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條件合適,買賣也隻算談成一半?”逄梟焦急的蹭的站起身。


    秦宜寧適時的表現出尷尬,站起身“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逄梟仿佛這才反應過來似的,尷尬的又坐在原處,掩飾一般咳嗽了一聲。


    陸征冷眼旁觀了半晌,見他如此,揚起唇角,不無嘲諷的道:“你且先聽我的條件。你若肯答應便繼續往下談,若你不肯答應,那便沒有了談下去的必要。也不必現在就如此激動。”


    “咳,本少爺幾時激動了,你看錯了吧。”逄梟滿臉倔強。隻是從坐姿中都透出幾分頹廢,表情更是僵硬又不甘。


    刀把握在對方的手裏,陸征就不信他還能怎麽辦。


    察覺到陸征鄙夷的視線,逄梟故意不滿的重重哼了一聲。


    陸征暗道這個萬家少爺也不算完全的草包,至少他還知道這時候老老實實的保持沉默。


    “我們陸家的條件很簡單,先要問問你們萬家朝中是否已經有指定的人選?若有要更難一些,條件上就要另算了。”


    逄梟心頭一跳,“哦,是有個人選,似乎是個從五品的文官,具體姓名叫我記錄在一冊子上了,回頭要查查看,我整天日理萬機,忙碌的很,隻怕會記錯。”


    好個日理萬機。陸征勾著唇角,好笑的搖搖頭。他聽了陸喜的回話後,還曾經對麵前這紈絝有幾分懷疑,命人暗中觀察過,得知那些查探出的結果後,如今他甚至都懶得派人去跟蹤他了。這人整天花天酒地,不然就帶著美人兒在外遊玩擺闊,正經事一件不做,反倒是吃喝玩樂在行的很。來丹州城一趟,廣通號為的是談生意,恐怕這位大少爺為的是來丹州城玩的。


    陸征真是看著人一眼都懶得,再看看一旁乖巧端莊的女子,他再度惋惜了一番。


    “你已有了人選那就好辦一些。既如此,我陸家想法子提拔你們指定的人選為舊都欽差,你確定了人選後告知於我。”


    說到此處,陸征又忍不住叮囑了一句:“你可將人弄清楚了再告知我,可不要弄錯了人,我們做一筆買賣是一筆買賣,若是你自己將人選弄錯了,回頭再來跟我說要提拔的另有其人,我可是不管的。”


    “這話說的,我們難道還會賴你一個人的官職?再說我這麽大人了,又不是不識字,怎麽會弄錯?”逄梟大怒道,“你莫不是在羞辱我!”


    陸征擺擺手,懶得爭辯一樣,“作為代價,你們廣通號往後每年的收益,我們陸家要抽取一半作為酬勞。”


    “什麽!你莫不是在哄我?你這是搶錢啊!”逄梟勃然大怒。


    “規矩是我們定的,你若是對價格上不滿意,這生意你可以選擇不做,又不是我陸家上趕著要幫你萬家。”


    逄梟咬著牙,煩躁的滿地亂轉。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且不說你如此獅子大開口我們是交易不交易,就算我們答應給你一半的利潤,你最後事沒辦成呢?我們指定的人選沒當上欽差呢?”


    陸征看不上他的小家子氣,冷淡道:“這一點你不必擔憂。我已說過多次了。陸家做這樣生意不是一次,你們家老爺既肯上趕著求上陸家,正是因為知道陸家的本事。我們若是做不成事,自然也不要你們的酬勞。”


    說著交疊起腿,陸征手上把玩著一顆棋子,嘲諷道:“陸門世家百年的根基,說句不中聽的,廣通號收益的一半,對我們來說連根毫毛都算不上,我還真的看不上。”


    “你也未免太能說大話了。你當我們廣通號是那些小門小戶開個小門麵?”逄梟梗著脖子瞪陸征。


    陸征嗤笑一聲,“我沒耐心與你討價還價。你若不答應,這買賣就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你可以隨意。”


    “可你這要求未免太過分了。我們未來收益的一半?你幹脆直接去攔路搶劫來錢反而更快一些!”


    “好了。”陸征擺擺手道,“你覺得不合適便請回吧。”


    逄梟艱難的吞了一口口水,“難道沒有商議的餘地?少一些不行?”


    陸征鄙夷的上下打量他,隨即衝著秦宜寧一挑眉,直言道:“你是寧娘子?”


