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槐遠沉聲道:“忠順親王府的人。在下前禮部尚書秦蒙,如今山中情況如何了?”


    一聽是王府的人,秦槐遠又是出名的能臣,雖然已不在朝中當差,名聲還依然在外。汪宿鬆了一口氣。


    “方才聖上正帶著各位大人進地宮查看,說是地宮裏頭發現了寶藏的蹤跡,誰承想剛進去裏麵就發出巨響。我們守在外頭的人想往裏頭去,剛到地宮入口,又是一聲巨響,從洞口裏噴出了火苗來,好多弟兄都被火燎傷炸傷了,火苗熄滅後,入口就被堵住了!”


    “所以說,現在聖上是在地宮之中?”


    “是!”汪宿焦急的道,“當時聖上的身邊有忠順親王,季駙馬,還有幾位臣工和幾位勳貴。因為地宮之中通道狹窄,他們的隊伍就拉的較長,所以我推測他們在爆炸後一定是被分散開了。各處坍塌的石塊一定會將他們阻隔開。”


    汪宿抓了抓頭,愁的額角上青筋直蹦。


    怎麽偏趕上他當差,就遇上了這樣的事?


    五軍營京衛所的兄弟們在地宮裏搜尋挖掘了那麽多天,都沒遇上什麽爆炸和坍塌的事情,偏偏聖上帶著大臣們親自來了,就出了事!


    若是聖上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他們這些人恐怕殉葬都不夠資格,淩遲還嫌割刀子費力氣,還不將他們都活活燒死才能解恨?


    汪宿打了個寒顫,趕緊吆喝著身後人:“快,先救人,將洞口挖開,救人!”


    這時也用不著等太後的吩咐了,隻要是在祟山外頭的兵將,都被發動起來去地宮入口處挖掘。


    秦宜寧被兩個精虎衛抬著到了半山腰地宮的入口不遠處,將她放在一棵大樹下,精虎衛們就開始跟著秦槐遠和虎子,去幫著京衛所的人搬起石頭。


    秦宜寧身邊有冰糖和寄雲二人服侍。她枯坐在滑竿的軟椅上,呆呆望著麵前的景象聽著喧囂的呼喊和呼救聲,腦子裏宛若有重錘在敲打。


    隻要從洞口中爬出一人,秦宜寧就忍不住站起身去看那人是不是逄梟,或者是不是認識的人。如此反複,不知疲累。


    因為她現在懷著身孕,什麽忙都幫不上,隻能坐在這裏幹著急,她除了焦急等待,好像什麽都做不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隨著救上來的官員越來越多,秦宜寧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


    因為那些人之中沒有逄梟。而且他們描述之下,地宮中的情況著實不容樂觀。


    “內部分為好多個墓室,我等是在隊伍的最後,所以距離地宮入口近一些,聖上、忠順親王走在最前端,早就已經走的不見蹤影了。”


    “內部墓室的結構可有人熟悉?京衛所的人應該知道?”


    汪宿立即被叫到近前來,與秦槐遠商議著拿了紙筆畫地宮內部的地圖。


    秦宜寧想湊過去看,但奈何那邊人太多,每個人都急著救人,都焦急的急著看地圖,她又出不上什麽力,去與人擁擠也不方便,看了地圖也用不上,隻好又坐回原處。


    轉眼到了下午,太陽已經有偏西的趨勢救出的大部分官員已經送回城中。


    太後身邊信得過的人本就沒有多少,這一次宗親之中地位較高的又都被李啟天帶來了祟山。


    幾個宗族子弟,被救出地宮後有的身受重傷,有的早就嚇破了膽,生怕山上還有變故,都借故先走了,竟然沒有絲毫留下幫忙的意思。


    太後無法,隻好安排了慈安宮的掌事大太監李蔚良前來主事。


    李蔚良而立之年,生的高挑身量,眉清目秀,隻是眼神有些倨傲,人也並不怎麽好說話。他在太後跟前能夠服侍的體貼周到,但是在外人跟前,卻是高高在上的慈安宮中官之首。


    從前他與厲觀文共事過,地位便始終不如厲觀文,心裏不服氣,後來跟了太後宮中,地位依舊不如厲觀文。


    如今這麽大的事情安排他來主事,心思難免高傲一些。


    李蔚良便帶著一眾宦官內臣指揮著現場。


    “營救出的大人們便先回府去吧。即便掛念聖上,也不好都留在這裏不是?”


    “還是要將此事交給京畿衛和京衛所的人去做。”


    “這位大人,若無事咱家就吩咐人送你立即回府。”


    “這位大人?您是?”


    李蔚良走到秦槐遠跟前,挑眉詢問。


    秦槐遠拱拱手道:“在下秦蒙。”


    “哦。原來是前一任禮部尚書秦大人?為何您在此處?您已經致仕,合該是在家裏頤養天年了。”


    秦槐遠微微一笑:“公公該不會不知道忠順親王是老夫賢婿吧?更何況聖上如今還在地宮之中,老夫帶著王府的府兵前來幫忙,為的是盡快救人。”


    “哈。”李蔚良冷嗤,隨即皮笑肉不笑的道:“誰知道呢?出了這一檔子事,咱家是什麽人都不敢輕信,何況您如今已經不是官身了,忠順親王府的府兵,就交給王府的掌使來管不是更好?”


    秦宜寧聽著李蔚良的話越說越不像話,看李蔚良的態度便可知太後心裏對他們都是什麽感官,站起身道:“李公公還請不要在此處浪費唇舌。有這個時間,不如好生快去救人。”


    李蔚良瞪著秦宜寧,冷笑道:“您該不會是忠順親王妃吧?咱家聽說,先前是您猜出了地宮裏埋著*,還曾試圖帶著人硬闖皇陵?”


    秦宜寧聽得出李蔚良言語中的歪曲和挑釁,不為所動道:“若是早聽了我的來稟告聖上,讓聖上提早離開地宮,也不鬧成現在這樣。”


    李蔚良拱手,冷笑道:“太後娘娘剛才還納悶,為什麽地宮裏有*的事王妃會知道?原本咱家還想去王府叨擾問個究竟,現在碰上了,就請王妃給咱家解惑吧。”


    秦宜寧眉心一蹙,“太後聖壽宴當日我在場,聽到了聖上命人念的那句話,冥思苦想至今才想到,隻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哦?是真的不留神晚了一步,還是故意晚了一步?”


    李蔚良望著秦宜寧,陰陽怪氣道:“這問題,太後若在當場,必定也會問您。您女流之輩,身子又不方便,還是不要留在此處,回府去等著消息吧,回頭等太後得了空閑,說不定就會傳您入宮去問個清楚了。”


    秦宜寧麵容冷肅的看著李蔚良。


    眼看這人麵上得意之心更甚,找不到逄梟,心下又瘋狂擔憂、焦躁的情緒一股腦的充斥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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