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不想提,而是他覺得她喜愛的是他的人,與他的身份無關,所以早提晚提沒有任何差別,這一點並不重要。


    等要準備動身回京時再來說也不遲,反正現在他一心都放在與她培養更多的情感上頭,其它的問題都是其次。


    每日季清音都會去聞人玄羲的房裏替他換藥,這一日也是一樣,當她小心翼翼的幫他包紮完、開始收拾東西時,他就趁機攬住她的腰,將她摟入懷裏,一抱住就舍不得放手了。


    “啊?”她腳步不穩的跌坐在他的腿上,又羞又惱的瞪了他一眼,“我東西還沒收完,別在這個時候鬧我。”


    “東西可以放著讓其它人收拾。”他將頭埋在她的頸項間,貪戀著她身上淡雅舒服的氣息,怎麽聞都聞不膩。


    原來喜歡上一個人是會沉迷的,他就沉迷在兩人相處時的幸福甜蜜氛圍內,多想時時刻刻都與她在一起,寸步不離。


    她含羞帶怯的嬌斥,在他懷裏半推半就的欲擒故縱,更是勾得他心魂蕩漾,恨不得能夠馬上徹底的擁有她,身與心都是。


    但她是正經姑娘,他若是尊重她,就不該在尚未迎娶她過門前衝動要了她的清白,所以就算他是多麽的想要她,也努力克製住,希望兩人的第一次是在洞房花燭夜發生。


    “好癢……”季清音笑著一直縮起肩頭,卻還是阻擋不了他在她纖細的脖子上不斷偷香,“傷口已經換完藥,我該走了。”


    他不再搔擾她敏感的脖子,改將下巴輕靠在她的肩上,但雙手還是緊摟著她不放,甚至更是縮緊自己的臂膀,“再陪我一會兒就好,再一會兒……”


    季清音也隻好依了他,與他無聲的相依相偎,同樣將自己的下巴靠在他肩上,甜蜜的漾著笑意,喜歡在他懷中的安心與溫暖。


    濃情蜜意不斷彌漫,此刻的他們,心裏隻有彼此,再無其它……


    因為聞人玄羲說上一回搞砸了她親自下廚的好意,有些懊惱,沒能好好的品嚐她的廚藝,還想要慎重的再嚐一次,季清音當然毫不猶豫的點頭說好,開始興匆匆的再度準備起來。


    她列好這一次準備煮的菜肴清單後,就打算出門親自采買食材。偶經花園,見到另一名英俊貴氣的男子正站在小池子邊發愣,眉心有著淡淡愁緒,她也跟著頓下腳步,不知該不該繞道而行,免得打擾到他。


    她見過他幾次,認得他的麵容,卻與他不太熟,甚至連話都沒說上幾句,他是玄羲的大哥,聽說今年才二十七,隻大玄羲兩歲,就是玄羲受傷回來那一日跟著回聞府的。


    他的好看與玄羲是截然不同的,玄羲像遺世而獨立的仙人,他卻有一股渾然天成的高貴之氣,好像自己隨意靠近就會玷汙他的高貴一樣,所以她對他始終有些敬畏。


    原本獨自發愣的聞人玄卿察覺一旁多出了一個人,即刻回過神來,雙眉微蹙,“有事?”


    “呃?不是……我隻是恰巧經過。”季清音趕緊行禮,“你好,我似乎打擾到你了,真的很抱歉。”


    “沒事,你不必放在心上。”見是五弟心儀的姑娘,他即刻放緩神色,“五弟這幾日有勞你照顧了。”


    見到五弟能選擇自己所愛的女人成為妻子,其實他是很羨慕的,畢竟他的婚姻身不由己,無關情愛,完全是朝堂派係勢力下的犧牲品。


    “這是應該的,沒什麽。”她漾著淡笑回應,“今日我打算親自下廚,雖然手藝隻能算普通,還是希望你也能一同來品嚐。”


