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寧一時間想不到秋家將自己囚禁起來能有什麽作用,就算要威脅逄梟,至少也要將消息傳遞出去,否則逄梟根本就不可能會知情。


    是了,她雖然無法傳遞消息,秋家人之間傳遞消息可是暢通無阻的。秋飛珊將她引來,秋源清和秋源明再弄出一係列的事來讓她落入秋家手中,在舊都的秋飛珊就可以與逄梟談條件了。


    看來她必須要趕在秋家人拿她來作法子之前,將眼前的麻煩解決掉。


    秦宜寧冷淡的瞥了秋源清一眼,就帶著人上了馬車。


    秋源清看秦宜寧被人抓了還能這麽鎮定,不免有一些驚訝。


    漂亮的女人他見的多了,可既漂亮,又能辦大事的女人可是鳳毛麟角。他那一出門就不肯著家的大侄女算一個,眼前的這位也算一個。


    但是,她再鎮定又能如何?


    逄之曦現在還留在舊都和鎮南王鬥法呢,哪裏有精力將手伸到劍川來?就算他能來,山高路遠的也需要時間。到時他想做的事情已經辦成了。


    秦宜寧端坐在馬車上,冰糖和寄雲一左一右的坐在她的身側,穆靜湖側坐在馬車門前,麵沉似水不發一言,大寒和精虎衛們走在一起,保護在馬車四周,默默地觀察著地形和周圍的動靜。


    秋源清和秋源明上了秋家的馬車。


    馭夫揚鞭,想趕著馬車超過去,秋源清淡淡吩咐道:“王妃的車駕理應在前,秋家又不是什麽秘密所在,也用不著咱們帶路。跟著便是。”


    “是,二老爺。”


    秋源清與秋源明雖然是平輩,可旁係六房的長輩去的早,秋源明又年長,如今已經當上了六房的老太爺,秋源清在嫡係長房單論還隻是個老爺。秋家的下人們自然也願意跟著嫡係的稱呼來喚他。


    秋源明沉著一張臉,卻不似方才在客棧時候那般狂躁了。


    “一會兒回了府裏,將那個賤人交給我處置。”秋源明道。


    秋源清搖頭,“不可能,明堂兄還是好生休養,不要再參與外麵的事了。你對外頭的情況不了解,不要壞了家族大事。”


    “放你娘的屁!”秋源明低罵,“你少給我來這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要將那娘們關在咱們府中是為了什麽。”


    秋源清眉頭緊鎖,已頗為不耐,斂額不想理會這人。


    秋源明見他不說話,以為他是被自己猜中了想法窘迫了,嘲諷道:“那娘們的模樣好,你想怎麽玩都行,但是你玩之前,我一定要在我兒麵前好生抽她一頓,給我兒出出氣!”


    “明堂兄,慎言!休要將我也與秋飛珍之流劃為一類!”


    “呸,你便是假清高罷了。都是男人,你裝什麽裝。”


    “明堂兄看來是想去祠堂裏好生敬拜一番祖宗了。”


    “你!你敢!”


    “你可以試上一試,我到底敢不敢。”


    秋源清久居上位,不似秋源明那般平日裏隻管花天酒地,氣勢自然不同。


    秋源明這會兒也終於有了幾分懼怕,不再開口說話了。


    揉著發疼的太陽穴,秋源清搖著頭暗想:果真是爛泥扶不上牆,六房一脈竟然發展成了這樣,從上到下都是色胚,走出去豈不是丟秋家的臉?


    秦宜寧並不在意後麵的馬車裏發生了什麽。一路來到秋家的路上,她便已經將接下來的一切與穆靜湖商議好了。


    其實她很好奇秋家到底想做什麽。


    就在這時,馬車在秋家門外緩緩的停下。


    秋源清與秋源明都下了車。


    秋源明黑著一張臉,但到底對秋源清有了一些懼怕,也沒敢再當麵挑釁,率領自己手下的隨從先進府了。


    秋源清則到秦宜寧的馬車前行禮:“恭請王妃移駕客院。”


    寄雲和冰糖先下了車,秦宜寧扶著她們的手儀態端莊的踩著墊腳用的黑漆木杌子下了馬車,抬眸看了一眼,隻見大門上高懸著一塊黑底金子的匾額,上書“秋府”二字。


    放眼向著左右看去,連綿的院牆大的幾乎看不到邊際。秋家的占地麵積著實是廣大到令人咂舌。


    秦宜寧想起穆靜湖說的:秋家不像是一個宅院,倒像是一個村落,這個村落非常富足,裏麵的人家還都姓秋,彼此之間沾親帶故。


    然而即便是親戚,也有過的特別好的,也有過的很落魄的。


    秋源清這廂已經去交代了幾句。


    不多時,黑漆大門被推開,門子、小廝以及前院的婢女列成兩列,摩西分海一般迎了出來。


    “恭迎忠順親王妃!”


