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虎衛們早就看不慣這些滿口汙言穢語的公子哥兒了。方才若不是沒得秦宜寧的吩咐,他們哪裏能幹站著忍耐他們造次?


    如今聽了秦宜寧的聲音,不等穆靜湖動作,精虎衛們就已先行動起來。


    這些上陣殺敵的漢子,臨陣對敵尚且不懼,更不必說這些整日章台走馬花天酒地的紈絝子弟,那位九公子一招都沒使出來,就被湯秀提著領子拎小雞似的提了起來。


    “唉!你們幹什麽!放開我,放開我!”九公子雙腿亂蹬,雙手亂抓,乍然被擒,酒都醒了一半。


    因為秦宜寧隻下令抓他一個,後頭那些貴公子們都無大礙,眼看九公子被抓,眾人大驚失色,想衝上前來救人,一看精虎衛各個人高馬大,虎視眈眈,也知道自己沒那個本事,硬是沒敢硬出頭。


    隻敢壯著膽子大吼:“你們是什麽人,放下九公子!”


    “你們怕是沒聽清吧!這位可是昌國公府上最受國公爺喜愛的幺子,你們今日敢動他一根汗毛,明兒個國公爺能扒了你們的皮!”


    “對,還不放人!”


    “快去人來,快!”


    有人吆喝著,也有人機靈一些,或許也是因為沒喝醉,轉身就去報訊。


    九公子雖有些慌,但懼怕也有限,一見自己人跑去報訊,這下子也不慌亂了,大聲罵道:“你個臭*,敢命人抓本少爺!等我爹帶著人殺過來,你們一個也別想逃!識相的你出來,給本少爺跪下磕三個響頭,今晚好好的服侍本少爺舒坦了還可以考慮饒你不死,否則……”


    “啪!”


    叫囂之聲被一個響亮的耳光取代,九公子臉被扇的偏在一邊,穆靜湖冷聲道:“膽敢汙言穢語調戲宗順親王妃,你活膩了!”


    什麽?


    他說什麽?


    九公子耳朵嗡嗡的響,一句話都沒聽清。


    另外一邊同來的紈絝們也都是一臉的愕然。


    “沒聽錯吧?剛才那人說的是忠順親王妃?”


    “沒聽錯,好像真是。”


    “那,那可……”


    ……


    一行人都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秦宜寧將車簾撩起,一張明豔的麵龐在燈光下顯得越發柔美。她看了看九公子,又看了看那一群傻呆呆的公子哥兒,沉聲道:


    “有人要報訊?正好,你們去告訴昌國公,他家幺子出言不遜,調戲忠順親王妃,想要人就去王府領吧。”


    說罷也不等眾人的反應,直接將暖簾放下了,吩咐道:“回府。”


    “是。”


    精虎衛們將九公子提上了一輛後頭的馬車塞了進去,被他吵的煩了,還拿了一塊破布將人的嘴堵上捆了起來。


    車輪吱嘎的軋過青磚路麵漸漸走遠,一群紈絝子弟滿麵愁容的麵麵相覷。


    “怎麽辦,好像真是忠順親王的老婆?”


    “沒認錯吧?不是說人在南方嗎?”


    “肯定沒認錯,那張臉,我以前見過,真是笑一下骨頭都能給你笑酥嘍!可是這人也忒……”


    “真是嫁雞隨雞,嫁了煞神變成夜叉!不過嘴上占了幾句便宜,怎麽就喊打喊殺起來!”


    “先不要說這些沒用的,先想想怎麽辦吧!”


    “怎麽辦?還能怎麽辦?我可是沒法子了,隻能告訴昌國公府去!”


    ……


    一眾公子哥兒議論著走遠了。


    留在街角處探聽情況的湯秀將這些人的動靜都聽在耳中,這才追上秦宜寧的馬車。


    “王妃。他們去報訊了。”


    “好。你辛苦了。”秦宜寧撩起車簾道。


    “這稱得上什麽辛苦。隻是王妃,這位昌國公是北冀國時的老臣,今上踐祚後也沒有動這位老臣一根汗毛,而是依舊保留他國公的爵位。昌國公府尚家在北冀國老臣之間可是頗有顏麵的,若是真的開罪了,恐怕往後會開罪整個北冀國一派。”


    秦宜寧聞言點點頭,笑道:“我知道了。”


    知道秦宜寧必定有計較,他們啟程時王爺也特地吩咐過他們要聽王妃的安排行事,是以湯秀也不再多言。


    一路回到禦賜的王府,叩響宅門,門房留下打更看屋子的老仆一時間還難以相信。


    “真是王妃回來了?”


