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人被迫害至此,無人不是滿腔仇恨,聽聞秦宜寧此言,眾人都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她。


    秦槐遠沉聲道:“你想到什麽法子,說來聽聽。”


    “如今當務之急,是有四件事情要辦。第一,讓所有人都知道大周皇帝居心叵測,因得知天機子對我的批算,又因忌憚父親的才華,對秦家人痛下殺手。將府裏的慘狀宣揚開,也好讓人看看咱們一家被周帝迫害成了什麽樣子。”


    秦槐遠點頭,道:“這件事為父也是這麽打算。”


    三老爺想了想,點頭道:“將事情說開來也好,若是咱們悶聲不響的,指不定皇上哪一日就將這件事壓下去了,到時白白的吃虧。”


    “三叔說的是,我也是這麽想。”秦宜寧沉吟著道:“皇上哪一處越心虛,就一定最不願人在哪一處對他議論,所以這件事宣揚開,一旦有個萬一,為堵上悠悠之口,皇上也要顧慮一下自己的名聲。何況以父親在外的名聲,這件事激起民憤是必然的,到時或許還會對戰事產生一些有利的影響。”


    二老爺、秦寒和秦宇聞言都點頭。


    “第二,讓所有人知道,出殯那一日,我要在遇難者的墳前淩遲那三個刺客。”


    “淩遲!”二老爺瞠目,站起身來踱了幾步,有些擔憂的道,“此事怕是不大妥當,那三人畢竟沒有過堂,咱們暗地裏私自審了他們就足以被有心人詬病了。若是再動用私刑來將他們淩遲,這到於法不和,容易被人背後議論倒是小事,就怕曹家會拿住這個把柄來對你父親再度迫害。”


    秦寒也道:“是啊,戶部的事情還沒了結,若再加上一條罪狀,曹家豈不是更有底氣了。”


    “二叔和二哥說的固然有道理,可法不外乎人情,咱們家這等慘狀,莫說是將這三人淩遲,就是將人烹煮吃肉,想來知道了真相的老百姓也隻會撫掌相慶。


    “再說咱們一家難道就是那等軟柿子嗎?人都殺上了門,咱們抓到了刺客連報仇都不敢?那說出來豈不是讓人笑話。大燕與大周已經開戰,不存在從前那種為防戰亂而曲意迎合的關係了,這時也正是咱們該亮出態度的時候。皇上不夠硬氣,這朝廷裏總該有一個硬氣的人。”


    秦寒恍然大悟。


    二老爺點了點頭。


    秦槐遠道:“這一招雖有些危險,卻也不失為一個良策。消息一旦傳開來,若是他們的同黨有營救之心自然會趕來,咱們隻需設下埋伏即可,若是沒有,殺了那三個也算是暫且安慰在天之靈。”


    “是的。”秦宜寧頷首,眼神晶亮的道,“而且大周皇帝下旨讓他們來刺殺我,他們若是完不成任務,怕會被周帝問罪,出殯那一日我賣個破綻出去,就不信他們能完全無動於衷。”


    “不成,這太危險了。”秦宇皺著眉道,“四妹妹,哥哥也知道你是急著為了家人報仇,也恐不盡快安排會夜長夢多,可你如今還傷著,且咱們一家子好容易才算暫且安穩,再也禁不起失去誰了,一旦將刺客引來,你卻有個萬一,又該如何呢?”


    秦宇是很想給妻子報仇。可是他更加不願意再失去家人。


    秦宜寧感激的對秦宇笑笑,歎息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況隻要計劃周密,倒是也沒那麽大的危險。”


    秦槐遠早在秦宜寧說了這番話時,就已經想到了一些。


    “這件事,為父回頭自會去與那個人商議,想辦法將她收下的高手借來一用。”


    秦宜寧看向秦槐遠,笑著點點頭。


    別人不知秦槐遠說的是誰,可秦宜寧卻知道。


    秦槐遠是打算去問曹雨晴商議借銀麵暗探一用的事,秦宜寧最開始也正是這麽打算的。


    “好,那就有勞父親了,至於穆公子那裏,我會親自去問,還有青天盟那裏。”


    “青天盟?”秦寒驚訝的瞪大了眼。


    秦宜寧笑了笑,道:“這青天盟裏我有認識的人。若是安排得當,那也可以做為咱們的一個幫助。”


    “可青天盟是反賊啊!”秦寒喃喃道。


    “反賊?”秦宜寧失笑道:“天地不仁,都已到了這個地步,還要計較這些?若是沒有二哥哥口中的這些反賊及時衝進來將刺客嚇走,咱們現在怕都已經不在這裏了!”