    “那是當然,我會拭目以待。”聞人玄卿也有禮的回以淡笑。


    與他簡單談完話後,季清音繼續行走,這回同樣有兩名護衛跟著她一同出門,以確保她的安全。


    然而她才剛走出聞俯大門,一名中年婦人就突然衝向她,她還沒來得及回神,身旁的護衛即刻擋在她麵前,不讓那婦人有機會靠近她。


    “你這是在幹什麽?快點讓開!”護衛怒聲斥喝。


    “季姑娘,求您高抬貴手,饒過咱們吧!”中年婦人努力想掙脫護衛的箝製,卻始終不得要領,隻好邊掙紮邊大聲哀求,“咱們已經知錯了,不會再犯,求您大發慈悲,饒了咱們家老爺這次吧!”


    季清音嚇得不知所措,完全不認識這位中年婦人,也不懂她到底在說什麽。


    “這位夫人,你搞錯人了吧?”


    “我沒有搞錯人,您就是季清音不是嗎?”


    “我的確是季清音,但我不認識你。”


    “季姑娘,咱們真的知錯了!”婦人幹脆直接雙膝跪地,開始痛哭起來,“咱們家老爺直到現在還被關在大牢內,過得好苦,快要撐不住了……”


    婦人的舉措引來一旁的路人觀看,護衛幹脆向季清音建議,“季姑娘,您先回屋裏,由咱們來處理……”


    “我不要緊。”她困惑的皺眉,“這位夫人,你家老爺是誰?又為何會被關在大牢內?”


    “咱們家老爺……就是田大壽呀……”


    “田大壽?”季清音訝異的睜大眼。田大壽被關在牢裏,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婦人邊哭邊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道出,她才知道原來這位婦人就是田大壽的原配妻子,而他之所以會被關入牢裏,是因為綁架初興的真正幕後主使者就是他。


    她既震驚又憤怒,沒想到田大壽這麽卑鄙,因為得不到她,連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都做得出來,說真的,他因此入獄受罪,她一點都不同情,甚至認為他是罪有應得。


    “季姑娘,咱們真的知道錯了,求您行行好,請王爺網開一麵,放過咱們家老爺,他已經受到足夠的教訓,真的不會再犯了。”婦人不斷的哀求,淚水始終沒有斷過。


    “王爺?你指的王爺是誰?我並不認識什麽王爺。”季清音再度納悶。


    “就是‘靜王’呀,縣令親口告訴我的,為季姑娘出頭的人就是當今聖上的五皇子,被封為靜王的聞人玄羲。”


    “五……五皇子?”她稃度錯愕的瞪大眼,腦袋甚至有一瞬間是空白的,完全無法思考。


    玄羲……聞人玄羲,原來他是姓‘聞人’,根本不是姓‘聞’,她一直以為他的身家背景頂多就是有錢的商家,才住得起這樣的大宅子,從來不曾想過,他的身分之高,高到她無法想象。


    一般人根本就不會提及皇子的名諱,甚至完全不知道,若她早些明白他姓“聞人”,或許還會有些警覺,懷疑他與皇室的關係……難怪他一直隱瞞自己的真實姓氏,讓她以為他和她同樣都隻是普通老百姓……


    真沒想到,到了最後,他的真正身份,居然是她最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是最深惡痛絕的——


    皇親國戚!


    在知道聞人玄羲的真實身份後,季清音連市集也不去了,直接回聞府收拾簡單的行囊,收完她自己的,她又趕緊去侄子的房裏幫他整理,務必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聞府,回到原本姑侄倆所住的老舊小屋,片刻都不願再多待。


    不是她的東西,她一樣都沒有帶走,舍得幹淨,就連聞人玄羲幫她贖回來的桐木琴她也不要了,因為那已經不算是她的東西了。


    “姑姑,為什麽咱們要這麽著急的離開呢?”季初興一頭霧水,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困惑的問。


    “初興,先跟姑姑走,姑姑以後再告訴你原因,好嗎?”季清音勉強地漾起笑來柔哄道。


    她的心現在一團混亂,真的不知該如何向侄子解釋,將他們季家逼到絕境,甚至害死她大哥大嫂的那個惡少,就是當今國舅爺的兒子,當年那惡少仗著自家有人是宮中嬪妃,做盡壞事都沒人敢辦他,而因他受害的百姓不知凡幾,她對那個人簡直痛惡到了極點。


