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此時正與皇後說著話,見芸妃與塔娜公主並肩而來,後麵還跟著個秦宜寧,便都看了過來。


    芸妃一見太後,便如同嬌憨的小蝴蝶非向花朵似的,愉快的走到太後跟前:“表姑母,您今早幾時起身的?臣妾瞧著您似有了黑眼圈了,是不是昨兒沒休息好?”


    太後垂眸,淡淡道:“哀家上了春秋,哪裏如你們這般年紀一樣沒心沒肺,一點都不慮著事,當然不似你們沾著枕頭就睡著了。”


    芸妃臉上笑容一僵,尷尬的笑著,“是,臣妾愚笨,幫不上表姑母的忙。”


    她已無數次感受到太後的疏遠和不滿了。


    太後如今不待見她,遇上什麽事了也不喜歡找她商議,更不讓她去辦了,芸妃雖是靠著美貌做了妃子,可是她心裏明白,她若不是太後的表侄女,絕對走不到今天這個位置。


    如今太後的疏遠,等於是將加載她身上的那些優勢一點點奪走。將來總有她徹底失去聖上寵愛,對娘家也失去利用價值,被棄如敝履的時候……


    芸妃的心裏惶恐著,若不是皇後和順妃都在場,她一定會跪地乞求太後的原諒。


    可是在敵人的麵前示弱,她是做不到的。


    太後斜睨芸妃,轉而麵帶微笑看著塔娜公主,“順妃應當已經習慣了宮中的生活了吧?”


    “是。”塔娜公主下意識點頭,隨即想起宮中規矩,又改為屈膝,隻是說出的大周話依舊怪腔怪掉,“回太後,臣妾已經適應許多了。”


    太後微微蹙眉,對塔娜公主那僵硬的姿勢和怪異的口音很不滿,以帕擦了擦嘴角,別開眼道:“都坐下吧。”眼角餘光看到了秦宜寧,又補了一句,“哦,秦氏也坐下吧。”


    “是,多謝太後。”秦宜寧恭敬行禮,隨即在末位落座。


    太後便繼續問皇後,“怎麽這個月宮裏的開銷多了這麽多,你這個皇後,也要想法子為天子分憂才是,咱們身在後宮,不能開疆拓土,起碼也要知道怎麽儉省,讓天子少一些煩心事才是啊。”


    皇後知道太後是在眾人麵前顯示自己的權威才會有此一言,四兩撥千斤的道:“太後說的極是,臣妾也認為開源節流為首要之事。這首先,各宮妃嬪的份利就是月月都用不完的……”


    皇後接著便說了許多宮中鋪張浪費的例子,還有許多地方的銀子根本就可以蠲了。


    太後不是說要知道怎麽儉省,幫著天子減少煩擾麽?


    皇後索性就順著太後的意思來。


    如今宮裏的人越來越多了,開銷也越來越大,妃嬪們早就享受的慣了,若是忽然減少了月例,少不得會背後抱怨,那麽他們第一個罵的不會是執行的皇後,而是提起這個話茬的太後。


    太後皺著眉,覺得太陽穴一鼓一鼓的疼。


    她怎麽發現皇後自從與秦宜寧接觸,就變的越來越不好對付了。


    而秦宜寧見皇後如此,不由得有些想笑。看來皇後雖對天家的親情心冷,為了大皇子到底也是要沉下心來爭一次的。


    秦宜寧不插嘴太後與皇後之間的事,隻垂眸喝著茶,旁聽者這宮中婆媳二人的交鋒。


    不過扯皮了片刻,太後就越發的煩躁了。


    “好了好了,你們都退下吧。”太後煩躁的催促道,“秦氏不是還要教順妃大周話和規矩麽?我看你教的也不怎麽樣啊。”


    “是,臣婦一定盡心教導。”塔娜公主能學成什麽樣就不與她相幹了。


    太後的這些話,塔娜公主聽懂了,一瞬間臉色就漲的通紅,若不是還礙著太後的身份,還想著自己來到大周和親的目的,她真想抽出鞭子狠狠的抽這惡毒的婦人一頓。


    芸妃自然看得出太後的煩躁,她不敢在太後跟前多留,以免觸了黴頭。轉身跟隨在皇後等人身後離開慈安宮。


    誰知剛出殿門,太後身邊的大宮女就湊到她跟前來,屈膝行禮道:“芸妃娘娘,太後請您說話。”


    芸妃腳步一頓,差點笑出聲來。


    表姑母終於不煩躁她了嗎?


    芸妃腳步如飛的重新回到殿內。


    皇後和塔娜公主都瞧見了,但是芸妃是太後的表侄女,他們從前也是這般相處的,二人都沒往心裏去。


    一行走到岔路,皇後笑著對秦宜寧道,“王妃如今住在儲秀宮,可有什麽不方便之處?若有什麽,隻管與本宮說出來,千萬不要客氣。”


    “是,臣婦多謝皇後娘娘體恤。”秦宜寧微笑致謝。


    塔娜公主冷哼了一聲,“隻可惜你們再要好,你還是要在本宮的宮裏。”


    說罷也不管什麽身份和禮數,轉身就走了。


    秦宜寧無奈的對皇後笑了笑,屈膝行禮到了一聲:“臣婦告退。”就帶著人追上了塔娜公主的步伐。


    皇後憂心忡忡的皺了眉。


    回宮的路上,孫嬤嬤安撫道:“娘娘不必擔心,忠順親王妃聰慧果敢,即便是在順妃娘娘宮中,應該也吃不著虧的。奴婢反倒是擔心娘娘。”


    “本宮一切都好,有什麽好擔心的?”皇後疑惑的問。


    孫嬤嬤道:“娘娘就是太好性兒了。原來一個芸妃,她就總是借太後的勢對娘娘不利,如今又加上一個平頗受盛寵的順妃,娘娘豈不是腹背受敵。”


    皇後搖搖頭,“不論這宮裏有多少的寵妃,本宮的日子都不會好過的。就像先前忠順親王妃與本宮說的那般,不去努力,本宮的顥哥兒將來就隻能因為有本宮這樣一個懦弱無用的母後而被人欺負。所以對於本宮來說,有幾個敵人,都是那麽一回事。”


    孫嬤嬤笑了,“娘娘比從前看的開了。”


    “是啊,本宮自己也覺得,這還是多虧了忠順親王妃。”


    秦宜寧這廂隨著塔娜公主回去,少不得又聽了不少她的抱怨。


    不過她與塔娜公主和皇後不一樣,她對芸妃被太後特地流下來的事情非常在意。秦宜寧的危機感很強,曾經在山中,曾經很多次靠著類似於猛獸的危機意識而躲過許多次的危險,這一次也是一樣。


    她總覺的這一次入宮來總會發生什麽事。


    這一夜,李啟天翻的是塔娜公主的牌子。


    秦宜寧得以睡了一夜的好覺。


    次日再見塔娜公主時,卻發現這人竟然眉目之間都是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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