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下屬,能對自己的東家用這般態度說話,已經不是一般的造次了。


    秦宜寧不悅,眼神冷了下來。


    秋飛珊淡淡一笑:“看來最近潘掌櫃的心越發大了。 ”


    “不敢,談不上心多大,隻是老朽一心為了四通號的未來考量,不忍多年來的心血毀於一旦罷了。”


    “若是下屬們都肯聽我這個東家的命令行事,自然是不會有問題的。”秋飛珊嘲諷的揚起嘴角,“潘掌櫃說呢?”


    二人之間的氣氛頓時劍拔弩張。


    潘珂玉看了看秋飛珊,又看看秦宜寧,挑撥道:“看來秋老板對王妃也不怎麽尊重,這樣大的場合,你還為了自己的私事與人爭端,就不怕攪合了王妃的宴會?足可見你這人居心叵測,是故意來搗亂的。”


    秦宜寧冷下臉來:“潘姑娘,這裏恐怕沒有你說話的位置。”


    潘珂玉被捧了太久,正在得意,加之逄梟對她有意思,老夫人對她也看重,她早以當自己是一條腿都邁進了逄家的門檻,自然就有她說話的位置了。


    誰料想,秦宜寧竟然當場給她難堪!


    潘珂玉臉色氣的漲紅,咬著牙看向秦宜寧,一雙美眸眯了起來。


    秦宜寧道:“怎麽,你不服氣?”


    潘振聲見女兒被質問,當即就道:“王妃這是何意?”


    秦宜寧並不理會潘振聲,隻問潘珂玉:“潘姑娘倒是說說,這裏是什麽場合,你又是以什麽身份,來代替本王妃說話?”


    這裏的動靜鬧的大,讓周圍的人都不由得安靜下來,紛紛圍了過來。


    就連男賓處也發覺了此方的動靜,不約而同注意起來。


    潘珂玉麵容紫漲,雙眼都氣紅了,自小沒受過委屈,此時秦宜寧卻敢當麵這樣給他沒臉,潘珂玉哪裏能忍得下這口氣?


    “你不要自持身份,就來為難我!”潘珂玉銀牙磨的哢吱作響,湊近了秦宜寧。


    “你仔細看看這是什麽場合?你雖是王妃,可是王爺常年主外,你還是要在婆婆手裏討生活的!老夫人看重我,看不上你,你就要學會怎麽夾著尾巴做人,這樣將來我或許還能在王爺的麵前給你美言幾句!”


    秦宜寧大怒,滿臉的委屈,激動的道:“你這是什麽話!你不過是在王府客院住了兩天,難道就以女主人自居了?你有什麽資格讓我夾著尾巴做人?你又有什麽臉,去王爺麵前給我美言幾句?”


    潘珂玉見秦宜寧那氣的渾身顫抖,臉色發白的柔弱模樣,再看秦宜寧身上的素色衣裳,冷笑道:“憑什麽?憑我的母族能幫襯王爺,憑王爺一句話你就要乖乖辦宴讓我名正言順的進門!你該不會自己心裏一點數都沒有吧?你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尚書女兒呢!”


    “你!來人,把她給我拿下!”秦宜寧受辱,那纖細的身子顫抖著,仿佛被寒風摧殘的秋葉。


    姚氏冷眼看著,見秦宜寧身後那幾個護衛要上前,立即大怒道:“誰敢!”


    王府隨行的護衛自然不敢貿然違拗姚氏的意思,腳步停下了。


    可銀麵暗探卻不管這回事兒!


    驚蟄和小雪大步上前,一左一右按住了潘珂玉的手臂。


    “啊!”潘珂玉一聲尖叫。


    這倆人手勁兒太大,捏的她整條胳膊都酸了,她從沒受過這種苦,氣的一佛出竅二佛升天,她的父母就在身後,她還有老夫人撐腰,她會怕這個沒了家族靠山的女人?


    “姓秦的,我勸你還是好好收斂一些!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王爺將來甩你就像是甩破鞋一樣!你現在好好的放了我,給我賠不是,我大人不記小人過,還會在王爺跟前好好說說,給你留著個容身之地。否則你就等著被休回家去吧!”


    姚氏也道:“秦氏,放人!你連婆母的話都不聽了嗎!”


    秦宜寧沉默著。


    周圍的人也一直都沉默著。


    有不少的主母都看不慣潘珂玉這種一心攀高枝兒又對原配不敬的,但是大多數人都是在看熱鬧。


    馬氏已氣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拉著秦宜寧護在身後,指著姚氏和潘珂玉道:“你們兩個,還不退下!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場合!”


    馬氏武力超群,但卻不是個有急智會拌嘴的人。


    秦宜寧心疼馬氏,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馬氏回頭,疼惜的道:“宜丫頭,你別往心裏去,大福不是那樣的人……”


    “外婆,您別擔心,我都知道。”


    秦宜寧繞過馬氏,走上前來兩步。


    姚氏這時驚訝的發現,秦宜寧剛才被挑釁時的憤怒、被罵時候的委屈,以及那種讓人看了就想狠狠欺負她踩他幾腳的柔弱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她的唇角微微揚起,腰背挺直如鬆,她整個人的氣場都變的強大又自信,根本就不是宴會剛開始時那個因為姚氏嘲諷一句打扮不好就黯然身上的柔弱女子!


