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平常,丁香絕不敢涉足金鉤巷,她既不是男人,不是來找娼妓,那麽就會被當成是在這裏賣身的娼妓。


    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走進金鉤巷,也到了胭脂樓,卻隻能急如熱鍋螞蟻般的在門口徘徊,因為,少爺叫什麽名字,她不知道啦!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丁香轉過身去,一名眉眼機伶的小廝好奇的看著她。「你是不是丁姑娘?」


    丁香訝異的看著他。「我姓丁沒錯。」


    小廝對她招招於。「跟我來!」


    丁香心裏滿是疑問,她跟著小廝進了胭脂樓,隻見處處都是醉醺醺的男子摟著姑娘毛手毛腳,讓她極度不自在。


    她跟著小廝上了二樓,從四周房裏傳出的淫聲浪語讓她臉都紅了。


    小廝打開一間房,朝裏麵努努嘴。「你要找的人在裏麵,我叫小三子,裏麵的客倌給了我一錠金元寶,你有事再叫我,隻要在門口吹兩聲口哨,我就會過來……不過,如果他死了,你可千萬不要叫我過來。」


    這番沒頭沒腦的話讓丁香不明所以,但是等她進了房,她就懂了。


    房裏,有個躺著不動的人在床上,身上白袍的樣式正是她家少爺昨天穿的。


    丁香腦袋瞬間一片空白,她顫抖著走過去。


    躺在床上的人果然是她家少爺,雖然沒有看到明顯外傷,但他卻如同死去一般,麵色如紙,難怪小三子會這麽說。


    她的心髒一陣無力,本能伸手探他鼻息。


    幸好,還有鼻息。


    然而,她再摸他皮膚,發現他渾身滾燙,一按脈門,緊促微弱,分明是中了毒,而且還是劇毒。


    「少爺!」丁香喊他,差點哭出來。


    皇甫皓飛緩緩睜開眼眸。「……我……中了劇毒,不要通知任何人,你治治看,不要讓人發現你在醫治……」


    丁香止不住的淚水直流,她哽咽道:「是,奴婢知道了……」


    不要她通知任何人,一定有他的理由,現在不是問的時候,也不是哭的時候,他完全是靠著深厚的內力勉強在支撐,如果再不醫治,他就快死了。


    她定了定神,努力回想看過的醫書……刮骨療毒是免不了的了,她毅然決然地道,「少爺,奴婢要先看看毒傷在哪裏。」


    皇甫皓飛闔上了眼。「不需要問我,現在開始,我任由你處置。」


    才說完,他突然重咳幾聲,吐出了黝黑的血塊。


    丁香淚眼模糊,心裏沉重,他的毒已經擴散到五髒六腑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小心解開他的衣襟,看到肩胛處的傷口已經呈現墨黑,她連忙喚來小三子,要了垮熱的小刀、針線和一小盆煮沸的熱水。


    身在三教九流出入頻繁的煙花場所,小三子彷佛見怪不怪,什麽也沒多問就去準備了。


    既然不能讓人發現她在治療,那麽就隻得用最原始的方法了。


    雖然這樣的方法很危險,但她相信以他深厚的內力應該可以護住心脈,渡過這次的難關;再說現在情況緊急,她也來不及煉製解毒丹,隻能硬著頭皮幫他療毒了。


    小三子把東西送進房後,她小心地割開他發黑的血肉,幸好沒有傷到經脈,傷口又貫穿了身體,可以讓毒血流出來。


    雖然他隻是緊緊擰著眉心沒有喊一聲痛,但她知道那並非常人可以忍受的痛,她倒希望他可以痛暈過去,至少會好受一點。


    割開傷口之後,她親自為他吸出毒液,戰戰兢兢的縫合傷口,見他不斷冒冷汗,身子全濕了,怕他傷口還沒好就感染風寒會有危險,半個時辰就替他擦拭身子一次,一遍遍的為他更換鋪在身下的布巾,連眼睛都不敢闔上。


    他中的是世間少見的絕頂劇毒,比他五年前中的毒還要劇烈十倍,她已經有五年沒看醫書了,也沒替人看過病,她實在沒把握自己是否能救活他。


    她已經盡了全力,現在隻能求老天爺不要帶走他了。


    【第四章】


    整整兩天兩夜,丁香寸步不離、不吃不喝的守著皇甫皓飛。


    她已經沒辦法去管她一直沒回府,李嬤嬤會氣成什麽樣子,彩兒又會如何擔心她了。


    就算她因此被趕出府也無所謂,現在她全心全意隻求少爺能活著。


    過了一天,丁香見他氣息順暢了許多,總算稍稍放心,連忙叫來小三子給她一碗飯,如果她體力不支倒下去就沒人可以救他了,她要先顧好自己才行。


    又過了一天,她趴在桌上小睡片刻醒來,更夫正在打更,是夜半的三更天,房裏安安靜靜的,不過外頭走廊上卻嘻嘻哈哈的,夜闌人不靜,花娘們還在跟客人調笑。


    少爺呢?


