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通往仙姑觀的官道上前行,秦宜寧與曹雨晴共乘一輛馬車,秦宜寧帶著冰糖,曹雨晴則是帶了個貼身服侍的老嬤嬤,四個人分坐在兩側,車外頭跟著的是隨行的六名護院。.


    秦宜寧與冰糖都坐姿端莊優雅,禮儀標準。


    曹雨晴帶著的那位老嬤嬤稍微放鬆一些,倒是曹雨晴,懶洋洋的靠在一個大引枕上,手中拿著個裝零食的小袋子,櫻桃小嘴微嘟,含著一顆梅子邊吃邊看話本,時不時還會出一聲輕笑。


    她的聲音嬌柔,笑起來如黃鶯出穀、格外悅耳,車簾縫隙透出的一絲絲光亮照在她鬢邊插著的金鑲珍珠步搖上,淡雅的光暈搖曳生輝,更襯得她肌膚勝雪,容色過人。


    冰糖垂著頭,手中把玩著一個拇指寬三寸長的小木盒,將對曹家人的忿恨掩藏的很好。


    秦宜寧則是毫不客氣大大方方的欣賞著美人。


    曹雨晴吐出一顆果核,一抬眸,正對上秦宜寧的臉,禁不住微微一笑:“四小姐為何這樣看著婢妾?”


    “曹姨娘容色傾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能有幸同乘一輛馬車,我自然要抓緊機會,多瞧幾眼了。”秦宜寧麵帶微笑,說的一本正經。


    若這話是個男子說出口,那便是毫不掩飾的調戲了。可麵對秦宜寧說的這般認真,倒是叫人生不出任何反感的情緒。


    曹雨晴笑道:“四小姐說笑了。婢妾已是中年,哪裏還有什麽傾城容色?不過四小姐說的有道理,美人當前,必定要抓緊機會多瞧幾眼。”


    她將話本一丟,就慵懶的以手肘撐著半邊身子,欣賞起秦宜寧來。


    她的眼神不含任何敵意,落在秦宜寧的臉上,就像是在欣賞一件寶貴的古董老物件兒。


    秦宜寧若是個尋常姑娘,這會兒早就羞紅臉了。


    可她並不是,隻覺得曹雨晴想看就隨她好了,反正自己也沒少看她,這樣也算公平,何況都是女子,何必在意那麽多。


    漸漸的,曹雨晴看著秦宜寧俏臉的眼神更加柔和起來,溫暖的像是含著春泉一般。眼神卻漸漸有些放空,仿佛在透過秦宜寧看著旁人。


    秦宜寧敏銳的察覺到變化,想到眾人對自己容貌的評價,就有些明了。


    秦槐遠如今蓄了胡須,加之年齡增長氣質改變,必然已不是年輕時名冠京城的模樣了。現在的秦槐遠是個頗有些道骨仙風的儒雅中年美男子。


    而曹雨晴透過她的臉看到的,怕是年輕時不蓄胡須的被稱為“智潘安”的那個秦槐遠吧。


    “姨娘與我父親相識多久了?”


    秦宜寧的話,讓曹雨晴回過神來。


    她眨眨眼,笑起來:“相識是相互的,所以真正的相識也並不久。不過我未出閣時就曾在宮宴上見過侯爺與夫人了。”


    秦宜寧了然的點頭。


    其實她看得出,曹雨晴是心悅父親的。


    不論曹雨晴是不是曹國丈之女,也不論曹雨晴為何要引了母親入宮小住,在這中間到底起到什麽作用。不可否認的是曹雨晴在麵對父親時,是極為守禮克製,甚至是小意迎合的。


    這種迎合非但是為了爭寵,而是因為真心喜愛。


    曹雨晴未出閣時,父親應該已經三十多歲了。


    三十歲,正是男子全盛之年。褪去少年青澀,容貌最盛,也最為成熟穩重的年紀。


    我生君已老,也是個遺憾。


    秦宜寧便微微一笑:“姨娘近來……”


    話未說完,馬車便是一陣劇烈的震動!


    馬兒長嘶,隨即就有護院們的嗬斥聲:“你們是什麽人!”


    秦宜寧心頭一凜,忙將車簾掀開一個縫隙往外看,曹雨晴則是一把掀了窗簾。


    就見馬車外,一群做貧苦平民打扮的漢子,各個用破布蒙麵手持棍棒,還有少數人拿刀的,足有二十多人,將馬車圍了個水泄不通。


    此時他們正處在一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所在,路兩邊都是樹林,去往仙姑觀的大路倒是筆直暢通,可前後並無旁人經過!


    秦宜寧嚇的縮回車裏,見曹雨晴竟然還不要命的往外看,忙將她拉回來:“姨娘,你仔細別露臉!”這人是要惹禍嗎!她生的那個長相,讓山匪路霸看了去,沒歹意也要生出歹意了!


    “怎麽辦,這可怎麽辦!”冰糖焦急的拉著秦宜寧。


    曹雨晴也被那姓呂的老嬤嬤攙扶著,兩人都抖做了一團。


    馬車外的山匪已經衝了上來,與護院們打在了一處。


    棍棒相交之時,秦宜寧還聽得到有粗魯的漢子大吼著:“那個娘們俊的很!擄了回去當壓寨夫人!”


    秦宜寧與曹雨晴對視一眼,麵上都露出驚恐之色。


    “已經這個時候,咱們隻能搏一搏了!”秦宜寧隨手拔了頭上的銀簪子倒握在手裏,“快找找,有什麽能當做武器來用的,快預備起來!”


    “可,可他們有刀啊!”曹雨晴也學了秦宜寧,拔了個簪子握著。


    誰知話音剛落,馬車外就傳來數聲慘叫。


    竟是秦家的護院被斬於馬車外了!


    一把染了血的鋼刀挑起車簾,隨即便是個粗獷的濃眉男子探頭進來,雖被布巾蒙麵看不清臉,可他在看到秦宜寧與曹雨晴之後,眼中迸的驚豔之色卻毫不掩飾。


    “嘖嘖,小娘子生的果真俊俏啊!”說著就將大手伸向秦宜寧的臉。


    秦宜寧咬牙瞪著那人,在他手靠近的一瞬,倏然狠狠的一簪子紮了上去。


    那漢子被紮的猝不及防,手臂上戳出個血窟窿不說,還被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立即噴了出來。


    “啊!”漢子往後退去。


    他的同伴們見他竟然掛了彩,都哈哈大笑起來。


    漢子氣結,用刀尖指著秦宜寧罵道:“臭丫頭!你找死!”說著就丟開刀撲了上去。


    秦宜寧用盡全力與那漢子搏了起來,她力氣雖大,可她不會功夫,馬車裏四個女子,也就她一個能頂一點事兒,曹雨晴和呂嬤嬤都已唬的麵無人色渾身癱軟,動都不敢動,冰糖的反抗在他們的眼裏也可以被忽略。


    到最後,四個女子依舊都被抓了出來。


    曹雨晴被嚇得尖叫一聲昏了過去,呂嬤嬤扶著人,唬的涕淚橫流。


    冰糖鎮定一點,也是臉色慘白渾身顫抖。


    秦宜寧雙手被兩個漢子反剪在身後,疼痛之下不得不彎著腰,可她依舊不示弱的瞪著那人,嗬問道:“你們到底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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