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九百八十九章:至重所承


    一種難言的悸動感在此時葉天心頭環繞,如同麵對知識海洋的學者,欲要捅破那層窗戶紙徹底將謎底揭曉,卻又有一種無名的憂慮,不願這答案從對方口中說出,那驗證意義無量,可此時的他竟覺難以承受,他有麵對世界最強的勇氣,刀鋒盡一族之銳可斬虛無,但此時所想卻會將他所認知的一切顛覆,鬥與戰的方向不複,輝煌將被掩蓋,對他而言,這便是絕望本身!


    也似是受葉天如此情感引動,有難以理解的深邃從墨音塵身側湧起,像是代表著死亡的大道鎖鏈,如同包含所有惡毒怨念的劇毒藤條,更是那曾令葉天豁出一切挑戰的恐怖——絕望。昔日墨音塵葬於其中,此時他卻受其簇擁,又像是彼此相融難分,這種契合令葉天心中莫名一悲,悸動感愈發強烈,猶如臨淵,萬般極重壓身,沒有讚頌與譏諷,所能倚仗的唯有自身的勇氣。


    淵穀無限深,他咬牙,心中驟發那極耀的碰撞,身往無前,縱身一躍!


    “黑暗冥尊之誌,是為世界?”葉天大聲開口,這一聲詢問包含著一如既往的忌憚乃至敵意,卻亦有一種葉天自己都不知該如何看待的敬意,一扇門戶打開,他所見到的是浩瀚無盡,這令人生畏的黑暗之海中卻出奇地閃起了一陣陣令人驚歎欣然的光。


    “準宇宙境,哪一個不是圖謀世界者?”墨音塵帶著那神秘的微笑回答了葉天的問題,令得葉天目光一滯,未等他繼續發問,墨音塵便再度開口:“你之所想,既真亦幻,以你如今境界尚不可理解,也莫要以此誤己神傷。你隻需謹記本有之心,通天戰道,無雙無前。”


    “我心,為我掌控,功德罪孽不過外在枷鎖,殺戮如何,拯救如何?世界氣運不過虛浮,我無愧於心,我之力量,將超越一切!”


    “吾起銀鷹,遊星河,入神界,滅絕望,終輝煌,鎮群英,吾為星炎神,誰敢一戰!”


    “星不隕,火不熄,人之道不可止,神聖光黯,我逆天!他縱無敵,我獨往!”


    “我以我的誓言守護族群,以我聖道抗爭無量災難,縱那浩劫凶狂無望,大宙崩解,絕望降臨,我亦堅守最後一刻,自那灰飛煙滅道源終!”


    不知何時墨音塵已是站起,束手背後背對著葉天如同以黑暗天幕展望世界,又看盡通天戰聖崛起之路林林總總,他的身影顯得愈發深邃,倒像是蒙著一層光暈,光耀銳利,其色暗金。


    而葉天同樣站起,他注視著那蒙著暗金光輝,以冰冷而又鏗鏘語氣將他曾語與決心重複的黑衣青年,同樣目光熾烈而激昂地大聲開口,蘊含著無量聖威的洪亮聖音寄托著神與人的聖音浩浩蕩蕩,響徹黑暗起源!


    “今日斬你一寸痕,來日斬你道始終,誰懼你殺伐睥睨,妖王霸業,由我落幕!”


    “古往今來第一戰神?那我便承了。”


    “任何腐朽,在絕對的永恒前都將不複存在,戰豈止,吾即為戰!”


    “始源戰聖之路,由我開辟!”


    “妖王又如何!所謂初代妖王者,也不過怯懦夫!”


    “我求之戰,以我一人戰塚滅將軍與紙張妖侯,妖族可敢?”


    “通天願立此宏願,為人族之鋒,人族至強,但竭吾命,倚刀開天,鑄我人族輝煌!”


    無量戰喝浩蕩回響,葉天渾身熾焰縈繞洶湧,戰光愈發盛強,卻令墨音塵轉身以最認真與欣賞的神態鄭重點頭,身為黑暗卻踏於這波瀾壯闊,戰聖輝耀,認可這大道絕強!


    “這方是你,人族第一戰聖道路尚始,你需再進,踏人族至強。”


    “人族至強還當再上,自當不負所望。”葉天笑了,此時卻不知究竟是對墨音塵、黑暗冥尊許諾,還是堅定他對整個始源萬族的誓言,但任誰前來都能感受到此時的通天戰聖戰意凜冽,銳意無前,乃入一等覺悟之境,總管世界誰敵手?最神秘可怕準宇宙聖者黑暗冥尊的起源之地此時都漣漪蕩動,麵對如斯戰意也無法真正平靜,而如此戰意一旦出現在宇宙之內隻怕便是驚濤駭浪,戰意起而不可落,唯有一場驚天大戰方可平息!


    放在六大宇宙內,便是神將出手也需二人聯手方能遏製如此狂浪,也隻有在這,黑暗冥尊之領域方能供葉天戰意肆意爆發釋放,不然隻怕大宙皇者都會為之心驚,準宇宙聖者同樣微悸,這名一步步攀升高處的通天戰聖已是漸漸走到他們無法完全看透的層次,玄虛霧靄燦爛之巔,再進一步或許便是玄之上。


    “絕望之道,可是世間最強之道?”帶著如斯戰意,葉天麵對著墨音塵詢問,目光灼然,很顯然,這種表現也正是對方所願。


    “世間大道,各司其職,各有所長,本無最強之說。然絕望非一道,而為無窮大道共成,確淩駕於諸道之上,在當世,是為世間最強。”墨音塵嘴角上揚帶著傲然回答,顯然這大道至強也便代表著聖者最強。


    “冥尊絕望之道,如今可至終點?”葉天再度詢問。


    這倒是令墨音塵略微訝異,絕望之道代表著禁忌,其他聖者莫說是詢問,甚至不願進行任何接觸,願將其一切牽涉斬斷,而葉天竟是詢問至此。隻是絕望法則便無人敢悟,一旦知曉了覺悟的大道境界,豈不是要將聖膽都駭破?