    沒聽到氣息不穩的聲音,她原以為他應該睡得很好才對,可她俯身查看,卻看到他的臉色突然轉紅,再探他鼻息,竟然入氣少、出氣多,出現瀕死的徵兆,把她嚇了一大跳,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怎麽回事啊?難道自己醫死了他?


    她連忙按他脈門,發現他全身經脈逆轉,陰氣與陽氣激蕩亂竄,臉色呈現怪異的微紅。


    各式中毒的症狀在她腦海裏盤旋,這是……迷春水!


    施毒的人下了重手,先是足以廢掉他經脈的無色毒,同時下了另一劑同樣無色無味的迷春水,隻要他的無色毒毒性被控製,迷春水就會接著發作,若沒及時解毒,那麽身中兩種毒的他就會在一個時辰之內氣絕身亡。


    無色毒純陽至極,迷春水又純陰至極,還帶著猛烈致命的毒性,普天之下隻有一個法子可解毒,便是以處子之身陰陽調和!


    她看著麵色扭曲痛苦的皇甫皓飛,知道他正在忍受體內兩股不同毒性同時發作的痛苦。


    她咬了下牙,迅速褪去自己的衣衫。


    既然自己是克夫之命,這輩子不可能嫁人,不必為未來夫君守身,那麽選擇自己喜歡的男子,將自己的初夜交給他總可以吧?


    至於他的意願?


    他說過要她待在他身邊,還說過他的命是她救的,那麽她就當成他很願意為他解迷春水的人是她了。


    她當然知道,他們就在金鉤巷裏,外頭都是花娘,她大可以花錢找一個花娘為他解毒。


    然而,別說要在金鉤巷裏找一名未被破身的處子有如登天般難,就算好運找得到,她也不願意把他交給別的女子。


    她做不到把他交給花娘,自己從這個房間離開,說什麽她也做不到,這違反了她的心意。


    再說,他說過不能透露她在為他醫治的事,花娘若要為他解毒,就得裸裎相見,到時勢必會看到他的傷勢,哪個花娘會瞧見了又守口如瓶?


    總之,她認為自己是不二人選,先把他救活再說,頂多是不把這件事告訴他,反正中了迷春水之後,意識會一直混沌,直到毒性散盡才會清醒,隻要她不說就可以了。


    她裸身上了床,凝視他的俊美容顏,不自覺地舔了舔幹燥的唇。


    她對自己竟然真敢光著身子貼近他的大膽感到驚訝,但事實上她卻不知道該如何做,隻能匆促而笨拙的為他寬衣解帶。


    當她雙手忙著解開他衣襟,腦袋裏亂糟糟的想著自己待會兒要怎麽做才能幫他時,兩片強悍的唇已冷不防的攫住了她的唇,她瞬間被一雙鐵臂固定在身下!


    她驚呼一聲,雖然明知道吻她的人必定是少爺,不會是別人,但還是被那蟄猛瘋狂的吻給嚇到了。


    他像瘋了似的,充滿侵略性地占有她的唇,火熱的掠奪她的舌,她瞬間整個人癱軟在他身下,被他吻得天旋地轉、全身發燙。


    就像有團火球壓住了她似的,著火般的唇遊移在她身上每一寸,足以毀天滅地的烈火襲向她,讓她根本不必想自己要怎麽做才能幫他就已經完全陷入了激 情狂焰中。


    他的喘息越來越粗重急促,她則無助的嚶嚀,一股迷離又危險的氣氛包圍住了他們,她可以感覺到他全身已然血脈債張,渾身的血液好像在他體內四處亂衝亂撞,瘋狂又來勢洶洶的向她衝過來。


    ……


    他終於發出了低吼,沉重的身子壓在她的身上,身子忽而變得冰冷,在半個時辰內逼出了一身冷汗,然而氣息卻是平穩的,嘴唇也由青紫轉為紅潤。


    丁香放心了,劇毒已隨著冷汗退盡了,他平穩的脈象就是最好的證明。


    她應該要起來替他擦汗的,但初經人事的她其實也累得神智迷離,加上連日來不眠不休的照顧他,疲憊令她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享盡歡愛滋味的身軀不由自主的失去控製逐漸放鬆,和他一同睡去,也不管自己事實上也是一身香汗淋漓。


    在她睡著之後,皇甫皓飛倏地睜開了雙眸,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巾帕輕輕擦去她額上發鬢邊的汗珠,再輕柔的支起她的頭,拭去她頸後的香汗,那真是貨真價實的香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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