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來!”鍾信一隻手被他抓在手裏,隻覺得那手柔韌溫熱,竟像是自帶電流,一下子便傳遍他的全身,腿腳都瞬間酥軟了一般,恍惚中便被他拉到了窗前。“叔叔,你看那株四時錦,便是它,給了我一個極新鮮的念頭。現今的香水,種類雖多,卻不外乎各種不同的香型,或濃或淡,或清新或神秘,或主打花果之香,或選取動物之香,骨子裏,還是大同小異。便是咱家的‘鍾桂花’集眾家之長,百年千載,終究也不過一個味道,時間長了,自然新鮮欠奉。”鍾信聽他說得透徹,顯是確對香水有過認真的分析,便點頭道:“嫂子說得很是,現今香水的狀況,倒確是如此,隻不知嫂子又有何新鮮創意呢?”秦淮指了指雨中傲然開放的四時錦,“所以我受這奇花不時變色的啟發,便是想要研製出一款,也可以不時變換味道的香水出來。到時候,這手中的香水雖隻有一瓶,但是在不同的時辰,不同的環境,在使用這香水的時候,卻可以變化出不同的味道,豈不是絕妙?”鍾信一雙眼睛稍稍眯起來,怔怔地看了他半晌,低低道:“嫂子,這想法固然是美妙絕倫,可是老七竊以為,怕是太夢幻了些罷。”“你……”秦淮哪想到在自己一身興奮之下,竟換來鍾信這樣一盆當頭的冷水,一時間,當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心裏正在氣惱鍾信坐井觀天,不知天下之大,科技之新,那邊鍾信卻忽然“哎呦”一聲,一下子衝向了門口。秦淮不知發生了何事,忙跟著看過去,才發現不知不覺之間,院子裏的積水越來越高,竟已經衝倒了門前的沙袋,灌進了臥房之中。這股水來得又急又凶,二人雖堵死了門前的缺口,可還是衝進了屋子裏好一些水流,轉瞬之間,便淹沒了地麵。鍾信急忙找來墩布水盆,二人好一陣忙碌,才把室內的水弄得幹淨,可是鍾信素日睡覺的地鋪,卻已經被水打得精透,眼看是不能用了。這當口兒,窗外忽然又是一道閃電,接著便是一道炸雷,轟隆聲中,頭頂的電燈急閃了兩下,隻聽砰的一聲,整個房間刹時間一片漆黑,隻聽見兩個男人漸重的喘息聲。第59章 六少爺鍾智人從廣州回了鍾家,隨身帶回來的, 還有滿滿一大皮箱的粵式禮品。他剛到家的光景, 便趕上母親三太太去探視鍾禮,善於逢迎的他, 自然便要一同前去,在大太太麵前露一露臉。而當鍾禮當真醒轉過來的時候, 他們母子倆表麵上急忙賀喜何意如,心下卻是另一番滋味。回房的路上, 三太太幾次想同他說些什麽, 卻遲疑著又咽了回去。畢竟於汀蘭小產的事,在鍾家已傳出了各式花樣, 在三太太耳中,也聽說了與兒子有關的版本。隻是這會子,麵對剛剛進門,尚還一身倦意的鍾智,母親的天性讓她猶豫了片刻,覺得還是讓兒子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跟他細細攀談。回到自己房中,鍾智翻了翻帶回的禮物, 從皮箱夾層中找出一副極其貴重的深海珍珠耳環,還有一個十分精美可愛的泥塑大娃娃。這是他帶給於汀蘭和她腹中孩子的禮物。雖說鍾老六生性風流, 年紀輕輕的,便不知勾搭過多少丫頭和風流的仆婦,對女人可說是手到擒來, 從來不缺。可是這男人的心都很古怪,玩的女人再多,卻總有一種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感覺。尤其是偷到手的又是自己兄長的嫂子,而嫂子竟然又給自己懷上了孩子,那滋味,簡直讓他有一種無法言表的、變態般的刺激與舒爽。也因此,他對於汀蘭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便實實在在很是另眼相待。