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飛,你不覺得奇怪嗎?」丁香也聽說了官銀失竊之事。「一共失去三萬兩白銀,這麽重,哪個盜賊能搬得走?這……好像是監守自盜吧?」


    她不敢說的太白,因為管理官銀庫的太仆魏子徵是平南王的侄子。


    皇甫皓飛冷笑。「就因為太重搬不走,所以大開庫門,讓「盜賊」用幾十輛馬車運走啊。」


    丁香瞪大眼眸。「這麽明顯的事,皇上竟然都不查?可見皇上現在確實身不由己……」


    「他們不會再有機會隻手遮天。」皇甫皓飛的聲調更加陰冷。「一切都安排好了,明日你就隨我進宮。」


    「我要以什麽身分隨你入宮?」丁香大感好奇,一邊恪守奴婢本分,為他寬衣。


    她發現進了怡情軒之後,根本不必遵守什麽外人麵前是主仆的規則,不但他不準她回自己的房間,其他人也馬上對她另眼相看,甚至還有小丫頭會過來請示她,讓她很尷尬。


    唯有趙千嵐還是對她冷冰冰,雖然沒有對她進入怡情軒說什麽,但看到她就掉頭離去,不理睬她,好像很厭惡她似的。


    「明日你就知道了。」皇甫皓飛神色自若的說,嘴唇隨即落在她微欣的唇畔上,火熱的舌喂入她口中,滋意糾纏著。


    她隻想當個小奴婢就心滿意足了,他可不想。


    假褪去她的衣衫,熾熱的吻順著粉頸而下,丁香也伸手抱住他,迎向他的深吻,雖然對於他的求歡,她還是會感到害羞,但愛他的心卻是與日俱增,知道自己再也離不開他。


    芙蓉帳暖,人影交疊,不久之後,房裏隻剩兩人的喘息聲在低低的回蕩……


    恩愛過後,丁香並沒有像往常一般在皇甫皓飛的懷裏沉沉睡去。


    她聽到窗外風聲呼呼,她的眼皮直跳,不由得抬眸看著已然闔起眼眸的皇甫皓飛。「皓飛,為什麽我覺得很不安?」


    住在雞舍的那些年,她從沒睡好過,稍有風吹草動就會驚醒。


    有一次,山貓攻擊雞舍,在山貓還沒闖進雞舍前她就眼皮直跳,現在她就有相同的感覺。


    「怎麽個不安法?」皇甫皓飛睜開眼眸,他輕撫她腹部,嘴唇噙笑,戲譫道,「是不是懷了孩子,你自己卻不知道?」


    「別胡說。」丁香輕輕打掉他的手,不過不安的心情倒是被他的玩笑話衝淡了許多。


    皇甫皓飛見她黛眉緊蹙,握住她的手到唇邊深情一吻,愉快地說:「這樣吧,我們去賞雪,你吹笛子給我聽。」


    「又沒有下雪……」丁香咕噥著。


    「誰說沒有?你自己瞧。」


    丁香往窗外看,當真看到雪花從天而降,她興奮的跳起來。


    真的下雪了,京城的雪跟淮玉城的雪會有什麽不同嗎?


    著裝後,兩人你看我、我看你,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你這樣身披白色鬥篷,太俊美了……」丁香不吝嗇的誇道。


    皇甫皓飛微微一笑,自豪地道:「我的俊美不是有目共睹的嗎?」


    驀然,怡情軒外一陣騷動,雜遝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丁香驚惶的看著皇甫皓飛。


    「怎麽回事?發生什麽事了?」她的預感果然成真了,怎麽辦?「山貓」會是什麽?


    「別慌。」皇甫皓飛俊眸倏冷,正色地道:「你快躲到櫃子裏,無論看見什麽、無論發生了什麽事都不準出來,這樣才有機會救我,聽明白了吧!」


    丁香才一躲好,房門轟地一聲被踢開了,她看見大隊人馬闖了進來,馬上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發出聲音。


    「逆賊皇甫皓飛,還下束手就搞!」羽林軍們刷地一聲,一起拔出劍來。


    皇甫皓飛見到包圍將軍府的竟是皇上身邊的羽林軍,明白自己晚了一步,皇上被控製住,自己斷無活路了。


    羽林軍統領洪鈺從懷裏取出一塊亮晃晃的金牌,金牌上麵刻著四個大字「如朕親臨」,他高喊下令,「給我搜!」


    皇甫皓飛冷眼看著羽林軍,他們什麽地方都不搜,連裝模作樣都省了,直接掀起床褥,一隻細長木盒赫然出現,羽林軍打開木盒,他見到魘鎮黃紙,剪成人形,上麵寫著皇上的生辰八字,紙人上釘滿了細針。


    他心下並無太大訝異,隻是奇怪這栽贓之物是怎麽放進府中的,難道將軍府裏有平南王的人?


