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信的臉被鍾九扣在自己的臉上,溫和中帶著一絲涼意,他們倆高挺的鼻梁錯開著,兩張嘴唇卻如同親吻鏡頭中那般對在一起。秦淮極小心地將眼睛張開一點縫隙,想去偷看鍾九的行徑,卻在這電光石火的瞬間,感覺到鍾信的嘴唇輕輕在自己的唇上啄了一下。雖然那觸碰輕微到幾不可查,可是秦淮卻分毫不差地感受到了。在懵懂和驚愕中,第二下第三下的碰觸又接踵而至,讓秦淮知道,這感覺絕不是錯覺。鍾信醒著,並且在用這種方式暗示著自己。秦淮忽然就覺得沒有那麽害怕了。可接下來,當發現那陰狠的鍾氏族長竟然是在將火油倒在二人的身上、床上和房間各處時,秦淮的心卻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水火無情。他當然知道火的厲害與危險,這光景,如果要被他困在這火場中,自己和鍾信就算是都還活著,也不一定能就能逃出去。更何況瞧這架勢,他要是先在自己和老七身上點著了火,那火在身上燒起來,還做什麽守在螳螂後麵的黃雀,大約做兩隻被烤熟的燒鴨還差不多了。所以眼見鍾九掏出西洋火機,秦淮立時便動了動身體,暗示鍾信要起身反擊。可是這光景,他卻在鍾信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洞悉人性後鎮定又狠辣的神情。那眼神明明就是在告訴他:你放心,不要動!果然,鍾九在沉吟片刻後,沒有在房內點火,卻悄悄退出了房門,繼而在房門之外,點燃了第一把火。當房門在外麵被鍾九鎖死的一瞬間,鍾信像是被通了電的馬達,迅捷之極地從床上了跳了起來,並一把將秦淮從床上拉起,眼看門口的大火已經撲向了木床,他這邊帶著秦淮兩大步便跨進了裏麵的洗漱間。還未等秦淮反應過來,鍾信已經將裏間洗漱台一側的壁櫃打開,扳開了靠牆的壁板,裏麵是和磚牆或木製隔斷完全不同的一道石牆。鍾信顯然對這裏熟悉之至,很快便在牆上卸下兩大塊活動的石塊,露出一個大約一人可鑽入的洞口,他將那石塊扔進了洞裏,回身朝秦淮伸出了手。此時的秦淮已經有些錯愕,下意識便靠近他,卻被他猛地橫抱起來,從那入口順了進去,隨即,鍾信自己也從那洞口鑽了進來,立即又用石塊將那個位置堵住,一時間,牆裏牆外,竟與那邊的火海完全分隔開來。黑暗中,鍾信卻不知在哪裏摸到了洋火打著,點亮了屋角的一盞油燈。秦淮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所處的地方,原來竟是一間極小巧的房中房。他完全沒有想到,原來在東跨院重新打通裝修的過程中,鍾信竟然在這臥室之中,還設計了這樣一個秘密的所在。秦淮心中感歎這老七果然是心計深沉,所謂狡兔三窟,莫若如此,忍不住便回過頭去看鍾信,卻見他正用手抵在那隔牆之上,似是在體會牆那邊傳遞過來的溫度。的確,這光景的秘室裏,已經可以感受到外麵烈火傳遞進來的熱力,完全可以想像到外麵火勢有猛烈,兩個人要想完好無損地破門窗而出,幾不可能。秦淮轉過身來,左右四顧,才發現這房間雖然極小,四壁卻盡是厚厚的石牆,想來外麵不論是多大的火,卻也燒不進這裏麵來。房間裏甚是幹淨整齊,除了一床一椅之外,還有一張小桌,桌上似乎還堆放著些許東西。他眼神極尖,隻一掃之間,便發現那桌子一側,原是一摞雪浪紙,那紙上麵,赫然便是一張人物的畫像,打眼看去,活靈活現,竟然便是一張在木桶中沐浴,露著肩膀的自己。畫像中的自己微仰著頭,唇齒半露,眼睛微閉,神色間是一種半睡半醒的迷離。這副樣子,豈不正是當初自己正在沐浴,鍾仁卻逼老七前來給自己按摩,意欲讓二人淫亂的場景。