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房門再次被推開,輕悄的腳步聲傳來,她歎了口氣,抬眸正欲出聲--


    紗幔在此時被掀開來--


    一張俊朗的臉出現在她麵前,黑眸在見著她的瞬間有著狂喜,直勾勾地注視著她。


    慕容瑩原以為是梅香去而複返,沒想到竟會見著他,雙眸激動地泛起水霧,含淚注視著他。


    孟義鵬微顫的大掌輕撫上她削瘦無血色的小臉,眸底複雜地望著不發一語的她。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為什麽會變成慕容瑩?靜兒。」他溫柔地輕喚她的名字,也同時逼出了她的眼淚。


    他方才躲在門外,聽到裏頭的聲音十分耳熟,他極力壓抑住自己激狂的情緒,聽著兩人的對話,直到梅香離開,這才踏入房內。


    在見著她後,為著眼前瘦弱的人兒心驚,更為她竟是慕容瑩而感到驚愕。


    「二少爺。」


    慕容瑩,也就是公孫靜,聽著他溫柔的低喚,忍不住落淚,他比她所預期的還要早出現;再次相見,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又為什麽會病成這樣?」


    孟義鵬眼看她瘦得不成人形,還有那蒼白的模樣,心下一痛!她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為什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


    「不……咳咳……」喉嚨一癢,她忍不住又輕咳了起來。


    孟義鵬俊臉一變,連忙將她摟入懷裏,輕拍她背脊,這一抱住她的身子,那瘦弱見骨的身子令他黑眸不禁泛紅。


    「二少爺……我很想念你。」


    公孫靜偎靠在他厚實的懷裏,眼淚不停地落下,唇角卻揚起一抹滿足的笑。原以為再也見不看他了,能夠這樣被他抱在懷裏,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你的氣色很差,先躺下來。」


    孟義鵬即使有滿肚子的問題等著要問她,但在見著她的模樣後也不忍逼她,扶著她躺上繡榻,大掌始終握住她的小手。


    「二少爺……」


    「小姐,我把魚湯端來了,你多少喝一點吧。」房門外去而複返的梅香不放心獨留小姐一人,用最快的速度煮好魚湯,趕了回來。


    孟義鵬動作迅速地翻身躺上繡榻,用錦被蓋住身子往內側縮去;公孫靜連忙放下紗幔,閉上雙眸假寐。


    梅香推開房口踏了進來,_先將魚湯放在圓桌上,這才走進內房掀開紗幔,望著似是睡著的小姐,不敢驚擾她,退了出來,守在小廳一會,想起另有要事,這才端起已冷的魚湯悄步離開。


    梅香離開已是兩刻鍾後的事了,孟義鵬確定房內無人,這才掀開錦被,轉頭望向身旁的人兒,發現她已睡著。


    注意到她的呼息十分輕淺,似有若無,加上她過於瘦弱蒼白的模樣,仿若下一刻就會在他眼前斷氣。他心下一驚,長臂一伸,將她摟入懷裏,確定她身子仍有溫度,胸口仍有心跳,這才鬆了口氣,也為方才的反應驚出一身冷汗。


    黑眸心疼地望著懷中的人兒。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何原本健康紅潤好動的她,如今卻變成這副瘦弱病懨懨的模樣?不管如何,他仍感謝老天讓她活了下來。


