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寧簡直要被他理直氣壯的語氣氣笑了。


    “你家公子?這會子你又成了忠心護主的好奴才了?可你不顧你家公子的意願就將人強行綁了出來,要用他來換你們的前程,這會子你又有什麽臉來說這樣的話?


    “說什麽自己是坦坦蕩蕩的為了聖上?當誰是傻子不成,不過是為了一己私利罷了,還真好意思給自己臉上貼金!”


    秦宜寧在二人跟前緩緩踱步,目光不錯的看著他們,“若是論臉皮的厚度,你們若是認第二,怕沒人能認第一了,真是叫小女子刮目相看!佩服,佩服!”


    飛廉和飛鷹被秦宜寧氣的麵紅耳赤,想不到看起來柔柔弱弱一個人,嘲諷起人來竟如錐子紮人一樣,紮的人血肉模糊都不肯罷休。


    飛廉脾氣急躁,怒罵道:“你一個女人家,不安分守己在家中,整日就知道在外頭惹是生非!如今你們都已經被韃靼的追兵包圍了,若再不想出路,恐怕人都要扔在這異國他鄉!你是大周人,就該想法回大周去!我勸你現在將陸二爺交給我們帶回去,興許我們家二老爺還能看在你立了功的份上,幫你美言幾句,你以後就能在大周安穩生活了!你畢竟是個女子,難道聖上還能與你個女子計較不成?”


    飛鷹話說的雖然難聽,但道理卻是分明的。


    彌諾部跟著阿爾汗大叔來的兩個族人雖然聽不懂他們說了什麽,可阿爾汗大叔卻聽得懂啊!


    現在的情況,的確如飛鷹所說的,彌諾部因為搶劫糧草而觸怒了烏特金汗,如今帶著大量的輜重被追兵追的到處逃竄。


    他們的窘境他們避無可避,因為這裏是韃靼的徒弟,他們到底還是韃靼的子民。


    可秦宜寧和陸衡卻不是!他們其實真的可以現在就離開的!


    然而在最困難的時候,陸衡和秦宜寧沒有人有退縮之意,都與彌諾部的族人們共存亡。


    阿爾汗大叔心裏動容非常,就連臉色都因為激動而漲紅了。


    秦宜寧卻沒注意阿爾汗大叔的心思,隻覺得這兩人背叛舊主還能如此理直氣壯,著實可惡的很,當即便道:“將他們拿下。”


    飛鷹和飛廉急忙後退,飛廉還不忘了威脅道:“姓秦的,我勸你還是識時務一些,多想想你家裏的人吧!你現在若放了我們,我們當真可以為你美言幾句!難道你如今與彌諾部的人混在一起,往後就一輩子不用回大周了不成?”


    秦宜寧凝眉,懶得與他們囉嗦,隻沉著臉不回答。


    曹雨晴當即便施展開拳腳,不費吹灰之力的將他們打翻在地,又接過趙一諾遞來的繩子,將他們的雙臂反剪在身後,緊緊的捆了起來。


    陸衡驚訝的看了看曹雨晴。


    他們從經前可都是他身邊的護衛,如今竟然被人兩三下就製服了,且還輕易地就像抓了兩隻雞崽似的,不由得對自己曾經身邊護衛的能力懷疑起來。


    廖知秉看了看麵色沉痛的陸衡,又看了看這兩人,問道:“接下來怎麽辦?這二人要如何處置?”


    秦宜寧便回頭去看陸衡。


    卻見陸衡麵色沉重,眉頭緊鎖,仿佛陷入了兩難,她不由得歎了口氣。


    陸衡抿著唇,道:“放他們走吧。”


    這兩個人擺明了是出賣了陸衡。在這個時候陸衡還能心慈手軟,這倒讓秦宜寧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過狠毒了。


    聽他這麽說,阿爾汗大叔不讚同的道:“放了他們離開,他們轉頭就去追兵那告一狀,將咱們的行蹤泄露出來。到時咱們又該如何是好?”


    廖知秉和趙一諾弟兄也都點頭。


    飛廉和飛鷹這下子慌了,劇烈的掙紮起來,就像是兩條蠕動的蟲,好容易站了起來,卻又不慎跌倒在地。


    曹雨晴盤著手冷笑道:“好了,陸二爺心善,想饒了你們,可你們自己不知好歹,不但被背叛舊主,還連臉都不要了,我看你們這種人真是沒必要活在世上。”


    飛廉和飛鷹嚇得麵無人色,懇求的望著陸衡:“二爺!念在我們兄弟曾經給您賣命,為您出生入死的份上,您好歹饒了我們這一次吧!”


