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這樣的好消息,逄梟想快速解決戰鬥的心情便更加急切了,身邊的人都發現他進攻時的手段越發激進,每一次大小戰役都透著一股子出其不意的靈氣與狠勁兒。好像從前他還是歸鞘的寶刀,如今卻鋒芒畢露。


    而且逄梟和季澤宇還都發現了一些戰場上的細節。


    “我怎麽覺著,這思勤與陸衡之間齟齬更深了?”逄梟低聲道。


    “你也這樣認為?”


    季澤宇的話,讓逄梟一下子便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可見咱們先前做的事起了效果。”


    “是啊。到底不是同族。彼此之間本來就不信任,戰場上瞬息萬變,任何一點小事都有可能影響到戰果,他們都不可能不去在乎自己的安全,自然越來越信不過對方。”


    逄梟嘲諷的笑了笑,對待此戰就更加有信心了。


    看著校場上認真訓練著的新兵,逄梟歎道:“這些新兵人人都是含著血海深仇而來,咱們一路驅逐韃靼來至於此處,所經之地都曾經是這些新兵的家園。”


    “當初韃靼人長驅直入時,所經之處遭受到了慘無人道的虐殺,僥幸逃出生天的誰不想給家人報仇?”


    他們含著怒氣和報仇雪恨的決心打起仗來不要命似的,氣勢上韃靼就輸了,看來將韃靼人趕出大周的日子又近了一些。


    季澤宇見逄梟十分自信,想起逄梟家中如今的情況,便低聲道:“給你的兒子和女兒取了名字沒有?”


    “已經取了。”逄梟提起這個,就連臉上的表情都變了,“兒子叫暄哥兒,女兒叫昀姐兒。逄如瑄,逄如昀,都應了逄家這一輩取‘如’字。”


    季澤宇笑了笑:“名字很好聽。”


    “孩子也一定會很好看。”提起兒女,逄梟就有些興奮,話都變多了。


    “我一直都比較喜歡女兒,女兒乖巧,若是長得像娘就更好了。我到今日還記著當初在梁城見到宜姐兒的模樣,那年她還小呢,小小年紀,就繃著臉到處想辦法給她養母治病。若是我的女兒,我肯定舍不得讓她吃這麽多的苦。當年我太多的能力去幫襯宜姐兒,沒有參與她小時候的人生,如今卻可以照看一個與宜姐兒長的像的孩子。”


    逄梟說的語無倫次,言語之中的歡樂和希望引得季澤宇忍不住搖頭失笑。


    “能看到你這般孩子氣,也是托了你家小小姐的福。”


    逄梟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前頭戰事緊張之餘,逄梟總能找到樂子與希望。


    秦宜寧在冰糖等人的服侍之下安心坐月子。


    “也不知王爺給小少爺和小小姐取名個什麽名字。”寄雲側坐在臨窗暖炕旁,看著裹在大紅喜鵲登枝繈褓裏,睜著大眼睛四周打量的暄哥兒,又忍不住用指頭輕輕的點了下另一個小孩的臉。


    秦宜寧笑道,“不急,也未必就急著給孩子取名字,先前我在鄉下,孩子到大了才勉強憋出個名字來。從來不是都照舊身體康健?”


    “對,我還聽說賤名好養活,是以好多大戶人家,都故意給孩子取個賤名。什麽門閂,板凳之類。”冰糖禁不住笑起來,“不過咱們小小姐如花似玉的,可不好取個粗鄙難聽的。”


    秦宜寧被冰糖那糾結的模樣逗的忍俊不禁,就連月子裏不方便洗頭帶來的煩躁都給忘了。


    見秦宜寧展顏了,冰糖這才哄著道:“王妃再堅持幾日,還有三天便是十七了,到時哥兒和姐兒滿月,奴婢一定服侍您好生沐浴打扮一番。現在不讓您洗頭,也不開窗,是怕您落下病根,月子裏若是病了,那可就隻能下次月子裏才能治好,難道平日裏王妃還要受苦?”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秦宜寧忍不住笑,“你們也忒小心翼翼了。我不打緊的,什麽時候該做什麽我還是知道的。”


    日子過的很快,眨眼孩子們便滿月了。因著眼下時局緊張,秦宜寧擔心身邊有事護不住孩子們,是以洗三、滿月她都沒大辦,隨時隨地都要讓孩子們在自己的視線之內,生怕鬧出什麽意外來,讓孩子走了自己的老路。


    這日秦宜寧剛吩咐乳娘將孩子抱來,冰糖就快步進門來,笑道:“王妃,王爺的家書到了!”


    “快拿來我瞧瞧。”秦宜寧急切的起身,一麵接過信紙展開來看,一麵道:“王爺說不定已經想好了孩子們的名字。如今傳信也比從前慢了許多,可叫我好等。”


    “因為王爺他們將韃靼人越趕越遠啊。”寄雲也接到了湯秀的信,剛看完,心情極好的走了進來。


    秦宜寧將家書仔細看了,一字一句都不放過,最後咀嚼著“如暄,如昀”兩個名字,笑著道:“真好,如昭,如晗,如暄,如昀,一瞧就是一家子。”


    語音落下,許久又有些憂慮:“昭哥兒和晗哥兒若是知道他們又有了弟弟妹妹,會不會覺得是我不關心他們了?”