    “不至。”墨音塵給出了答案,但眼中流過一分罕見的迷茫:“我隻可如此告知於你,隻是我亦非全知。”


    “無妨。”葉天微笑:“既是最強之道,即便不曾登臨極道也足夠驚豔,更何況黑暗冥尊尚有死亡、黑暗與命運諸道皆至巔峰,此等底蘊,世間絕無第二聖!”


    “以你性子卻如此恭維,其中必有妖。”墨音塵笑了,卻重新坐下。


    “事實而已。”葉天不曾坐下,目光卻愈發熾盛:“如斯強者,不可思議,卻方可為吾之戰敵。如你所願,我通天戰聖在此宣言,將以黑暗冥尊為戰,準宇宙境而始,不勝不休!”


    “這應當是你之所願。”墨音塵看著葉天微微錯愕:“你便如此想要一勝?”


    “戰聖之路,自是攀登高峰,挑戰世間強者,勝世間至強,本就是一切戰聖宏願。”葉天微笑。


    “你已是知道這有多難。”墨音塵注視著葉天笑容微微收斂,一股令道心震顫的威勢沉澱而下,幽暗如淵:“如今黑暗冥尊不絕者,乃是玄虛巔峰通天戰聖,而若是準宇宙境,則將另當別論。”


    “一意孤行,你之道前為枯塚。”墨音塵說得鄭重,無邊黑暗之潮湧動將那恐怖傾軋而下,那種黑暗森寒也令葉天感同身受。


    “戰之道本就艱難凶險,為踏淵而行,前路強敵無窮,每一戰皆有隕落之危,又豈可視作坦途,畏坎坷而不前?”葉天大笑:“最強戰聖,需由最凶之戰礪就,煩請閣下為我磨此刀!”


    “你以性命磨刀,冥尊怎可阻擋?”墨音塵淡淡地看著葉天:“隻是就連血閻魔帝也無如此大膽,若非天煞誘惑,即便以其瘋狂也不願輕言挑釁。”


    “血閻魔帝忌憚理固宜然,黑暗冥尊之強已不可戰。”葉天理所當然地回應。


    “而你放如此狂言,真不惜性命,要將人族希望連同一戰卷入深淵?”墨音塵冷叱,語氣頗有苛責之意。


    “豈敢隕落,愧對始源萬族期望?”葉天搖頭:“既為人族至強,當如日東升,耀我萬族而不落!”


    “為這不落,煩請音塵兄將那絕望之本,與我告知。”葉天無比認真地看著墨音塵,這種態度與要求令他都訝然。


    揚言挑戰,並以戰勝為目標,卻在此要求對方透露自身底細,以便他抓住其中破綻得勝?這要求當以無恥來形容,可在現在卻偏偏凜然至此,如天經地義一般。


    甚至墨音塵也覺得正當如此,不隻是因為他允諾告知葉天諸多答案,更因為黑暗冥尊實在太強,倘若葉天不做好準備根本不存在對抗的可能,而關乎黑暗冥尊的因果超然混沌之外,飄渺虛無之境,無法推衍,無法探尋,唯有在這關頭直接對其詢問!這顯得極為古怪可笑,墨音塵笑不出來,他搖了搖頭,即便知曉又能如何?絕望的根本就是絕望,他了解得越深,也便越發絕望。


    而即便葉天不起如此戰誌,詢問與絕望相關之事同樣理所應當,因為他便是承受著絕望厄難並以此為奮鬥目標一路攀登至今的一名受害者,更是世間萬聖中極少數敢於真正麵對如此至恐怖大道的存在。


    “你欲詢何?”墨音塵詢問,大道所涉浩瀚無盡,更不用說這融合種種大道,神秘莫測而造成恐怖影響的絕望,對其了解自然要先從一方麵開始。


    “可有宇宙,因絕望而滅?”葉天目光凜然,第一個問出的竟是這個問題!


    “尋常宇宙無數,靈界大型修煉界一座,影宇宙一座,另在幻宙,天聖級聖界一座。”墨音塵眉毛微挑,接著以冷漠無情的語氣將其述說,無數宇宙,無盡生靈,在如此高度看來根本不值一提,這亦令葉天心底發寒,感覺到眼前的墨音塵終究是黑暗冥尊,站在絕望大道之上,漠然睥睨功過生滅。


    “果然如此……”葉天一聲感歎,如他所想,那無盡的絕望之孽由聖宙終結鑄就,即便是聖級存在於如斯至強者謀劃之下也不過螻蟻棋子,輕描淡寫間,與蒼生共湮亡。


    而更可怕的是,這種滅亡不能算是黑暗冥尊親自動手,絕望的吞噬由棋子引動,他的一道化身便釀成無量災禍,卻令宇宙生靈的聖者都茫然不知,這方是淩駕在上的恐怖!


    而自己,揚言要與之相戰,究竟是何等狂妄與無知?有言響起,勸他退走,與這種恐怖徹底斬斷維係,這種聲響越來越響,仿佛千萬人共言,葉天回眸,卻見到聖氣洶湧,乃是諸神共願。


    “抱歉。”葉天卻在心底回一聲歎息,接著看向墨音塵:“絕望所覆,可隻六宙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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