    「逆賊皇甫皓飛意圖咒殺皇上、謀奪皇位,罪證確鑿,並且玷汙了夢蘿公主的清白,罪無可赦!皇上有令,搜出罪證,先受皇上一劍!」


    洪鈺舉起亮光晶瑩的尚方寶劍,筆直刺向皇甫皓飛,那一劍直穿透他的盾胛骨,但他卻哼也不哼一聲,隻是露出了一絲冷笑。


    丁香霎時淚如雨下。


    她很想衝出去陪在他身邊,但她衝出去又能做什麽?她根本什麽也不能做,自己要活著,才能想法子救他……


    「果然是征南大將、鬼顱將軍,居然能麵不改色的受這一劍,小人實在佩服。」洪錘譏誚地說。


    皇甫皓飛強撐著不倒下,那是代表皇上的尚方寶劍,他不能抗旨。


    洪鈺拔出劍來,連血跡都不擦拭便還劍入鞘,神色陰狠地道:「帶走!」


    第二天,皇甫皓飛謀反之事傳得沸沸揚揚。


    京城百姓大為震驚,向來扞衛山河的征南大將軍居然意圖謀反,而向來信任大將軍的皇上竟在一天之內將他定了斬首之罪!


    駿王妃聞訊大受打擊,昏了過去,駿王爺為朝廷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在朝廷又有深厚的人脈,他沒日沒夜的為兒子奔走,希望能找尋一條活路。


    然而沒有用,皇上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管誰麵見聖顏說情都沒有用,他執意要斬了皇甫皓飛。


    才剛被烕風凜凜的冊封為震南侯,如今卻變成了階下囚,這天與地的際遇教人不勝欷籲。


    丁香完全的束手無策,她不相信那一夜就是她與皇甫皓飛最後一次的見麵,也不相信皇甫皓飛會就此命喪黃泉,她拚命告訴自己,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但是,她能找誰幫忙?憑她一介小小婢女,又怎麽有辦法進宮見皇上,甚至是為皇上醫治……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趙千嵐推門而入,瞪視著她那一臉憔悴消瘦。「你都沒吃沒睡對吧?」


    她自小與皇甫皓飛一起長大,一直愛慕著他,自他含冤莫白的被押入大牢,她也有如受到千刀萬剛。


    「大……大總管……」丁香驚訝的看著闖入的趙千嵐,她低頭咬著下唇,長長的睫毛蓋住了那對黯然的眼眸,丁香的淚水一下子又湧了出來。


    很奇怪,這一刻,自己竟然不怕趙千嵐了。


    這兩日,她都待在自己原本的房間裏,吃不下、睡不著,一逕的乾焦急,盼不到好消息,受盡了煎熬。


    「看來你還不知道,刑部已經定了皓飛四大罪狀,他……恐怕凶多吉少。」向來冷冰冰的趙千嵐難掩哽咽地說。


    這無疑是平地一聲雷!丁香忽然覺得兩腿發軟,她急問:「哪四大罪狀?」


    趙千嵐露出痛苦的神情。「第一當然是意圖咒殺皇上,第二是玷汙夢蘿公主的清白,第三是暗派千名兵力圍剿皇城,第四是私運禁藥,藐視皇權——那些藥材就是當初皓飛用來救淮玉城瘟疫的藥。」


    藥材……丁香臉色死白。


    原來……自己也是幫凶……如果她沒提到那些藥材就好了,就不會有這條罪狀「」。


    可那夢蘿公主的清白又是怎麽回事?他怎麽可能去玷汙堂堂皇室公主?


    「你說,夢蘿公主的……清白嗎?這不可能,他不會做那種事。」她相信他,他絕不會做那種事。


    趙千嵐恨恨地道:「皓飛當然沒有做,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夢蘿公主是皇上的親姐姐,她一口咬定皓飛迷奸了她,公主是何等高貴的身分,她以自己的清白起誓,你說世人會不相信嗎?」


    丁香一陣呆愣。「她為什麽要那麽做?」


    「天知道!那個妖女也能稱做公主嗎?」趙千嵐咬牙切齒。「或許她是平南王那邊的人……反正現在說這些也於事無補了,皓飛命在旦夕,杜紹瑜也不知想到法子了沒有,我好不容易打通了關係,可以送信進去大牢給皓飛,你快寫封信,我一道送進去!」


    丁香看著趙千嵐,原來她人不錯,是自己誤解她了,以為她冷若冰霜就是對自己沒好感,原來不是這麽一回事……


    「快寫啊!你看著我做什麽?」趙千嵐催道。「待會兒你就回怡情軒待著,如果事情有什麽變化,我要找你也比較快。」


    丁香連忙挽袖磨墨,她信裏隻有簡單的一行話——


    快回來,我們結發做夫妻!


    才寫了這麽一行話,她已經淚流滿麵,懊悔自己一直推托他要給她名分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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