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傾瀉而下,淋在精虎衛和王府守軍們的軟甲上。站在首位,麵色陰沉的看著麵前緊閉的府門,百餘人肅立在此處,竟無一人發出丁點兒聲響。


    逄梟越眾而出,上前去叩門。


    不多時,便聽白天那門子在裏頭不耐煩的應道:“誰啊誰啊!大雨天裏的,都這個時辰了,誰還來啊!”


    逄梟將聲音壓低,用帶著一些鄉音的官話道:“是我,開門啊,東家來了。”


    今日逄梟與那門子還套了一番近乎,如今一聽是熟人的聲音,門子毫不設防,立即將門拉開了。


    “嘿,怎麽東家這個時候來了?是不是……”話音未落,人已經徹底呆愣住了,門子傻呆呆的看著門前林立的軍兵,話便哽在喉頭,蹬蹬倒退兩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你們……”


    虎子等人悄無聲息的一擁而入,出手利落的將門子打暈了放在避雨的廊下。


    眾人條理分明的逐層深入,見到的仆婢下人們一律打暈放在廊下。不多時,逄梟就帶著人潛入進了內院。


    幾乎是精虎衛們的一到,一直躲在暗中監視的那人就回到了逄梟身邊低聲稟道:“王爺,那六個人有三個在花廳吃酒閑聊,另外三個吃多了,各自回房去睡下了。”


    逄梟點了點頭,吩咐精虎衛們兵分三路去往臥房尋人。自己則帶著人一腳踹開了花廳的大門。


    花廳中,管大虎正帶著兩個兄弟吃酒閑聊,吹噓著當年的光輝事跡。甚至將在沙漠之中的驚險場麵改了改說了這倆人聽。麵對他們崇拜的目光,管大虎得到了無上的滿足。


    誰知正吹的興起,大門忽然發出抨的一聲響。


    三人都被嚇了一跳。管大虎要更加鎮靜,端著架子頭也不回的斥責道:“這些下人辦事越來越沒規矩了。”


    忽然,管大虎發覺事情有些不對。


    坐在他對麵的兩個,就像是被人掐住脖頸的雞,一個個張口結舌,雙眼圓瞪,仿佛受了天大的刺激或者驚嚇。


    管大虎疑惑的回頭,一瞬間瞳孔驟縮。


    冰冷的劍尖就指著他的鼻尖兒,豆大的汗珠子從額頭蜿蜒而下。


    “你,你是什麽人,你,膽敢,膽敢……”原本質問對方私闖民宅的話,生生被堵在了口中。


    因為管大虎看清楚了麵前所有人的打扮。


    這些分明都是當兵的!


    逄梟冷笑了一聲,“你是管大虎?”


    管大虎渾身一抖,當場就知道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人家指名道姓的,分明是衝著他來的!況且他們這才小魚小蝦三兩隻,對方卻都是精幹強悍的漢子!


    管大虎顫抖著聲音,雙眼死死盯著劍尖,眼睛都變成了鬥雞眼,冷汗沿著他的額頭又流下了一滴。


    “在下,正是,請問尊駕……”


    不耐煩聽管大虎多說,逄梟直接自報家門:“逄之曦。”


    管大虎嚇的渾身劇震,哆哆嗦嗦道:“原,原來是忠順親王大駕光臨。您有什麽吩咐,就隻管說,小人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逄梟搖了搖頭,尖銳的劍尖也隨著他的動作晃動,“吩咐談不上,你這樣的敗類,著實不配聽本王的吩咐。本王今日什麽都不用你做,也什麽都不想聽你說。”


    管大虎一聽這話,心都涼透了。


    王爺帶著這麽多的人來,抄家似的,竟然什麽都不要求。這樣他豈不是必死無疑?


    “王爺,王爺!” 管大虎慌亂的跪下,一直盯著劍尖,顫抖著求饒,“王爺饒了小的一命,王爺,小的,小的知道大燕朝那一批寶藏的秘密,隻要您留小的一條命,小的一定帶著您去將寶藏找到!”


    “是啊,王爺饒命,王爺,我們也能告訴您寶藏的下落,求您饒命啊!”其餘那兩人也都跪地磕頭。


    逄梟笑了笑,搖頭,“不需要,本王不在乎寶藏。”


    管大虎轉念一想,立即就明白了,他知道秦宜寧在逄梟心中地位不簡單,他們可都是背叛了秦宜寧背離了青天盟的“叛徒”。難不成王爺是來幫王妃清理門戶的?


    思及此處,管大虎冷汗又出了一層。


    “王爺,小的對王妃忠心耿耿,絕無二心,隻要王妃一句話,要小的上天小的就上天,讓小的入地小的就入地。”


    逄梟冷笑,劍尖逐漸探入管大虎口中。


    管大虎扯著脖子往後躲,可逄梟根本就不打算放過他,尖峰一挑,管大虎大叫一聲,口中血流如注。


    “既然不會說話,那就別要舌頭了。”


    管大虎疼的癱在地上,冷汗迅速濕透了衣裳。


    後頭那倆人早就被嚇傻了,連連磕頭,“饒命啊王爺,饒命啊!”