    “是啊。您老這些日看屋子辛苦了。”秦宜寧笑道。


    “不辛苦,不辛苦,哎,這宅子大,我也不好亂走動,就隻一直在們房裏,這些日子也不見有什麽人來,老奴還想著王爺幾時才能調度回京,沒想到這一下就將王妃給盼回來了。”


    秦宜寧笑著點點頭,一行人便進了府裏。


    當日離開京城時,秦宜寧是被姚氏擠兌出了王府的,之後忙著葬禮送靈之事,王府的事她也沒顧得上,雖安全將姚成穀是夫婦和姚氏都送了出去,可王府裏都是姚成穀自己安排的。


    王府禦賜的偌大宅院,如今卻是空曠染塵,姚成穀沒留什麽人看屋子,隻留下個門房,想來當初也是料定在也不會回來了。


    秦宜寧笑著道:“王府偌大宅院,咱們一行人到底人數有限,不如就都住在外院,一則清掃起來方便,二則咱們聚在一起有個大事小情也好照應。”


    雖然有些不合規矩,可來時一個客棧都住過,不過是都住在外院,也不是同一個跨院裏,也不算什麽了。


    精虎衛們自然無異議,笑著應下來,二十幾個大小夥子露胳膊挽袖子,熱火朝天的收拾起來。他們上戰場是殺敵的好手,做起其他的事也利落,秦宜寧與寄雲將包袱拎進了外院逄梟的書房,她就打算暫住在這裏。


    冰糖則去指揮那群“大老粗”做事。


    很快,屋子便大致清掃完畢,冰糖拿了庫房的鑰匙,帶著人去取了被褥出來。


    大家分了屋子,安排好輪值守夜,就各自先歇下了。


    穆靜湖被安排在書房院落中的廂房,臨睡前,穆靜湖提著被五花大綁嘟著嘴的九公子道:“先將他關起來?”


    “將他鬆綁了吧,嘴也不必堵住了。”


    穆靜湖挑眉,隨即便將九公子鬆了綁。


    九公子立即把塞在口裏的破布扔了,呸呸的吐了兩口,怒瞪著秦宜寧:“你這毒娼婦,還不放了我!”


    秦宜寧站在書房門前的台階上,屋內柔和的光從她身後而來,見過她的身周圍都鍍上了一層暖色的光暈。


    九公子看不見秦宜寧的表情,卻聽見她溫柔的聲音說出差點將他氣死的話。


    “既然這麽不識時務,還是捆著好了。”


    穆靜湖好笑的道:“這也容易。”


    說著反手將九公子的手臂反剪在身後,三下五除二就綁了起來。


    九公子氣的大吼,“你!”


    “噓!”秦宜寧比了一根手指,道:“再罵,將你嘴也堵上!”


    “你敢!”


    “我敢不敢,你不是看到了嗎?王爺與我奉旨回京,才進城們,我就被你汙言穢語的侮辱了一番,你看到時聖上是會怎麽處置此事?”


    九公子的牙齒咬的咯吱直響,聖上如何處置他不知道,可是逄梟那人是個出了名的媳婦迷,又護犢,他老婆被他調戲了,他能就此幹休?


    思及此處,九公子到底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脾氣。能在家裏人找來之前少受一些罪也不是什麽壞事。


    秦宜寧笑了一下,道:“看來你也不笨。”


    穆靜湖笑著道,“你快歇著吧。”說著提起九公子就往外走,與此同時,還不忘將人嘴巴嘟了,甚至眼睛都蒙了。


    秦宜寧見穆靜湖如此小心,不由得好笑。那個就公子不是個什麽厲害人物,就是給他鬆了綁,他都未必能離得開王府。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這人她還有用處,小心一點也沒什麽不好。


    回了書房的裏間,秦宜寧歇在了逄梟時常看書用的臨窗暖炕上。


    冰糖和寄雲去尋了柴火來,將暖炕燒了起來,北方的暖炕著實是秦宜寧這種體寒之人的最愛,主仆三人也不講究那麽多,三人擠著睡下了,一夜好眠。


    次日清早起身,秦宜寧盥洗過後就坐在桌前,讓冰糖幫著梳頭,


    “梳個簡單的圓髻,簪一朵銀簪子便可。衣裳就還穿回來時候那身石青色的褙子。越是素淡越好。”


    “知道了,王妃放心,做戲做全套嘛。”


    “正是這個意思。”


    寄雲從外頭進來,將托盤上的清粥小菜放下,笑道:“奴婢今兒就去著手采買丫頭回來,這府裏現在死氣沉沉的,非要人多了熱鬧一番才好。”


    “嗯,我妝奩裏的小冊子,從第十頁開始往後記錄了從前咱們家雇傭了老人兒的住址,先悠閑考慮雇傭他們吧,一則是彼此熟悉,用的順手,二則當初急著遣散,到底也沒給他們安排妥當,他們如果願意回來當差,咱們也好貼補一些。”


    “是,就知道王妃最心軟。”寄雲笑著。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湯秀的聲音,“王妃,昌國公府上有拜帖送來。”


    “這麽快?看來那個草包還真是很得昌國公的喜歡。”


    秦宜寧讓湯秀將拜帖拿了進來。


    下帖子的人不是昌國公,而是昌國公夫人,拜帖上客客氣氣的寫明了今日午後前來王府拜會,不知她是否有空撥冗一見,若不能明日再送拜帖來詢問。


    如此客氣又有誠意,秦宜寧哪裏會不應下?


    她笑著道:“給昌國公夫人回帖子,就說我正好得閑。午後隻管來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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