    秦寒和秦宇這才知道,當日衝進內宅來的那群人是青天盟的盟眾。


    二老爺和三老爺其實早有猜測,此時從秦宜寧口中的道答案,自然也沒有多驚訝。


    秦宜寧就將此番的計劃,與秦槐遠仔細的低聲解釋了一番,幾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見,最後由秦槐遠選出一個最為妥當的做法。


    見秦宜寧臉色不好,秦槐遠就道:“今日時辰不早,咱們各自去休息吧。宜姐兒身子好一些,咱們便開始下麵的事。”


    “嗯。”秦宜寧站起身來,眼前有些發黑,她閉了閉眼,定定心神才感覺好累一些。


    回到碩人齋,秦宜寧吃了藥倒頭就睡。


    而秦槐遠,則是將曹雨晴約到了後花園裏低聲商議著什麽,直商議了半個時辰才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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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華城外的軍營中,逄梟在焦灼了幾天之後,終於將手下的精虎衛盼了來。


    精虎衛是他的心腹,不但各個武藝高強,且對他忠心耿耿,因兩國開戰,京都戒嚴,莫說是尋常的探子,就是精虎衛想要來回帶消息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逄梟這兩天無心操練,急的心裏都似要長草了似的,如今見了回話的人,心裏才稍微安定。


    將人帶出大帳,到了外頭空曠處,確定四周空曠不能藏人偷聽,這才低聲問:“快說,京都城裏怎麽樣了?皇上安排的人進城了嗎?”


    “回王爺。皇上安排了百名死士,扮作商人分批進了京都,前兒那些人洗劫了大燕安平侯府,屬下特地也去安平侯府看了,府中的確死了很多人。下人們去了大半,許多主子身邊得力的丫鬟婆子都喪了命,另外安平侯府的三太太,大奶奶,六小姐和七小姐也都……”


    “這些人我不想知道,你隻說四小姐要不要緊。”逄梟負手而立,背在身後的雙手緊緊的握著拳,麵色雖然如常,可周身的氣勢凜然森寒,就像是出了鞘急於飲血的利刃一般,讓人望之生畏。


    那精虎衛還是第一次看到王爺這般生氣,也不敢再贅述,隻道:“四小姐被砍了一刀,失血過多,恐怕會傷了根基,屬下出來時,還聽說四小姐始終昏睡呢。”


    “你說什麽?”


    逄梟的聲音依舊不高,然那藏在話中的壓迫卻仿佛能夠化作實質,壓的回話的精虎衛撲通一聲單膝跪地:“王爺息怒。”


    逄梟深呼吸幾次,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


    可是一想到周帝執意要殺秦宜寧,用什麽她是天機子批算出來為了保護大燕朝而存在的“護身符”做借口,逄梟就氣的牙根都癢癢。


    那一日,周帝命內監來下旨,吩咐他去刺殺大燕安平侯的嫡女。他不肯聽從,內侍就奉旨與他講起道理來,說他分不清輕重緩急,竟然敢抗旨不尊。


    這已經是他在奚華城對皇帝第二次抗旨了。


    逄梟素來能屈能伸,若是從前,那內侍就算趾高氣昂又囉嗦,他也絕不會表現的太過,大家隻是彼此之間存了體麵,各自辦差就是了。


    可是那內監卻一句句的都在要秦宜寧的命。


    那麽寶貝的一個人,他都舍不得碰一指頭,他會容忍旁人去對她不利?


    是以逄梟與那內監大吵了一番,還將那內侍打了。


    內侍是哭著走的,想來回去後會在皇上的麵前不知怎麽添油加醋編派他的壞話。


    可涉及到秦宜寧,逄梟發現在即的理智早就已經煙消雲散,剩下的就隻有本能了。


    也正是內侍被他走了一頓,急匆匆離開的當天,逄梟就急忙飛鴿傳書,催著穆靜湖趕緊進京城去保護秦宜寧。


    若是可以,逄梟多希望自己能夠去?


    可是前些日他為了攢老婆本已經離開了軍營一次,如今戰事緊張,他身為主帥擅自離開,那可是軍中的大忌。


    是以他隻能咬牙強壓下心頭的不安,在宮外祈禱著秦家的平安,暗自禱告穆靜湖能夠來得及。


    可是秦宜寧還是受了傷!


    逄梟閉了閉眼,拳頭緊握,關節發白。


    那精虎衛哪裏見過逄梟這般情緒外露的時?王爺素來是高深莫測的,最忌諱的就是讓人看清他的情緒,可如今,王爺竟然不顧這些了。


    “本王知道了。”半晌,逄梟才幽幽的呼出一口氣來,聲音依舊如常:“你帶上幾個人,往後就在暗中跟著保護秦四。”


    精虎衛愕然。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這般訓練有素的人才,竟然會被指派去保護一個閨閣女子。


    “有問題?”逄梟挑眉。


    “不,屬下遵命,這就去安排。”


    精虎衛行了禮,就匆匆退下去了。


    逄梟負手站在空地上,抬頭望著那輪新月,慢慢的才咬牙切齒的道:“真是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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