    逄梟毫不留情的將這兩人的舌頭也割了。


    滿屋子的血腥氣彌漫開來,若是個尋常人看到這樣場麵,怕是會懷疑進了拔舌地獄,可逄梟身邊的人都是身經百戰,真正在戰場上流過血的,戰場上更殘酷的他們都見過,這對於他們來說就隻是小傷口了。


    逄梟站在原地,冷著臉看著這三人痛苦的冷哼。


    不多時,又有精虎衛從後頭提了三個人出來。


    劉板幾人被扔在地上,一看到管大虎的慘狀,嚇的三魂七魄都丟了,隻剩下連連叩頭告饒的份兒。


    逄梟卻並未差別對待。


    這裏的六個人,都是先被割了舌頭,讓他們流著血體味著死亡的恐懼,最後才被一刀結果了的。


    逄梟吩咐虎子帶人留下處置屍首,將宅子恢複原樣在離開。


    待到離開宅院,逄梟便對守在外麵的精虎衛和王府護衛道:“這些人一定還有同黨躲在附近,全城戒嚴,搜查可疑人物。”


    “是!”


    %


    寄雲換了一身幹爽的衣裳,坐在秦宜寧的對麵長歎了一口氣。


    “王妃,我去晚了。我趕到的時候王爺的人已經將那宅子包圍了。而且王爺似乎並不是隻針對那個宅子,街道上到處都有王爺的人在搜查。我回來時廢了好大力氣才躲開了王爺的人。 ”


    秦宜寧將提前預備好的薑湯端給寄雲,點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快趁熱吃了,可以驅寒的。”


    寄雲笑著謝過,捧著薑湯咕嚕嚕喝光,隨後道:“王妃,現在怎麽辦?”


    秦宜寧緩緩搖頭,“王爺執意如此,咱們身邊又沒有什麽可用之人,銀麵暗探都去了夕月,我這會子才感覺到人手不足。”


    她從前從未想過自己與逄梟的意見會不一致,從前她要做什麽,都是直接吩咐湯秀去做。


    “事已至此,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隻希望王爺全城搜捕之下沒有漏網之魚吧。若是有,恐怕寶藏的秘密就會泄露了。”秦宜寧疲憊的揉了揉額頭,先前她謀劃了那麽久,做了那麽多,為的就是不擇手段的為逄梟得到這筆寶藏。可誰承想事情最後會發展成這樣。


    她無法去怨怪逄梟,隻是有些無奈。


    三人對著燈枯坐片刻,寄雲就將秋飛珊那楓葉形的玉牌交還給秦宜寧。


    秦宜寧接過玉牌把玩片刻,忽然道:“我先前假扮成秋老板,已經加入了青天盟了。”


    “是啊。王妃,怎麽了?”


    “所以,如果真的有漏網之魚,他們在被全城搜捕時,若是走投無路,會去哪裏求救?”


    寄雲和冰糖的眼睛都亮了。


    秦宜寧笑了笑,道:“今天太晚了,王爺不一會兒就回來了,明兒個抽個時間寄雲去一趟四通號,告訴印大掌櫃一聲。”


    秦宜寧湊近寄雲,在她耳邊低聲叮囑了幾句。寄雲立即笑著應是,道:“還是王妃心思縝密,這個法子好,明兒我就去。”


    秦宜寧讓冰糖和寄雲為她預備了湯婆子燙熱被子,隨即關係更衣先躺下了。


    她撐著眼皮等逄梟,誰知等到了大半夜人還沒回來,她也撐不住不知不覺的睡了。


    迷迷糊糊之間,好像感覺到身邊的床鋪塌下去一塊。


    秦宜寧翻了個身,將被子往對方身上推,眼睛都不爭的道:“怎麽這麽晚回來。”


    逄梟本來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秦宜寧,誰料想他剛躺下,秦宜寧就將被子勻給他,還主動投入他的懷中。


    他今天不聽她的勸告去追捕青天盟的那些叛徒,本來已經做好了秦宜寧生他的氣,都不準他回房睡的心理準備,想不到她的宜姐兒會如此溫柔,嬌嬌軟軟的靠著他。


    “乖,睡吧。”翻了個身將她圈在懷中,逄梟在她的額頭落下個吻,滿足的閉上眼。


    他平安回來,秦宜寧也終於放下心,毫無陰霾的睡下了。


    次日清早, 秦宜寧與逄梟盥洗完畢一同吃了早飯。


    “之曦,我今天要去四通號一趟。”


    逄梟挑眉:“你怎麽去?就這麽去,還是喬裝一番在去?”


    “當然是喬裝之後。”秦宜寧歪著頭看他,“怎麽了?”


    逄梟搖搖頭,道:“不準。”


    “不準?”秦宜寧杏眼瞪圓了。


    逄梟道,“你乖乖的在家裏呆著,在我能夠徹底排查幹淨青天盟叛徒之前,你哪裏都不許去,二門也不許出。”


    “二門都不許?昨兒都已經禁足了,今日怎麽還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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