秦淮心中呯呯直跳,禁不住掀開那幅畫,接著向下看,卻見下麵果然又是一幅自己的畫像,卻是自己站在四時錦下,一身雪白的中衣被噴壺澆得精透,隱約中露出渾身的肌膚與線條。這幅畫鍾信似乎畫得甚是精細,連身體上肌膚的光澤都描摹得極是細膩,那流淌在身上的若幹點水痕,星星點點,似乎都被他畫出了一股說不出的誘惑。大約是外麵火場的熱力透進得越來越重,秦淮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也開始變得熱了起來,從額頭到胸口,似乎都在往外滲著細細的汗珠。他正欲向下再接著翻看,卻忽然感覺有一個比自己更加火熱的身體慢慢貼在了自己的身後,緊接著,兩隻男人的大手從身後環繞過來,一隻握住了自己要翻閱畫紙的手,一隻竟悄悄從手臂下,慢慢伸向了自己的胸口。而一道粗重的呼吸,也在他的頸邊和耳根處熱熱地噴過來,讓他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嫂子,方才是不是嚇到你了……”鍾信低沉暗啞的聲音在秦淮的耳邊響起,像是午夜時窗外低沉的風。秦淮也不知道自己是有意還是無心,身子便不由自己主地向身後的鍾信靠過去,雖然在心裏麵,有些不敢相信伸向自己的那隻手,竟然會是老七的。“不是嚇到了,是險些被嚇破了膽,如果不是你壓在我身上,大約我早就跳起來,和那老東西拚了!”鍾信的手已經來到了秦淮身前,嘴裏卻依舊低聲道:“老七不讓嫂子慌張,自是有我的道理,嫂子或許覺得那情形緊張,那是因為你尚不完全了解他二人的性情,可是我,卻已經守了他們快二十年了。這十多年裏,太太是什麽性子,鍾九又是什麽性子,我再熟悉不過,那是兩隻傷人不傷已的千年狐狸,斷不會像鍾智這起人那般魯莽,便要害了我們,也必要自己能全身而退。”鍾信的手輕輕壓在秦淮的身前,聲音忽然變得更低。“所以在我這裏,倒偏要在成全了他的全身而退,讓他們覺得我們已葬身火海!”秦淮心中納悶,不懂老七費這麽大的周折,並且冒著這樣大的凶險,最後倒放走了對手,為的又是什麽。他剛欲發問,卻覺得身上那隻手用力按了按,倒把秦淮弄得渾身又酸又麻,耳邊隻聽老七低低道:“嫂子這裏是什麽,方才壓在你身上的時候,倒硌得很。”秦淮被他這有些曖昧的話說得心中一驚,臉上卻是一燙,感覺著他手摸的地方,忽然間反應過來,不知為何,竟莫名笑了一聲。鍾信見他笑得雖然古怪,卻偏又透著一份說不出的異樣風情,身上竟不可抑製地有了變化,攬著他,便一步步往那牆邊的小床挪去。“嫂子笑得是什麽,身上那物到底又是什麽,這會子,怎麽還不說與老七知道…”秦淮隻覺自己和鍾信之間便像是兩個連體的嬰孩般粘在一起,連身上的汗水都好像融到了一處,聽鍾信問,便伸手到懷裏,在他按的位置上,掏出一個東西出來。“這硌你的,便是它了。”說話間,兩個人已經靠在了床邊,鍾信攬著秦淮,一隻手拿過那東西細看,竟是一個硬硬的塑料瓶子,裏麵裝滿了透明粘稠的液體。大約是方才有人曾打開過這瓶子,瓶口和瓶外麵還有些半幹的粘液,竟散發著極誘人的香氣。鍾信下意識便伸手粘了些那液體,好奇地問道:“這究竟是什麽勞什子,又香又甜,難道是吃的嗎?”秦淮“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忽然擰轉了身子,將嘴巴湊到鍾信耳邊。“叔叔,若說是吃的也算不錯,隻不過吃它的,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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