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玄羲即刻進入寢房內,聞人白縈也跟著走進去,想要一探究竟。他隻掃視了寢室一眼,即刻往角落的紅木金漆紋櫃子走過去,打開其中一扇櫃門,取出一隻鮮紅色的漂亮香囊。


    他將香囊移至十妹麵前,“你昨日是否曾經佩帶過這香囊?”


    “是呀,你怎麽知道的?”聞人白縈既訝異又驚奇。這個掛在腰間的小香囊,是其中一位專門負責衣飾的宮女幫她配上的。


    “問題恐怕就出在這個香囊上。”


    聞人玄羲將香囊打開,從裏頭取出一塊折疊起來的小紙片,將紙片一攤開,就是一個呈現大字形的人形紙,而且紙的一麵還寫著聞人白縈的生辰八字。


    她倒抽一口氣,不必五皇兄解釋,她也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這是什麽?”


    “有人用這個紙人咒控製你,所以昨日你才會做出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他的眸光跟著銳利起來。


    要能得到十妹的生辰八字,並且不著痕跡的將紙人咒放到她身邊,那人肯定與宮中有些淵源。


    也才能透過宮女偷偷行事,讓十妹在神不知鬼不覺中被利用。


    聞人玄羲的心一沉,已經猜出對方為什麽會拐走季清音。這一切都是衝著他而來的!


    善於使術法,並且使得神不知鬼不覺,這不就是想謀害大皇兄的那一幫人馬?


    對方大概是已經得到消息,他很有可能答應成為大皇兄的左右手,才會先一步下手為強,想拿清音來威脅他。


    他們要對付的真正對象是他,所以拐走清音隻是第一步,接下來,他們肯定還會有其它動作!


    就在這時,聞人玄羲手中的紙人咒突然冒出小火苗,緊接著火勢瞬間高揚,轟的一聲就將紙人咒燒得一幹二淨,半點渣都不留,嚇得聞人白縈忍不住驚叫出聲,“啊——”


    聞人玄羲靜定的瞧著突然竄出的大火,眼睛連眨都沒眨。隻有他看見,在剛才一瞬而逝的大火中,出現一排文字,那是專門給他的消息——


    法通寺內,恭候大駕。


    “法通寺……”


    在知道對方的目的之後,他倒是不再心慌意亂,因為此時清音肯定還安然無恙,他必須冷靜應對,不能一開始就自亂陣腳,才有辦法順利將清音給救回來。


    他們直接對付他,他並不在意,但他們居然將腦筋動到清音的身上,這口氣他萬萬忍不下來,非得要他們付出極大的代價不可!


    他緊緊咬住牙關,壓抑著滿腔的憤怒,第一次有種嗜血的衝動,恨不得殺得對方片甲不留,想後悔也莫及!


    季清音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黑暗空間內,雙手雙腳都被捆綁,什麽都看不到。


    她雖然暫時安然無恙,但她很擔心,她的消失無蹤定會引起一陣混亂,尤其玄羲肯定會心急的到處找她,她可不希望他因此又受到什麽傷害。


    可是她最不懂的是十公主為什麽要騙她,甚至還綁架她?


    她是那樣的信任十公主,沒想到現在卻……


    咿的一聲,似乎有人打開了門,從外頭走進一名男子,那男子背對著光,所以她還是看不清那人的樣貌,隻覺得眼睛突然被光照到,讓她感到一陣刺痛。


    “幸會了,季姑娘。”封無涯輕聲道。


    “你是十公主的爪牙?為什麽要將我綁來這兒?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他沒有糾正她的誤會,免得自露身份,“你放心,你暫時不會有性命危險,咱們隻是想請你幫個忙。”


    “幫忙?嗬,哪有請人幫忙是這種‘請’法的?”季清音雖然緊張,還是強裝鎮定,冷笑著嘲諷。


    “因為要你乖乖配合,那挺難的,咱們隻好冒犯了。”


    話一說完,封無涯突然伸指點穴,讓季清音動彈不得,她訝異的睜大眼,試著掙紮,即刻發現自己沒法動,“你……你這是在幹什麽?”


    “就說了,你絕對不會配合,我隻好冒犯了。”


    他拉直她的雙臂,並將她的衣袖高高卷起,露出雪白的臂膀。


    季清音又驚又羞,真沒想到他會做出如此無禮的事,卻礙於抗拒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對她動手動腳。


    封無涯拿出一枝筆,在她的雙臂上寫下不明咒文,邊寫嘴裏同樣念著她聽不懂的咒語,直到咒文全都寫完。


    “大功告成。”他冷冷一笑,相信聞人玄羲肯定會為了救她而中計。


    等她手臂上的咒文幹了之後,他才將她的袖子放下,但還是沒解開她的穴位,免得她會想辦法破壞抹去咒文。


    “這到底是什麽?”季清音怒瞪著他。


    “你不必知道。”封無涯起身,準備轉身離去,“你再忍耐一會兒吧,過不久靜王爺就會來救你,你也能離開了。”


    他已經感應到,聞人玄羲找到他留下的線索,肯定今晚就會趕到法通寺救人。


    結果到底會如何?他還真是期待呀……


    法通寺位於城北的山內,雖然不是數一數二香火鼎盛之處,但始終都是有人煙的,也有駐寺的住持與僧人們。


    隻不過今夜的法通寺卻特別寧靜,什麽聲音都沒有,甚至連半點燈光也無,整座寺廟與山林一同融入夜色裏,詭異至極。


    聞人玄羲一得到線索後,即刻帶著手下闖山,留秦知權在王府內,免得王府那兒又有什麽突發狀況。一行人騎馬在山路上狂奔,手上都拿著火把照路,好不容易才來到法通寺門前。


    眾人拉緊韁繩,停下馬,一見法通寺這陰森詭異的模樣,就不自覺提高警覺,不敢掉以輕心。


    聞人玄羲對眾人吩咐,“進去之後,最主要是找出夫人的下落,咱們此行的笫一要務就是安然將人救出,不必戀戰。”


    “是!”大家齊聲應答。


    他們一同下馬,闖入法通寺內,他們才剛踏入大跨院,就有許多暗黑影子從四麵八方飛馳而出,朝他們攻了過來。


    “小心,敵人出現了!”