    寄雲和冰糖聽的哈哈大笑,“王妃也太小心了。您放心吧,沒事的。昭哥兒和晗哥兒都大了,且跟在他們外公身邊,哪裏就會長歪了?”


    想到父親的本事,秦宜寧這才稍微放下些心。


    “這一晃,昭哥兒和晗哥兒都快四歲了。我卻有大半的時間都不能陪在他們的身邊。”


    秦宜寧有些低落,走到搖床旁彎腰望著正熟睡的龍鳳胎,“也不知這樣顛沛流離的日子幾時是個頭,將來暄哥兒和昀姐兒大了,我可要吸取教訓,在不能讓他們與我分開。”


    這世上最痛苦的骨肉分離她都經曆過了,將來的狀況應該也不會比現在差了吧?


    就在秦宜寧安心帶著孩子們的時,逄梟暗地安排在府外的人同時注意到一些異樣。


    “真是奇了,怎麽金港大街上行走的年輕小夥子似比從前多了。 ”


    “是啊,大多數人不都去跟著王爺打韃子了麽,如今卻忽然多出這麽多生麵孔,著實讓人覺著蹊蹺。”


    “這事兒要不要告訴謝先生?”


    “自然是要的,王爺安排暗中保護王妃,也並非是一定要瞞著王妃的,如今風聲鶴唳,還是安全為重。”


    幾個精虎衛商議一番,便決定由一個人去找謝嶽報訊。其餘人則繼續守在原位。


    謝嶽得知此事,不敢隱瞞,當即便去告訴了秦宜寧。


    秦宜寧懷裏抱著昀姐兒輕輕搖著,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猶豫著道:“這事的確不簡單,這些人很有可能是有目的而來,極有可能是衝著咱們的。”


    “是。”謝嶽麵色嚴肅,道:“王妃放心,我已命人嚴密布防了,不會叫人暗算了咱們,不過這時咱們若能與陳知縣聯絡上,就會更加安全一些。您與王爺為百姓做了那麽多的事,陳知縣為人直率又重情義,必定會念及您與王爺所做之事竭力保護,陳知縣手中有衙門裏的人在,行事到底方便一些。”


    “謝先生說的極是。”秦宜寧讚同的點頭,“這件事就煩請謝先生走一趟吧?”


    “這是自然,王妃放心吧。”


    謝嶽行禮退下。


    秦宜寧卻是抱著昀姐兒發起了呆。


    金港忽然來的這些人,她可以肯定是衝著自己來的。她第一懷疑的便是李啟天。


    李啟天善妒的很,他又子嗣上艱難,如今逄梟又有了一對龍鳳胎,李啟天還不知如何妒忌,說不定為此對他們痛下殺手也有可能。


    秦宜寧非常憂慮,她倒是什麽都不懼怕,可暄哥兒和昀姐兒還在繈褓裏,哪裏能受得了磋磨和顛簸?


    正如秦宜寧所料。


    李啟天此時收到前線的吉報,麵上雖帶著滿意的微笑,心裏卻一直憋著一股火。


    “多虧了忠順親王英勇善戰,韃靼終於被趕出天域關了!從此大周的國土依舊是大周,在無外敵可以入侵!”


    “正是如此,也多虧聖上知人善用啊!”


    臣子們歡欣雀躍,再沒什麽比驅逐外敵更讓人興奮了。這些人精誇讚忠順親王時,也不忘了吹捧李啟天。


    隻是聽著臣子們對逄梟大肆讚揚,李啟天為顯示風度,著實不好反駁。


    他不過是現在做了帝王,不好親自禦駕親征了,否則他來帶兵,也未必就比逄梟帶兵差多少。有那麽多人,韃靼人自然是被嚇的屁滾尿流乖乖的躲出天域關了。


    好好的,功勞都讓他給沾了,著實是叫人膩味的慌。


    朝堂上,李啟天憋了一肚子氣。誰知回到禦書房,就又接到了探子的來信。


    “秦氏竟然給逄梟那廝誕下龍鳳胎!”李啟天眼睛瞪的宛若銅陵,咬牙切齒瞪著探子。


    探子垂首道:“是。”


    “他也配!” 李啟天暴怒,揚手就將桌上的端硯抓了砸在牆角,又一腳踹翻了立在角落骨腿束腰的高幾,上頭的青花瓷瓶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聖上息怒啊!”熊金水等內監也顧不得地上有碎瓷,趕忙恭恭敬敬的叩頭行禮,“聖上息怒!”


    李啟天哪裏能夠息怒?他最痛恨的就是他已經貴為帝王,卻總有人覺得自己比不上逄梟。


    如今他這裏三宮六院都沒動靜,逄梟那裏卻又多了一堆龍鳳呈祥,他算個什麽東西,也配龍鳳呈祥?


    “來人!給朕將金港嚴密布控起來!隻需朕一聲令下,就要他們生他們生,要他們死他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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