    秦宜寧有些意外秋家竟然會開了正門,擺下如此排場來迎接她。


    如果秋源清的目的真的是要軟禁她,以威脅逄梟達到某種目的,這種軟禁的排場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秦宜寧有所疑惑,但麵上不露,既然對方恭迎,她也坦然受之,帶領護衛隨著秋家仆婢進了正門,走遊廊過穿堂的足足走了兩柱香時間,才終於來到了客院所在。


    “王妃,您與幾位侍衛大人就暫且在此處安置,我回頭便吩咐內子安排最得力的仆婢來服侍。您有什麽吩咐,千萬不要與我們客氣,隻管吩咐,我們一定竭力為您都辦到。”


    “嗯。”秦宜寧淡淡頷首。


    秋源清也不在意秦宜寧的冷淡,告辭後立即就去去開祠堂,打算將鬧事的秋源明關上個幾天殺一殺銳氣。


    秦宜寧暫且在秋家住下,她自己對一切安排都胸有成竹,可是外麵的驚蟄和小雪卻都心急如焚。


    他們不敢貿然的闖進秋家,生怕引起任何動靜,影響了秦宜寧的計劃,可兩個人在外麵又想不到其他的辦法能夠救秦宜寧出來。


    若還個其他地方也就罷了,偏劍川城守備森嚴的像鐵桶一般,地勢險要的就連輕身功夫引以為傲的小雪都無法安然無恙的翻越山壁,一時半刻根本就想不到辦法給城外的小滿等人傳遞消息。


    驚蟄、小雪都是曹雨晴培養出來最得力的手下,也是銀麵暗探之中性格最為堅韌的兩個,劍川城出城的路被關卡擋住,兩側又懸崖峭壁,可他們就不信了,若大的一個城池就真的找不到出去的路!


    與驚蟄和小雪一樣,守在城外的小滿和兩名精虎衛,自打秦宜寧進了劍川城,就不敢離開太遠,一直暗中觀察著城門方向,生怕錯過了秦宜寧傳遞的絲毫消息。


    然而一天過去,兩天過去……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的心情也越加的焦躁,徹底與秦宜寧失去聯係,讓小滿擔憂的無以複加。他終於忍不住了,焦急的安排了一名精虎衛,快馬加鞭去舊都給逄梟送信。小滿則和剩下的另一位兄弟堅守在城門。


    秦宜寧也知道跟著自己的人會著急,但她想探查秋家的情況,這也恰好是個機會。


    半個月下來,秋源清自從送了她來,就再也沒出現過,就連女眷們也被秋源清嚴格禁止來客院陪她聊天。


    秦宜寧能獲得消息的渠道少之又少,用半個月才大致將秋家的情況了解了一些。


    秋家的嫡一共五房,其餘的旁係數不勝數,如秋源明那種在秋家根本就沒有話語權。


    秋家嫡係長房的老太爺秋光是秋飛珊的祖父,也是現任族長。秋光膝下有兩子四女,嫡長子即秋飛珊之父早已去世十幾年,秋飛珊的四個親姑姑也都不是經商的料,早已出閣不管家中事。


    是以,原本要傳給嫡係長房長子的族長之位,就很有可能會落在秋源清身上。


    可秋源清卻並不那麽容易立即如願。


    因為秋飛珊在七八歲時,就展現出驚人的聰慧和天賦。


    許是秋光憐惜長孫女從小沒有父母照顧,一直將秋飛珊帶在身邊著意培養,就連許多做生意的大場合也願意帶著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孫女去。


    耳濡目染之下,秋飛珊學到了許多,且在談判桌上也總能語出驚人,有時甚至能代秋光將他不方便的話說了,這般聰慧的孫女,讓秋光極為喜愛,也就越發的縱容她。


    秋飛珊從十一歲開始穿男裝,在經商上的驚人天賦讓整個秋家人都咂舌不已,十六歲時出門曆練,在她出門半年後,族長秋光便對外稱閉關,在沒有出現過。


    秦宜寧仔細回想四通號的消息,似乎經營百年的四通號,也是在秋飛珊出門曆練之後才越發壯大起來,甚至開始接觸政要和軍隊。


    據秋家人說,秋飛珊已經有兩年半時間沒有回過家了。


    秦宜寧將所有事情串聯起來,一台龐大家族內部鬥爭的大戲就已經在腦海中成型。


    隻是不知道秋飛珊將她誆到此處,又想讓她扮演什麽角色。


    半個月後,客棧和秋家的縱火之事,她也聽見婢女說衙門抓到凶手了。


    毫無疑問,這是秋家出手彈壓,找人頂了罪。


    秦宜寧終於有些耐不住性子,在秋家這段日子雖然過的悠閑,但更加有用的信息一個也沒得到,再這麽耗下去也沒什麽意義。


    秦宜寧將穆靜湖請來,二人在廊下低聲商議了一個時辰,做下了一些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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