    姚氏凝眉,心裏有點不好的預感,一時間沒有開口。


    潘珂玉卻隻覺得自己被挑釁了。


    “你休要得意!等王爺回來,知道我受了這樣的委屈,你就知道你的下場了!”


    “哦?”秦宜寧微笑,麵色不再憤然,聲音也不再拔高,而是柔軟舒緩的如往常閑話家常一般,“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嗎?”


    潘珂玉橫眉怒目,“你什麽意思!”


    秦宜寧懶得再與潘珂玉多言,朗聲道:“潘姑娘膽敢侮辱本王妃,在場之人皆可作為見證,來人,給我掌她的嘴。”


    “是!”寄雲立即應是,挽著袖子就走了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揚手就是狠狠一個大耳刮子。


    潘珂玉被打的耳朵嗡的一聲響,人都被打蒙了,不等開口,第二巴掌已經扇了下來。


    寄雲左右開弓,潘珂玉的兩個臉頰眼瞧著就腫了起來,響亮的把掌聲震懾人心,整個院子裏的男賓女眷,不論是貴婦,還是對逄梟存了心思的小姐們,一時間都被嚇得傻了眼。


    潘珂玉被打的眼冒金星,嘴角滲出血絲,大著舌頭斷斷續續罵道:“毒娼婦!等王爺回來、剝了你的皮!”


    秦宜寧冷聲道:“依舊不知悔改?”


    轉向麵色鐵青的潘振聲和潘母,秦宜寧道:“二位既然管不好女兒,本王妃少不得要費心替你們管教。寄雲,繼續。讓她知道知道,趁著我不在竟敢勾引我夫君是什麽下場!”


    “是,王妃!”寄雲打的更不留情了。


    所有人這下子才全明白了。


    恐怕這才是重點吧?


    王妃剛才根本就是故意的!故意示弱,故意讓潘珂玉得意,故意引潘珂玉出言辱罵,然後名正言順的處置她!


    什麽百花宴?這宴會的主菜分明是給“百花”們表演“打臉!”讓所有舊都未出閣的姑娘以及姑娘們的家人,知道勾引王爺的下場!


    有這麽一個將善妒都擺在明麵上,且還如此跋扈的當家主母,誰還敢將女兒送去做妾?


    潘振聲目眥欲裂,卻咬著牙一聲不坑,他身旁的妻子徐氏已經泣不成聲,罵道:“你是王妃你就了不起嗎!就可以隨意踐踏別人家的閨女嗎!你住手,住手!”


    徐氏衝上去,就要阻攔寄雲。


    可人還沒走兩步,就被小雪攔住了。


    “潘太太還是三思。潘小姐勾引王爺,您還是先反思自身吧。”


    潘振聲抿著嘴將徐氏拉回來,低聲道:“你還想不想家裏好了!不許多言!”


    顯然,潘振聲更看重的還是與逄梟的合作,就算恨秦宜寧欺負潘珂玉,也不可能放棄合作的機會.


    這也是秦宜寧早就料到的,就像兩家的小孩灰頭土臉掐一架,難道大人之間決定成敗生死的生意就不談了?


    秦宜寧等寄雲打了足夠四十耳光,才道:“停下吧。將潘姑娘交給潘太太,帶回去好好教導。”


    潘珂玉疼的都快昏過去了,這會子就算是想罵人都開不了口,被推給了潘振聲和徐氏。


    潘振聲臉色鐵青的帶著妻女走了。


    姚氏咬著牙道:“秦氏,你看你做的好事!我要休了你!我逄家要不起你這樣跋扈的媳婦!”


    “我與王爺的婚事乃聖上親賜,若要休我,還請老夫人上疏聖上,隻要聖上點頭,我立即就走。”


    “你!”姚氏被氣的差點昏過去。


    聖上恨不能抓住逄梟家裏人當人質呢,她敢去嗎?


    秦宜寧環顧一周,見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笑了一聲:“原本想請各位來賞花,是想圖一樂,也好與大家好生認識結交一下,我還購置了大批焰火,打算夜幕降臨之時看看火樹銀花河是什麽模樣的。”


    眾人見秦宜寧這麽說,反應快的就已經隨聲附和起來,盡量讓僵硬的場麵變的熱鬧起來。


    可是大家心裏這時都是齊刷刷的一句話:誰信啊!


    這位王妃,分明就是在所有有可能成為王爺侍妾的人麵前立了個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厲害。


    潘珂玉這一頓耳光,幾乎等於打在所有意圖進王府大門的女人臉上!誰家好姑娘送進王府,遇上這麽個悍婦,恐怕都活不到給娘家掙得一份富貴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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