    所以她一知道聞人玄羲的皇子身份後,真的開心不起來,隻要想到那惡少就是仗著皇親國戚的勢力在作威作福,她就無法接受他的真實身份,甚至四年前的痛苦回憶也跟著狂湧而出,幾乎快逼瘋她。


    為什麽?她都已經逃到遙遠的酈水城來了,還是讓她碰上自己最痛惡的皇親國戚,甚至還陰錯陽差的愛上他!


    “喔。”季初興雖然不懂姑姑的態度為什麽突然會有如此大的轉變,也隻能乖乖的跟著她離開聞府。


    處理完公事的聞人玄羲一回到府內,護衛連忙向他稟報,說季清音在知道他的五皇子身份後,臉色就變得莫名震愕慘白,之後就帶著侄子匆匆離開,完全不讓他們有挽留的機會。


    他難掩震驚錯愕,馬上追到季清音原本的居處,非要搞清楚她到底怎麽了。


    是因為他的五皇子身份?他想不透,這身份哪裏礙著她了,她需要做出這般避他如蛇蠍的反應嗎?


    “清音,開門!”聞人玄羲用力拍打門扇,語氣難得的又急又惱,“有什麽話咱們好好的談,別避不見麵。”


    她怎能這樣一聲不響的就走?難道她這麽快就忘了,他們已經互許終身,接下來都要相守在一起的呀!


    就在他已經開始不耐煩,打算直接翻牆進去逮人時,季清音終於打開大門,表情非常凝重,瞧著他的眸光已經沒有任何甜美眷戀,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強烈疏離。


    聞人玄羲忍住滿肚子的氣,力持冷靜的問:“為什麽一聲不響就帶著初興回到這裏?”


    “我想了想,我與你並無任何關係,再住在那兒隻會引人非議,所以不敢再多加打擾。”她語氣冷淡的回應。


    “你與我並無任何關係?”聽到這一句,他胸中一把火瞬間冒起,幾乎要將理智全都焚燒殆盡。“你將咱們倆的約定當成什麽?你已是我的未婚妻,難道這對你來說不是關係?”


    “您的尊貴身份,小女子高攀不起。”她的心很痛,但還是強忍住痛苦情緒,故意說著狠心傷人的話,語氣也開始激動,“靜王爺,您這樣耍著我很好玩嗎?故意不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誘騙我與你許下可笑的相守諾言,結果到了最後,我還是經由別人的口中才知道你是個王爺,是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根本不是我這等平民老百姓所能夠靠近的人。”


    “我並沒有耍你,也不是故意隱瞞身份,隻因為我覺得這並不重要,無論我的身份是高是低,我喜歡你、想與你共度一生的決定都不會因此有任何改變。”


    “你認為不重要,但對我來說,卻是再嚴重不過的事情,要是早知道你是皇親國戚,我絕對閃你閃得遠遠的,壓根不會靠近你一步。”


    聞人玄羲大受震撼。別人要是知道他皇子的身份,是無所不用其極,巴不得與他攀上關係,為什麽她卻是避之唯恐不及?


    “為什麽?”


    “我已經說了,我高攀不起。”她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胸口的疼痛,才有辦法繼續說下去,“反正咱們倆之間隻有口頭的婚約約定,口說無憑,你就把那約定給忘了吧,從此之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兩人再無瓜葛,以後也不要見麵了。”


    轟的一聲,聞人玄羲的腦中像是有什麽東西炸開來,一片空白。她居然這麽輕易就舍棄了兩人的約定,不打算與他在一起了?


    為什麽?她怎有辦法說舍就舍、說斷就斷,狠心絕情到這種程度?


    季清音看著他明顯大受打擊的蒼白臉孔,知道自己重重的傷害了他。但她沒得選擇,隻能以此逼迫他放棄她,別再對她有所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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