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義接到於汀蘭丫頭的電話,先是驚詫了片刻,在思量了些許工夫後,馬上便聯係上了鍾氏的族長鍾九。鍾九聽得鍾仁暴死,吃驚之外,趕緊放下手中事務,又通知了族中幾位有頭有臉的人物,相約著共同往寶輪寺而來。畢竟鍾家在鍾氏一族中地位顯赫,族中各門各戶不論貧富,或多或少都沾著些鍾家香料的生意。而現今當家的老大突然橫死,後續該如何安排,自是涉及各門的長遠利益,因此眾人皆不敢耽誤,踩大了汽車油門而來。鍾義這邊緊著往寶輪寺趕,那邊在離開公司前,卻命人給家裏幾個管事的下人捎了大爺出事的消息,讓他們馬上帶人把泊春苑守住,不許任何一個丫頭婆子進出,更不許有人捎帶東西出來。哪怕是一張草紙,也不許在這個節骨眼兒離開大少爺的房門。眾人見鍾義和族中這些長輩來到,才像是有了主心骨,沒有方才那般混亂了。鍾毓這會子雖然心中傷痛,但是見鍾義過來之後,和鍾九等人又商又量,比比畫畫,隱然透出一種鍾家新一代掌權人的架勢,她便隻覺心中大不痛快。尤其是看見於汀蘭不僅沒有半分悲戚之意,反倒是坐得遠遠的,搖著扇子,一臉的輕鬆。她雖是出嫁之女,卻也知道自己在夫家的地位,全靠娘家大房的勢力。現下大哥已歿,這鍾家若被二房鍾義掌了權柄,豈還了得。想到這裏,她便止了眼淚,也不和鍾九等族中長輩碰麵,帶了丫頭鳳兒,徑自匆匆去往大太太何意如所在的花廳。這裏便以鍾九為首,協議鍾家兄弟,商量該如何處理鍾仁之事。鍾義眼睛看著鍾仁身上昏迷的秦淮,不待眾人開腔,便率先道:“九叔,各位前輩,大哥眼下歿得如此蹊蹺,這大嫂子雖說也算是鍾家人,可畢竟才進門不久。不是我鍾義以身世門第取人,實是他的出身太過複雜,並且方方到了家廟,就出了那險被淫僧奸淫一事,不能不令人生疑。所以我現下有個主意,在官家仵作來驗查之前,咱們族中人等,倒該先好好盤查一番,畢竟鍾家大房手裏有些重要的東西,是絕不能離開鍾家的。”他此言一出,眾人互相看了看,心中都打著各自的小九九。雖說鍾家老大剛死,鍾義就開始拿他的未亡人說事,有些不近人情。但大家都看出這鍾家老二已經隱然有上位之勢,日後自是有諸多仰仗之處,因此除了鍾九暫未作聲,其他人皆一一附和。鍾義也早聽過鍾九與大太太之間親厚的傳聞,故而才會先發製人,說在頭裏。果然鍾九沉吟半晌,方勉強道,“二爺這話雖然也是實話,但畢竟大少奶奶也是大爺生前正式娶進鍾家的,論身份,也不差什麽。我的意思,一會兒還是和大太太商量商量,盤問盤問當然也未嚐不可,但若盤查不出什麽,大奶奶在大爺過身後的處置,自然便要按鍾氏族中規矩辦理。”鍾義本來從未將這個男嫂子放在眼裏,見他素日妖妖嬈嬈,行事蠢笨,根本就拿他當個花瓶對待。不過現在鍾仁暴亡,他最關心的乃是那份祖傳秘方。雖然自己昨日去泊春苑逼宮時,從老大的形止看,那秘方似乎應該藏在臥房之中。但是他深知大哥其人,奸詐乖僻,行事往往出人意料,所以他昨晚連夜來到家廟,會不會隨身帶了那方子,也未可知。因此上,他才提出要盤查秦淮的意向,不過是怕那方子萬一落在他的手裏,出了鍾家,那可就壞了自己的大事。假若盤查後,大哥和他身上都沒有秘方,那族中該怎麽處置這位寡婦奶奶,他並不放在心上。因此見鍾九言辭中還是有意偏向大房太太,但畢竟也是同意了對大奶奶進行盤查,他便順水推舟,建議馬上讓寺中和尚為大哥整理遺容,收拾遺物,並將大奶奶暫且帶到花廳中去。這番安排之下,鍾義便以盡兄弟情誼為名,親自帶人為鍾仁整理後事,屍身上下,房中各地,被他借機查驗個遍,卻終是一無所獲。