去安置吧。這軍營裏到處是男子,你自己多留心。”


    “是。女兒告退。”


    秦宜寧行禮告退,由一名燕兵引路,走向了自己的營帳。


    因整個軍營裏都是男子,住在一起著實不方便,秦宜寧的帳子便特意用木柵欄隔開,建在了大燕陣營的北側,木柵欄之中孤零零的一個大帳,看起來有些遺世獨立之感,柵欄的這一方,還留了兩名士兵站崗。


    秦宜寧回到帳內,並未點燈,先盥洗更衣,然後便將一把從奚華城出來時特意藏在身上的匕塞到了枕頭下,和衣而眠。


    接下來的幾天,和談進入了焦灼的狀態。


    廉盛捷被逄梟揍了一頓之後,就稱病不起。


    因廉盛捷才是大周主持和談的官員,他不出現簽字用印,就是旁人說再多都沒用。


    頭兩天大燕人還沉得住氣,到了第三天,京都城就不斷有聖旨傳來。


    奚華城距離京都不遠,皇帝的聖旨根本是一道接著一道,基本每隔一個時辰,秦槐遠就能收到一道皇帝怒斥秦槐遠辦事不利的旨意。


    旨意上的內容千篇一律,就是在罵秦槐遠無能,女兒都帶來了卻不肯將人送上,若是肯將女兒送上和談早就成功了,難道是秦槐遠不肯獻出女兒,對大燕有了二心?


    秦宜寧雖單獨住著,可每天聽著外麵傳旨的太監每隔一個時辰就來一個,將秦槐遠斥的體無完膚,心裏就不免為父親擔憂起來。


    看來,皇帝是真的又急又怕了,否則也不可能如此不計人力物力,急的臉都不要了。


    到如今,他們來到和談大營已經第七天。


    廉盛捷依舊閉門稱病,不肯簽字用印。


    而今日晚上,秦槐遠收到的斥責更是前所未有的重,皇帝甚至在聖旨裏咒罵秦槐遠是“糟夫、賤奴”!


    秦宜寧明白廉盛捷在做什麽。無非是沒吃到肉,想等著他們這邊主動送人去,好圓了當日他丟失的臉麵。這幾天,父親也的確沒有再主動將她獻出去過。


    她能就這麽一直躲在父親的保護下嗎?真的不會將父親害死嗎?


    秦宜寧思及此,忽然坐起身來,看了看外麵的天色。


    天色已黑,過了戌正了。


    她一咬牙,打定主意,將枕頭下的匕藏在袖袋中,理了理長,披上那件白狐毛領子的玉色披風,就出了門,直奔空地對麵大周人的營帳而去。


    ps:上班了,心情渙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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