    將懷裏的人兒緊摟抱住,為了她懸掛半年的心,總算在這一刻可以放下了,溫柔的眸光凝視著她蒼白的小臉,不舍得移開。


    翌日,入夜後,孟義鵬在確定梅香離開後,這才悄聲走入房內。


    公孫靜似是知道他會來,在他坐上床畔時就醒了。


    「我吵到你了嗎?」大掌不舍地輕撫她蒼白的小臉。


    「沒有。我知道你會來,所以在等你。」


    公孫靜吃力地想坐起,孟義鵬連忙扶起她,將瘦弱的她摟入懷中。再次重逢,除了感激老天之外,對她的過於蒼白瘦弱,心底總有股不安。


    「先把這片人參含在嘴裏,有話慢慢說。」將參片放進她嘴裏,大掌輕撫她蒼白的小臉,黑眸底盡是不舍。


    「對不起,二少爺,一開始我就騙了你。」


    公孫靜娓妮道出自己的身世,不時停下來喘口氣;孟義鵬也不逼她,輕撫她背脊,讓她緩慢地述說。


    公孫靜在五歲以前的確是叫慕容瑩,出生在靈山島的慕容世家。她娘親是慕容老爺的二房,始終和正房不合,但大人不合並未影響到小孩之間的感情。正房所生下的兒子慕容徹,年長慕容瑩十歲,對這個小妹十分疼愛,幾乎已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慕容老爺對這個愛笑又伶俐的小女兒也是視若珍寶。


    但在慕容瑩過完五歲生辰後,她的娘親再也不願容忍了,私下帶著女兒離開;而這一離開就是十多年。這期間,慕容世家出動大批人馬找尋兩人的下落,因此她娘親索性改了她的姓氏,連名字也一並改了,以躲避慕容家的追查。


    直到她娘親過世前,不放心她一個人,便要她回去靈山島,並在死前告知她,她爹曾替她訂下一門親事,是與白虎城孟府二少爺的婚約,若是她不滿意,大可不必理會這門親事。


    因此她原打算在回靈山島之前,先去看看她的未婚夫是怎麽樣的人,若是不滿意,再請爹作主取消這門親事。


    沒想到在進入白虎城時適巧被孟義鵬所救,為了想多了解他這個人,也因為十多年未回慕容家,心底態忑不安,沒想到這一留竟留了兩年。


    「為什麽在我提到與慕容家有婚約時,你不說自己就是慕容瑩呢?」若她說出來,娘親也不會為他取消婚約了。


    「因為我欺騙在先,後來反倒不知該如何啟齒了。」她歉疚地抬眸,對上他不悅的黑眸。


    還記得當時孟妤嬿告知她,他與慕容瑩有婚約,並提到慕容瑩是個藥罐子,病弱到無法下床,當時她就心生疑惑,不解為何家人隱瞞孟家人,也打算在祭拜娘親後回一趟靈山島,哪知後來又生變。


    「你回去祭拜你娘親的路途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劉忠會死在熒縣?又為何你會變成這樣?」比起她是慕容瑩的身份,他更關心她為何會變成這副蒼白病弱的模樣。


    「劉大哥和我在離開白虎城後,在經過熒縣時住了一夜。翌日一早就離開,沒想到……在熒縣郊外時會遇到……一名蒙麵黑衣人追殺我,劉大哥為了救我,慘死在他的劍下。」喘了口氣,氣息虛弱,孟義鵬連忙先喂她喝口熱茶,再讓她含一塊參片,輕撫她背脊,待她氣息平緩再說。


    「而我雖然在劉大哥的掩護下先行逃走,但仍被黑農人給追上。他一劍刺穿我左胸,那穿胸而過的痛楚,讓我以為自己定是活不成了。中劍後,我墜落湍急的河流裏,之後就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已是一個月後的事,也才知道救我的人竟是我大哥。他為了找尋我的下落,離開靈山島,沒想到恰巧救了我。」話一說完,忍不住又喘了起來。


    孟義鵬心疼地輕拍她背脊,從懷裏掏出用布巾包裹住的沾血碎玉。


    「當我趕去熒縣義莊要認劉忠的屍首時,守著義莊的老伯交給我這塊我親手送給你、卻碎成兩半的沾血祥鶴玉佩時,當時我真怕你早已發生不測。但若沒有親眼見到你的屍首,我絕不會放棄。這半年來,我沒有一天停止過找尋你的下落。」


    回想起當時見到這塊沾血的碎玉,他差點崩潰,若非他堅信她絕非短命之人,絕不可能會支撐到現在。


    這半年來找尋她的下落,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也讓他徹底明白,原來他對她的用情並不輸給她,隻不過是自己醒悟得太晚。