尤其知道這幾天大約便是孩子要出世的時辰,他便緊趕慢趕,匆匆回了家來。這工夫眼看天色大變,似乎要有場大雨將至,他卻終是按捺不住,知道鍾義在家的時候極少,這會子去了,正可以和嫂子甜言蜜語一番,便帶了這兩樣禮物,又隨便挑了兩樣送給鍾義的東西,急忙往仲夏苑而來。待到了二哥的正房裏,卻心中一沉,原來自己心心念念的二嫂子不在客廳,卻是鍾義靠在沙發上,正抽著香煙出神。鍾義見他帶著一包東西忽然出現在門口,先是一愣,繼而眼睛裏便閃過一絲極詭異的光芒。“什麽時候回來的,老六。”鍾義抽出一隻煙扔過去。鍾智接過來,笑道:“剛剛進門不久,聽說老三得了好大夫,便先去了太太那邊,果然他運氣不錯,竟果真醒了過來,現在正和九叔那孫女在一塊親熱,看樣子,鍾家要有好事了呢。”鍾義點點頭,鍾禮醒來的事,他方才已經知道了,聽鍾智如此說,便淡淡道:“鍾家這些日子,倒背運得很,也確是該有些好事了。”鍾智吐出口煙,將那個大泥塑娃娃拿在手裏,笑道:“好事自然是有,你這邊,不是馬上就要當爹了嗎。”鍾義的眼睛眯了起來,慢慢吹了吹指上的煙灰,竟忽然笑了笑。“當爹?我倒也不急。對了,你這程子出門久了,大約也很想家裏人了。我讓丫頭把你嫂子請來,多日不見,大家坐在一起,親香親香。”他說著,便喊了丫頭過來,低聲交待了兩句。鍾智心中興奮,並沒有留意他說的什麽,一雙眼睛,盡是期待與喜悅的光。半晌,客廳外忽然傳來一陣亂糟糟的拖拉與撕扯聲。鍾智有些意外,剛一轉身,卻見嫂子於汀蘭正被兩個粗使丫頭夾裹著,半拉半拖地進了門來。他在驚恐中站起身,不敢相信地看著差不多披頭散發的嫂子,目光落在自己印象中高高隆起的小腹上。隻是此刻,那地方卻早已是平坦纖細,仿佛少女一般。“嫂子…嫂子你怎會這般模樣,我…你那腹中的孩子呢?”於汀蘭此刻像是已經脫了相貌,麵黃肌瘦不說,整個人目光呆滯、口舌間流著涎水,竟似有些癡了。看見麵前的鍾智和她說話,眼睛直直地,倒像是充耳未聞一般。一邊的鍾義站起身,走到於汀蘭的身邊,用手指著她的小腹,對鍾智笑道:“你問她肚子裏的孩子是嗎?我告訴你老六,那孩子根本就沒有生下來,而是她小產時直接死掉了。不過死就死了,倒也落得幹淨,要真是活了下來,大約便連老七那個賤種還會不如!”鍾智的臉色已經變得慘白,卻還在竭力維持著鎮定。“這是怎麽說?我倒是不明白了。”鍾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忽然間湊到於汀蘭的身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指著她中衣上被勒住的痕跡對鍾智道:“你不明白?那我便說與你聽。因為你嫂子身上懷的,原不是我鍾義的種,而是不知哪個野男人留下的賤種。你是最知道我的,我既知道那賤種不是我的,他死了便罷,若真生下來,難道我還會讓他好過不成?所以你現下懂了,原是你嫂子背著我偷人,造了孽出來,所以老天便讓她的賤種胎死腹中,她自己也變得瘋瘋癲癲,倒也算是對她的懲戒。隻是我擔心她淫心不改,一犯再犯,所以便特意尋了一件守貞鎖,讓她穿在身上。從今以後,哪個野男人再想要碰她,也就趁早死了他的淫心。”鍾智聽他說完這番話,慢慢調整了呼吸,沉靜了會臉色,方道:“二哥這麽說,我便明白了。想不到嫂子有二哥這樣的丈夫,竟然還不知足,當真是淫賤之極,連我也看她不起。罷了罷了,既然那孽種已經沒了,還要這物做甚,拿在手裏,倒惹我一肚子的閑氣!”他嘴裏說著,便舉起那泥塑娃娃,手指微微顫抖中,猛地砸在地上,登時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