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九百四十二章:真虛幻夢,吾道不變!


    蘊含著最恐怖力量的魔劍與冥槍自然不會對這自尋死路的愚者手下留情,那兩道在葉天記憶中極為重要的身影也開始顫抖扭曲,英俊的麵龐上仿佛浮現出格外愉悅,卻完全顛覆原先形象的神情,理應碎裂,毀滅與消散,畢竟不過幻而已,比風之來去都要更輕,比天穹邊際更渺遠,似流水漸前,卻從來不存在絲毫留戀,皆當去,這就是幻境之理。


    於是天與地崩塌,裸露出深黑冰涼的星穹,死寂虛空為錯亂漩渦糾纏著更在其外的神秘震顫不絕,緊接著卻像是被一隻蘊含無量力量的巨手捏得粉碎,崩塌為比混沌更為怪奇的領域。而在其中的葉天呢?沒有什麽大道的永垂不朽,他自己被扭曲,像是一種碎片,又似是闡釋某種法則的亂流般在這怪奇中流動穿梭,什麽通天戰聖,人族第一戰聖,已然在夢醒中不複,亦或說沉入更深的夢中被生生*。


    眼睜,是紅塵紛紜,眼閉,是萬界皆消。眼睜,是佳人猶在,眼閉,是寒蓮幽魂。


    碎散,凝聚,流浪……這片幻世難尋紅塵情感,顯映著遠比繁盛天地更加誇張的浩瀚怪奇,而能夠震懾世界的聖者之能在其中竟也是絲毫不值一提,被吞噬殆盡,隻得投入混亂輪回之中進行著萬般變化遊曆,曾為遊魚順流而下,卻在越隙之間展翅飛翔,漸漸凝於空中,成漂泊虛空的冰山幽魂,卻驟然綻放,依附於烈陽炸碎所成的流炎投入一個個詭異漩渦,經曆更不可思議的夢幻之變……時與空雖未淡泊,卻比混沌都要更加玄異,因果仿佛失卻了所有神力,偶爾可展現風采,但大多數時刻都被邏輯的完全混亂撕得破爛不堪。


    王侯將相的夢在此處破碎沉淪,以搏擊長空為誌的雛鷹最終卻沉落水底,跌進通往冰冷虛空的漩渦,不知自身姓名的行者在一個個世界跳躍,或輔佐君主達成不世功業,或化身惡魔屠滅萬裏人煙,又成野獸嘯居山林,為巨石枯守億年……它最終依舊不曾知曉自己的名姓,也絕不打算為自己尋找真名與主體,不斷遊蕩與變幻才是它遊離於始終之外的堅持。


    一切皆在變幻,沒有什麽能夠留下,像是曆史車輪滾滾前進,但比起那專注於向一方鑽研的時間,這種變化卻湧向多極萬方,且隨著心意陰晴不定,根本不給其中棲居的靈準備與憐憫,即便是在無邊幻世中長久漂泊的古老強者也隨時存在幻滅可能,但它們不會為此恐懼與哀求,因為它們也便是幻的本身,這種亂路乃是發自內心的正確,哪怕幻滅也不存在悲哀惋惜,依舊是無邊幻浪中的又一朵浪花而已。


    這就是幻宙,仿佛一片沒有任何穩定陸地且波濤不絕的海洋,如同一場不息的狂猛風暴,也像是生靈那千變萬化,稍縱即逝的夢境……可能因物質之蕩動,冷暖之高下,元素之多寡而感到種種不適的生靈極難適應這種變化得太快且根本沒有邏輯的終極幻世,就算是那些醉生夢死者都會對比起酒海更浩瀚的沉醉生出強烈恐懼,在其中極力掙紮,唯恐溺死其中。


    “此為幻?何為真?可有真?何為幻?”踏立在混沌,又似是已被無盡幻光籠罩其中的身影喃喃著這個問題,此處站立的似是一名人族,可他的影子卻延伸出遮天羽翼,魔焰羊角,劇毒的蠍尾肆意甩動企圖將過路的無辜者殘忍殺害……又像是一顆流星在無盡遠處劃越而過,並釋放出具有強盛神聖氣息的金色光輝,而在數個道徑之外,則成一座環繞著混沌雲層的古塔巍峨屹立,孤魂鎮於內,宛若鎮守著不知名魔邪災難的亡靈,一道道截然不同的影子在一處處浮現,有黑暗的鬼魅,也有蠻荒的巨獸,有冰霜的玉劍,同樣有著仿佛塵封太多秘辛的智慧之書……


    無數身姿,無數形象,無數的道若繁星璀璨,不同形體而不同處,它們好像擁有著共同的特性,為一種魂魄的萬化,又像是沒有絲毫的差別,不過一群分散在混沌中的魑魅魍魎……有無數道身姿都喃喃著那複雜的問題,就算浪潮將碣石拍得粉碎,哪怕星辰已被螻蟻鑿穿成空,這宛若經曆一世世輪回的問題都沒有答案。


    有的是無規律肆意衝刷,將混沌擊垮,又染為相同幻色的亂流,有的是花火爆發,一花一葉百萬天的道蓮綻放。一雙暗金眸子猛然耀起璀璨之光,一切的陰霾與虛幻都在這純粹的神輝照耀下冰雪消融,渾身光芒輝煌的男子笑了起來,笑容張揚而桀驁。


    “何必問他真虛夢幻,萬夢過後心不改,吾道不變!”