    「大哥說我傷得太重,那一劍穿過我的左胸,原該是活不成才對,可那劍尖卻偏了一寸,才讓我得以


    活下來;許是這塊玉佩令劍尖失去準頭,救了我一命。我因傷得太重,失血過多,加上身體浸泡在冰冷的河水裏過久,雖然僥幸撿回一條命,卻重傷心肺。大哥說過,我這身子想要調養回以前健康的身子,隻怕不是件容易的事。」公孫靜氣虛地說完,唇角揚起一抹苦笑,加上自個兒在被救活後,一直沒有食欲,才會讓自己瘦成這副模樣。


    「為何你拖到現在才回到白虎城來?你可知為了找你的下落,我派了多少人找尋你,心懸掛了半年之久。」孟義鵬話裏下無埋怨。為了她,他生平首次嚐到何謂牽腸掛肚的滋味。


    「對不起。」她抬眸望進他黑眸裏的怨懟不舍。「那一劍傷得我太重,我複原的情況並不好,光是養傷就花了半年,就算現在傷口好了,仍是身體虛弱得要人扶持;加上大哥記恨你取消婚約,即使我解釋過了,他仍不肯消氣,所以不讓我回來見你,最後還是因為我一直沒有食欲,聽我提起想念白虎城的食物,這才逼不得已同意讓梅香陪我回來住一陣子。」


    其實大哥心底真正氣恨的是,她在娘親過世後選擇留在白虎城兩年,而不是馬上回靈山島。加上讓大哥找到她時,她其實已一腳踏進鬼門關裏,若非大哥懂醫術,即使救回了她,隻怕她早已不在這世上了。


    「好了。今晚就說到這了,你該睡了。」今晚她說了太多話,氣息紊亂,太過蒼白瘦弱的她,令他擔憂不已,扶著她重新躺回繡榻上。


    「二少爺,你明晚還會再來嗎?」公孫靜不舍他離開,勉強自己提起精神來。


    「我明晚會再來的,快睡吧。」大掌輕撫她削瘦的小臉,黑眸有抹憐愛。


    公孫靜敵不過倦意襲來,在他的注視下沉沉地睡去,直到她睡熟後,孟義鵬這才一臉凝重地悄步離開。


    半個時辰後,孟義鵬去而複返,拉著孟繼允重新回到房內,以眼神示意老五上前為熟睡的人兒把脈。


    當孟繼允看清繡榻上人兒的模樣,險些驚呼出聲,還是早有防範的孟義鵬即時捂住他的嘴。在他為公孫靜把脈完後,這才如來時般悄聲拉著他離開。


    「你還想逃到哪裏?」


    蒙麵黑衣人手拿長劍,劍身不停滴落的血蜿蜒到劍尖,在地上流出一道道血跡來,猶如一條紅色噬血的蛇,在她麵前張牙舞爪。


    她臉色大變,他殺了劉大哥一


    「為什麽要殺我?」她並未與人結怨,為何他要殺她?而劉大哥為了救她而被殺死。


    「有人出錢要買你的命,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就認命吧!」


    黑農人步步進逼,狹長的雙眼含著噬血的殺意。


    眼看身後是條湍急的河流,她退無可退,正當她準備跳河求一線生機時--


    長劍無情地狠狠刺向她左胸,那毫不手軟的力道穿過她胸背,劇烈的痛楚瞬間在她左胸炸開。在長劍抽出的同時,血花在她眼前飛濺,掛在她胸前的玉佩隨著長劍抽出,碎成兩半,在空中飛躍……


    無力的身子直直跌落身後冰冷的河流裏,她最後的意識是黑衣人冰冷無情的雙眼,冷冷地看著她墜落河流裏。


    「啊……」


    隨著驚駭的慘叫聲後,她瞬間驚醒,雙眸底仍殘留著恐懼,冷汗浸濕了衣裳,額際泌著薄汗,蒼白小臉上餘悸猶存。


    「靜兒,怎麽了?」孟義鵬修長的身形迅速落坐床畔,掀開紗幔,在瞧見她臉上驚懼的神情時緊張地急問。


    「二少爺……你怎麽會在這裏?」公孫靜驚愕地望著坐在床畔的人,他不是回去了嗎?


    「小姐二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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