    陸衡望著他們那狼狽的模樣,想起家主之位易主之後,他身邊的人都會落得什麽下場不由得有些猶豫。


    人非草木,而且他到底也不是狠心的人。


    廖知秉見陸衡似乎又心軟了,搶先一步道:“你們也說了,是賣命,既然是賣便是交易,就算你們殞命了,陸二爺也會好生撫恤你們的家屬,給足你們的賣命銀子,你們之間的交易早就結束了。而你們呢?非但於陸二爺無功,反而還為了私欲想背叛舊主,將二爺送出去換前程,這時你們還好意思腆著臉用這等事來求情,也真是漢子,讓我們這些人都長見識了!”


    廖知秉的諷刺太過戳心,兩人的臉色都已經紅中透紫了。


    陸衡越發的猶豫了。


    理智上,他知道不該放他們離開,可是感情上,他又忍不下心對曾經跟在自己身邊的人下殺手。


    大家見陸衡如此兩難,心裏都有些無奈。


    曹雨晴輕笑了一聲,聲音嬌柔清脆婉轉動聽:“這樣的敗類若放了,那不是老天都要懲罰我們?”


    “二爺,求二爺饒過我們!我們都知錯了!二爺!”


    飛鷹和飛廉眼瞧著小命不保,急忙的便給陸衡磕起頭來,他們雙手被綁著,隻有雙腿惠東自如,因為太過急切,額頭兩三下就都磕出了血,那模樣即便是在夜色中借著月光和雪光來看,也很是淒慘可憐。


    到底是曾經跟在自己身邊那麽久的人,就算是養隻貓兒狗兒都會有感情,何況是大活人?


    這一刻,感情戰勝了理智,陸衡輕聲道:“你們走吧。”


    陸衡現在隻覺得絕望,家族中已經決定犧牲他了,他從前信得過的部下又來背叛他,這讓陸衡覺得前途無比的迷茫,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該支持下去。


    眾人麵麵相覷,但見陸衡已經下定了決心的模樣,一時就也都沒開口。


    飛鷹和飛廉麵上一喜,急忙蹦起來就往林子外頭跑。就連綁著他們手臂的繩子都顧不上理會了。


    陸衡則是轉身走向拴馬的位置。


    “咱們回去吧。”


    秦宜寧看著陸衡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便也與阿爾汗大叔幾人跟上。


    曹雨晴挑眉,與廖知秉對視了一眼。廖知秉點了下頭,就與曹雨晴悄然退後兩步,隨即閃電一般反施展輕身功夫離開了。


    不過片刻,二人又施展輕功回來,跟在所有人的最後若無其事的上了馬。


    秦宜寧與曹雨晴同乘一騎,將自己來時的馬讓給了陸衡。


    一行人除了失魂落魄的陸衡,誰都發現剛才廖知秉和曹雨晴離開了一會,尤其是秦宜寧,她素來五感敏銳,這兩人就算是施展輕身功夫離開的,在他們跑出去之前她也察覺到不對。


    秦宜寧不去想飛廉和飛鷹的結果,因為這種事不用細致去想,總歸曹雨晴和廖知秉都不會允許有任何暴露行蹤的可能。


    眾人飛快的趕回了營地,途中也十分心焦,生怕在他們出去的這一段時間,營地之中再發生什麽意外。


    結果到了營地外圍,果真看到了雪地上有馬蹄的印記,並不雜亂,倒像是斥候探路留下的。


    一行人回到營地之中,直接去了哈爾巴拉和查幹巴拉兄弟那裏。


    兄弟二人也沒敢睡的太沉,聽到腳步聲,立即警醒的起身,看到是幾人回來了,都鬆了一口氣。


    “外麵的情況如何?”


    秦宜寧道:“情況不容樂觀,我們回來時發現了有斥候留下的足跡,我們最好盡快離開這裏。”


    幾人的麵色都頗為凝重,引得哈爾巴拉兄弟也都緊張起來。


    “那我這就去通知族人準備拔營。”


    “也好。”


    哈爾巴拉帶著人去叫醒族人準備離開此處時,秦宜寧則是與阿爾汗大叔一同商議接下來該怎麽走。


    曹雨晴回頭看了一眼陸衡,見他這個節骨眼上竟然還在沉思,不免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皺著眉,到他近前低聲道:“難道陸二爺還在想那兩個叛徒?”


    陸衡似乎被忽然而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猛然抬頭,對上曹雨晴的視線,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曹雨晴冷笑了一聲,道:“你也知道他們兩個被我宰了吧?”


    陸衡的臉色一瞬變的更加難看了,“你果真殺了他們。”語氣並不驚訝,顯然他已經知道了。


    “我一直都知道陸二爺是個風雲人物,能夠小小年紀白手起家,才華必定不輸給任何成功人士,如今看來,你也有這優柔寡斷的時候。你要知道,他們一旦走開,將我們的行蹤暴露出去,整個彌諾部的族人都要為你的一時不忍而陪葬!如今正是關鍵時刻,韃靼的追兵又要追來了,你還有時間自怨自艾?你自己想想吧。”


    曹雨晴撂下這一句狠話,轉頭就走。


    陸衡被訓斥的呆站在原地,好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心情走到秦宜寧等人的身邊去討論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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