    就像是化身烈陽,灑出湧滿混沌與穹空的耀世光烈,此時葉天的氣勢仿佛比之前更強了一截,目光也更沉凝堅定,人道寶劍鋒從磨礪出,千錘百煉成至剛,可葉天此時麵對的卻是一種千變萬化,比起虛空都更不著邊際的柔,就連至堅也被這千萬般柔粉碎幻滅,然而他卻在千萬次隕滅的災難之後生生熬了過來,在陰柔侵蝕之後以另類方式堅定自我,將本心打磨得無限堅定,雖萬道加身,舉世為敵也不變!


    何為幻,何又為真?真實與虛幻可有界限,認知的一切是否有可能顛倒,甚至從一開始就根本不存在?這種謎題難倒了太多人,更有可能養成心魔,徘徊在真虛之間,並質疑自身的存在導致本心崩潰,葉天同樣感到困惑,但他沒有將這個問題解決卻依舊桀驁自信,就算這個世界與自己的認知截然不同,但他依舊堅持自身之路,不論真幻,唯有吾道!


    倘若這個世界為魔邪君臨,一切生靈皆被奴役,諸天萬界陷入遭邪惡屠戮,毫無尊嚴與希望的血獄混亂之中,那就由我將這個世界不應有的邪道顛倒,憑我手中之刀誅盡魔邪,身化希望之光,還芸芸眾生朗朗乾坤!


    倘若這個世界為妖獠侵吞,神的榮光不複,始源萬族誓死的守護也被踐踏粉碎,那就由我力挽狂瀾,與那氣吞天下的皇者決一死戰,雖千萬人吾往矣,縱億萬道吾戰之,誰能敵,始源之道從未休,護我神界輝煌永不滅!


    倘若這個世界一開始便是虛幻,戰道通天,始知一切為空,那就讓它化為真實吧,憑吾之手,憑吾之道,將世界的根本傾覆,或披無盡荊棘染血,卻終會擊破那無上的桎梏,還這古老燦爛的世界真正輝煌!


    心有無盡澎湃,葉天卻顯得愈發堅定,無論再強大的混沌亂流或是再魅惑的幻世之光都無法將他的大道撼動。或許他會在真實與虛幻的邊界迷惘,但他的心卻不會在夢幻中沉淪,通天戰道,終為不敗。


    抬頭,再次看向那猶如海市蜃樓般變幻莫測的幻宙,此時葉天卻明白自己並非站在遠處遙望這終極文明地,自己實則已身處其中,如今同時身處幻宙之內外,被卷入幻宙的浩蕩洪流中經曆一場大夢卻又魂歸本相,釋放出無盡神輝,立吾道不變之誓,這是一種令他頗為費解的概念。


    宇宙以物質、能量、精神、魂魄、空間、時間、秩序、元素、生命、命運等種種概念為基礎構架而成,進入宇宙自然需踏入那片空間,交匯與之相關的命運曆史,並接受宇宙秩序或者與其進行對抗,這種種基礎構架的大道規則,宇宙屏障令宇宙有著明顯的邊界,宇宙外與宇宙內有天壤之別,內就是內,外就是外,邊界就是邊界,任何聖者都能清晰辨別。


    而幻宙不同,它便是一種幻,沒有實體,沒有清晰概念,也從未被劃分出什麽邊界,可以認為撐開無邊幻世場域的起源是幻宙,可以認為這整個幻世場域是幻宙,也可認為那幻光普照的一切所在,包括混沌領域同樣是幻宙!這是一個模糊的概念,甚至可以說沒有概念,不存在邊界的領域該如何踏入?自然與跨越大宇宙邊境進入不同,可以認為在見到幻宙,感受其中無數幻變之時自身已經進入幻宙之內,甚至可以認為隻要觸之於幻,感受著幻的概念,便入幻宙。


    這意味著,無論生靈幻靈,無論凡俗聖者,隻要心有幻念,或進入幻境、夢境、虛擬領域,就已是處在幻宙之中,根本無視無盡混沌道徑的絕對鴻溝!


    何其恐怖!


    當然對於凡俗一夢就抵達幻宙的說法諸多生靈聖者是予以否定的,因為按那種說法六大宇宙在幻宙麵前可謂沒有一絲秘密,真實完全淪為幻夢可隨意支配窺探的傀儡!


    但可以知曉宇宙與幻宙間的路途不隻在混沌道徑,更存在著真實與虛幻的橋梁,這橋梁不可捉摸,或許聖者推衍之時就已叩門而入,黃粱一夢卻不自知,而當初幻宙王侵略神聖宇宙所開啟的幻空之門便是打通真實虛幻橋梁的恐怖門戶,這是橋梁唯一一次為世人注視的打通,於當時卻掀起最大戰亂,由此可見這座真幻橋梁為禁忌,絕不可輕易觸碰!


    而在此時葉天終於親身體會了幻之世界的恐怖,他得承認這種顛覆性的幻就連聖者也難以抵禦,身為玄虛高階聖者的他不會被幻宙之光攻得一蹶不振,此時心中卻還有悸動不止!他不禁想象要與這幻宙為敵該是如何,那絕對艱難。


    “通天兄,歡迎大駕,不知我幻宙風光可曾令通天兄滿意?”就在這時一聲輕笑響起,宛若虹橋臥波的光變了,從中走出一道人影,身發漣漪頻頻,卻似旭日東升,光彩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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