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少年不可置信的眨著眼,連連搖頭,“不會的,我阿布和額吉都很健康,不可能死了。可汗你就行行好,放了他們吧!”


    阿娜日嘲諷的道:“一群戰敗的廢物!他們都死了。是他們自己沒用,跟隨本汗出去狩獵,卻被野狼給咬死了。對於這種人,本汗也是無話可說。你們讓開,否則就將你們丟去喂狼,陪你們阿布和額吉!”


    被狼咬死了?


    兩個少年都是臉色慘白,目光呆滯,儼然已經被嚇傻了。


    年長的那個呆呆的看著阿娜日,年少一些的那個伸長了脖子往隊伍裏看,顯然是在努力找人,期望阿娜日說的都是玩笑話。


    周圍圍觀的韃靼百姓越來越多,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秦宜寧這廂卻早已在陸衡的解釋之下明白了。


    看著那兩個失去了父母的少年,秦宜寧的心裏很是難過。


    阿娜日太殘忍了。其實那些奴隸根本就可以不死的。


    秦宜寧並不是個婦人之仁的人,她也明白,一切的成功都會建立在犧牲之上,就譬如大周朝的建立,就是踩著很多人的屍骨。


    若是真的麵臨山河破碎,百姓流離失所必須要有一戰,那些奴隸被送上了戰場,那麽馬革裹屍都雖同樣是死,卻能叫人心生佩服,秦宜寧對於這種英雄的死法,並不反感。


    可是今天這些奴隸並不是那麽光榮的死去,而是單純的做了阿娜日的玩具。他們死亡的意義,隻是讓阿娜日短暫的找了個樂子。


    這算什麽一國之主?阿娜日的荒唐,與大眼昏君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在秦宜寧腹誹之時,思勤揮手擋住了阿娜日繼續要抽的鞭子,歎息道:“你們的阿布和額吉的確死了。你們好生生活,到底彌諾部還有族人要等著你們帶領呢。”


    兄弟二人傻傻的看著思勤那帶著悲憫的雙眼,一時間悲從中來,眼淚大顆大顆的滑落下來。


    阿娜日心煩,看不得這兩個人哭,剛想發作,手腕就被思勤緊緊的捏住了。


    二人才發生爭執,此時的思勤手上力道絲毫沒有放鬆,一副要將他的手折斷的模樣,讓阿娜日的心中怒火更炙。


    可是她不想失去思勤。她必須要忍耐,不能再繼續於人前跌思勤的麵子了。


    阿娜日就那麽任由思勤拽著手腕,沒有再試圖處罰那兩個少年。


    一想彌諾部如今剩下的四千人都是老弱病殘,沒有了主心骨,全族都要依附在她的麾下做奴隸,阿娜日便也不急著殺了他們了。


    讓他們跟著一起做奴隸豈不是好?


    阿娜日沒了殺意,吩咐人繼續啟程。


    整個隊伍就那麽直直的上前,遇上那兩個少年時隻是分成了兩列繞開了。


    秦宜寧路過二人身邊時,看著他們臉上的淚水和眼中的絕望,不由的也跟著難過。


    隻不過,他的處境也真是不比他們好多少,秦宜寧相幫忙也幫不上,她現在自身難保,現在最該擔心的,其實是回宮後的生活。


    有了阿娜日對她的敵意,秦宜寧相信隻要她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丟了小命。


    回到關押她的那個房間,秦宜寧發現看守自己的侍衛和侍女都換了人。


    阿娜日也真是小心,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不會武藝,還不會說韃靼語,她又能怎麽逃走?阿娜日這是連她買通策反身邊之人的機會都不給。


    不過秦宜寧本來也覺得無所謂,隻是才吃用上更加謹慎,出門也更加小心了。


    秦宜寧也不知阿娜日和思勤回宮之後到底是怎麽談的,待到第三天見到他們,他們已經和好如初,似乎比從前要更加親昵一些。


    而此時最讓秦宜寧驚訝的,並不是阿娜日和思勤的和好,而是麵前這位故人。


    劉仙姑,也就是天機子。此時穿了一身深藍色的道袍,正笑吟吟的坐在自己對麵的紅木椅子上,多日不見,天機子絲毫都沒有變化,滿麵紅光精神煥發,過的很滋潤的模樣。


    而她身後站著的也是個熟人,曾經對她有保護和搭救之恩的穆靜湖。


    秦宜寧看到天機子,心裏生出幾分警覺。但是見到穆靜湖,雖明知道穆靜湖名義上雖是天機子的師侄,其實是天機子的徒弟,師徒二人之間的關係自然是不一般的親近。


    可是秦宜寧對於逃走,還是多了幾分希望。


    若是穆靜湖肯幫忙,她就可以回去了。都這麽久了,秦宜寧真的很擔心家裏。


    天機子在阿娜日與思勤的麵前說話也很嘴邊自然,想與秦宜寧說話也沒有顧忌,開口便道:“秦家小姐,又見麵了。當日我的推算沒有錯,你果真是紅鸞星動吧?”


    秦宜寧被她這話說的臉紅,若是個臉皮薄的,根本都不知該如何接話。


    “好久不見,劉仙姑還是那麽精神奕奕。想不到會在這裏再見。”


    “嗨,我這個人自在慣了,自然是哪裏輕鬆就去哪裏過活了。”天機子笑著又道,“能得可汗和駙馬的照顧,我在韃靼住的比在大燕朝舒服多了。怎麽樣,你如今做了王妃,感想如何?”


    “感想?”秦宜寧差點頂撞回去。


    她一個階下囚,難道還要給她講一講自己被迫離開逄梟之後的心理曆程?


    天機子笑道,“罷了,你若不想說,不說就是了。不過你也不必擔憂,你的運勢照舊很好,想來也是沾了你夫婿的光,到現在那好運氣都沒用完呢,你就安生的好好養身子吧。我瞧著你的模樣,比從前未出閣時虛弱多了。”


    不論對方是什麽目的,至少這一句是真切的關心。他們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了吧?


    第一次見天機子,就是外祖母帶她去的。


    秦宜寧想起遠在南方的外祖母一家,也不知道他們一家子女流之輩過的怎麽樣了。


    秦宜寧很想回大周,但是完全沒有辦法。


    阿娜日見秦宜寧與天機子相談甚歡,不由得滿心裏堆著酸醋道,“看樣子,天機子大事與她倒是很熟。”


    天機子莞爾道:“是有過幾麵之緣,她的命格好,也是貴不可言的命格。說起來,倒是與可汗有些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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