    秦宜寧站起身,垂眸道:“奴家正是。”


    “你跟了這麽個人,真是可惜了。你若肯留下,往後的日子必定會比在萬家逍遙自在。”


    陸征站起身,負手緩步走到秦宜寧的跟前,彎腰湊近去看秦宜寧俏麗的容顏,轉而對逄梟笑了笑,“你若肯將寧娘子送我,我或許可以考慮一下你的要求,酬勞上少一些也可以。”


    逄梟的一把就將秦宜寧拽到了自己身後:“免談,她可是我的。”


    陸征攤手,“你可以問問美人的意思。”


    秦宜寧一手拉著逄梟的袖子,怯生生的低垂螓首,“多謝陸少爺的好意,奴家已是萬少爺的人了,奴家雖出身卑微,但也知道烈女不侍二夫的道理,還請陸少爺見諒。”


    “你可知道你推辭的是什麽?這裏是陸門世家,百年世家。”


    “陸門世家是很大,很好。可萬少爺也從未虧待過奴家。”


    陸征再看秦宜寧時,眼神就越發深邃起來。


    本以為這個“寧娘子”是個以色侍人沒有心的玩物,想不到她竟還對這草包如此情深義重。她越是如此,陸征反而還越是高看她一眼。


    逄梟暴躁的跺腳,不滿的吼道:“你可別太過分,都說了她是我的人,誰也不給。你談生意就說談生意的事,無辜攀扯上個女人算什麽意思!”


    陸征便也不繼續與逄梟繼續這個話題,隻道:“那麽廣通號未來收益的一半,你給是不給?”


    逄梟故作掙紮,其實心裏已有小算盤在劈裏啪啦計算起來。


    如果陸征這一次開口要的是銀兩,逄梟為了計劃就已不得不“大出血”一筆了。可陸征要的是廣通號一半的利潤。


    利潤這個東西,自然是每年都不同的,這便需要每年都計算一次了,既然需要計算,那一定不是眼前就立刻要他的銀子。


    這樣倒是不錯。他可以立即答應,又不用他來出錢,賬可以放著讓廣通號和陸家自己慢慢的去算。說不定他不必花費音量,便可將事走成,還能順帶坑這兩家一大筆。


    逄梟心裏有了主意,故意問道:“好吧,可是你若是沒辦成呢?我們指定的人選若是沒做上欽差,銀子你怎麽退還?”


    “若是那樣,咱們的買賣自然就作廢了。陸家沒有履行承諾,你廣通號就也不必交出每年一半的利潤了。”


    陸征顯然非常熟悉這個流程,又道:“我們會先安排人去辦事。辦妥了,就會安排一個人去你廣通號做二掌櫃。這樣賬目上對大家都公平,到時支付利潤也方便。”


    逄梟一聽這樣,確定了眼下用不上自己出錢,心裏就更有底了。


    他沉思了半晌,才像壯士斷腕一般,勉為其難的道:“那就寫契紙吧。”


    陸征用看傻子的眼神鄙夷的看了逄梟一眼。


    “這樣的買賣寫契紙?嗬,你放心,我們陸家做這類生意,從來都沒有坑過主顧。”


    逄梟似乎也想到,賣官鬻爵這樣的事若是留下契紙,那豈不是給自己留下一個殺頭的鐵證?


    他臉上不自在,梗著脖子道:“不寫就不寫,不過你就不怕你們將事情辦成,我們的人做了欽差,回頭廣通號不給銀子?”


    陸征諷刺的道:“你們倒是可以試試。看看那欽差還能不能繼續活著,還有你們廣通號,是否能夠繼續開下去。”


    陸征笑的的溫和又和氣,可是看在人眼裏,有一種鈍刀子割肉的戰粟感。


    逄梟渾身顫抖了一下。


    陸征滿意的笑了笑,又補充道:“放心,你與寧娘子可以暫時留在陸府,既然你肯答應我們的條件,咱們就是合作的夥伴了。我陸家素來以禮待人,對於夥伴素來都是慷慨的,你們也可趁機好生領略一下丹州的風土人情。待到欽差傷了任,你們就可以帶著掌櫃回廣通號去履行承諾了。”


    話雖說的簡單,可逄梟和秦宜寧的心裏都是一緊。


    陸征這意思,是要將他們扣留在陸家做人質,直到欽差上任?


    逄梟這個萬家大少爺,怎麽說也是廣通號的少東家,若是廣通號做事有任何不讓陸家滿意,甚至廣通號若是來釣魚的,陸家就可以立即處置了他。


    “相信咱們的生意會非常順利。”陸征溫和的笑。有了這麽重要的籌碼在,廣通號絕對翻不出浪花來。


    逄梟飛快的在心中計算利弊,最後無奈的點了頭,眼珠一轉笑著道:“那我豈不是要在府上叨擾了?”


    一聽他那仿佛要占到天大便宜的語氣,陸征心裏就明白了他的小心思。不由得嘲諷的斜睨他。


    還是大家公子出身呢,竟然為了能占小便宜而沾沾自喜。也不怕丟了身為貴公子的體麵,這般小家子氣,著實好笑。


    陸家家大業大,自然也不在乎這麽一點小錢,既然生意談成,招待一下主顧也沒什麽大不了。


    “自然,我稍後就命人給你與寧娘子安排出客院來,這些日你若願意出去逛也可以隨時出府,客院有單獨出入的角門,並不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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