鍾信此時便默默跟在眾人身後忙碌,一雙眼睛,更時刻不離鍾義的行止。待見他翻翻找找,哪裏像在為兄長忙碌身後之事,分明就是有著別樣的念頭。待見得鍾義最終亦是沒尋到什麽,鍾信的眼神,才悄悄收了回來。在將鍾仁暫且停靈在家廟那間跨院後,眾人便張羅將秦淮帶至花廳中,適時大太太已經蘇醒,正好一起盤問下大少爺究竟是如何暴亡的。鍾信見鍾義手下兩個小廝粗手粗腳 ,上去便欲拖拽地上的秦淮,心中一緊,忙上前道:“大哥這邊屍骨未寒,嫂子雖是男人,畢竟是大房奶奶,咱們還是尊重些才好,不如便讓老七背他過去吧。”鍾義冷哼一聲,不置不否。一邊的鍾九卻撚須道,“老七這話說得很是,咱們這樣大門大戶的人家,凡事畢竟不能壞了規矩,就按老七說的這麽著罷。”三少爺鍾禮雖不多言,隻在一邊低頭垂淚,此刻聽見鍾信如此說,倒默默走上來,幫他把秦淮背在身上。鍾信也不作聲,躬著身子,背起秦淮便走。而眼下見秦淮在花廳中醒來,已經哭腫了眼睛的何意如,靠在鍾毓的肩上,有氣無力地對秦淮道:“老大媳婦兒,你給我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好好的一個爺們兒,說沒就沒了!你快快把那實情跟我說了出來,若有半句假話,不用等官家處置,鍾家家法便先將你打死,你可信是不信!”秦淮這會子已經徹底清醒過來,雖然後頸中還有被鍾信掌擊的酸痛,但是與清醒中一個人守著鍾仁屍身相比,他心底還是更感激鍾信對自己出的狠手。隻不過,這鍾家老七不愧是書中最狠的人,擊在自己頸上那一下,還真是又快又狠。眼前的情狀他心裏略一掂量,便已經看得明白。顯然,鍾家上下,甚至還有族中要人,都是來聽自己如何解釋的。雖然這些人表麵都是一副悲戚狀,可心下裏,真正因鍾仁橫死而悲痛者,也不過廖廖數人。其他人等,也無非是各懷心事,盡著身份在演一場豪門的大戲罷了。既然如此,自己又為何不將事先想好的戲碼,也演上一出呢!“太太……”秦淮支起身體,麵對仍在不斷嗚咽的何意如開了口。說來也怪,他不過是按照之前給鍾信講述過的情節,又重新描述了一遍,但是麵對目中帶淚的的何意如,麵對一旁默默垂淚的鍾禮,秦淮竟然也不自禁地紅了眼圈,並真的有淚水隨著自己的傾訴而流了出來。這個時候的他,一邊講述,一邊落淚,神情悲切,時斷時續,倒完全化身成了一個丈夫剛死的小寡夫。或許,鍾仁的確是一個冷酷無情、變態之極的人,可是他在自己母親和親生兄弟眼裏,卻終歸是血緣相親。而這種人世間最真實的感情,在秦淮穿書之後這日子裏,在鍾家是從未體驗到的。所以眼下,他在絲絲入扣的傾訴中,真的入戲了。當聽到秦淮說到最後鍾仁因服用了過量的迷藥,七竅噴血,不省人事,嚇得他又哭又怕以至於昏死的時候,何意如扯著嗓子叫了一聲“我苦命的兒啊”,竟然又昏了過去。眾人都被秦淮講述的情景震到了。鍾家大少十年內娶了四妻三妾又一一斃命,鍾氏族人已經由初始的瞠目,慢慢到了習以為常。畢竟這鍾家家廟的停靈處,這幾年時不時就會送進來一位血山崩的大房奶奶。所以在眾人的心目當中,鍾仁一直便是欲念凶猛、功夫精深,又生了根邪氣索魂鞭的人。可是在今天秦淮的講述中,大家才知道,原來現在的鍾家大少,早已經油幹水盡,行事竟然需要服食大量的迷藥,並最終因服食過量,而七竅出血而亡。在眾人的瞠目中,忽然傳來六少爺鍾智的聲音。“大嫂子,你這番話聽著像是處處在理,可我心裏倒有幾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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