    手下們即刻拔劍與暗黑影子對打起來,場麵混亂,然而那些暗黑影子的身手特別飄忽詭譎,快得不似常人,因此他們應付得有些吃力,總以為自己就快砍到對方了,沒想到在最後一刻又被閃過,惱人得很。


    聞人玄羲一看就知道不對勁,這些暗黑影子並非真人,一點人氣都沒有,恐怕隻是對方放出來的咒餌。


    “別想逃!”


    一名屬下終於在此刻順利砍中其中一道黑影,結果黑影子不但連個慘叫聲都沒有,身形也瞬間消失不見,變成一張破成兩半的人形紙片,緩慢飄墜於地,證實了聞人玄羲的猜想。


    這些黑影不是真人,就算打了也是浪費時間,但不打又無法前行,真是兩難。


    就在這時,他察覺到有人埋伏在寺廟最上頭的飛簷,而且是真人,他的眼神一往寺簷上頭瞧,對方就轉身跳走,身手利落得很。


    “等等!”


    聞人玄羲即刻運氣一跳,上了寺簷,見到那個人往寺後快速奔走,他馬上追隨而去,無暇細想有沒有可能是陷阱。


    他追到後院的一間獨立倉庫前,就追丟了那個人的行蹤,他正懊惱著不知該往哪繼續尋找那個身影,就發現倉庫內出現不尋常的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落地的輕微撞擊聲。


    誰在裏頭?他慢慢的走向前,考慮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打開門一探究竟。


    咿的一聲,門被他輕而易舉的推開,裏頭與外頭同樣黑暗一片,緊接著有個女人的聲音在倉庫內響起,“又是誰?”


    “清音?”他即刻認出這個聲音,又驚又喜,“清音!”


    “玄羲?”季清音同樣訝異,“真的是你嗎?玄羲!”


    聞人玄羲馬上朝聲音的來源處走過去,才透過射入屋內的月光,隱約見到她坐在牆角,他趕緊蹲下身摸上她的肩膀、臉蛋,想確認她的安好,“你還好嗎?他們有沒有傷害你?”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見到她的喜悅,根本無心去想自己為什麽能夠如此容易且快速的找到她,快到非常不尋常。


    “你放心,我沒受到傷害,隻是全身上下都動不了,被人點了穴。”季清音原本的緊張不安在這一刻也全都放下,終於能夠鬆一口氣。


    聞人玄羲立即點開她的穴道,並解開她手與腳的繩子,“你再忍耐一會兒,我馬上就帶你回去。”


    “嗯。”繩子正解到一半,倉庫外頭卻傳來低沉的念咒聲,季清音的手臂也同時出現一種奇怪的灼熱感,痛得她忍不住低呼出聲,“我的手……”


    他訝異的拉開她的衣袖,才發現她雙臂上被寫了咒文,並且正散發紅色光芒,在黑暗之中特別顯眼。


    聞人玄羲心一驚,想要抹去她手上的咒文,卻一點用也沒有,隨著咒文啟動,季清音開始覺得自己的意識正快速的渙散開來,頭好昏好沉,好像快要暈過去。


    “玄……玄羲……”


    見她全身虛軟得快倒下,他趕緊伸手一攬,讓她靠入自己懷裏,“清音?”


    她努力想保持清醒,卻還是越來越疲累,眼皮變得好沉重,像是有千斤壓在上頭,腦袋也越來越空洞,“我……這是……怎麽了……”


    她中了“惡夢咒”,中咒之人,會陷入深深的沉睡當中,無法蘇醒,與活死人沒什麽兩樣,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的那一日。


    這種咒雖然不傷人命,卻是一種非常殘酷的折磨,尤其是對中咒之人身旁的親友,因為他們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成為活死人,卻無法救她,看著她雖然沒死,卻日漸消瘦、憔悴,每日每日不斷承受煎熬,卻沒有一個折磨的期限,除非狠下心來提早結束她的性命,否則彼此都會陷在這痛苦的泥沼之中,無法解脫。


    聞人玄羲心驚膽戰,無法阻止她身上的咒文開始產生效力,將她抓入黑暗的深淵內,隻能緊緊抱著她,痛心的看著她的眼臉越降越低,即將陷入永無止境的沉睡當中。


    他到底該怎麽辦才好?難道真要看著她從此以後過著活死人的日子,再也沒有喜怒哀樂,隻能靜靜的躺在床上,連半點反應都沒有?


    不,他絕不讓這種事情發生,非得想辦法扭轉這一切不可!


    “玄羲……”


    李清音用最後一絲力氣掙紮的抬起手,聞人玄羲即刻握住,微啞著嗓音在她耳旁低喃,心緒沉痛自責,“清音,別害怕,先睡上一覺,等醒來之後,一切都會沒事的。”


    若不是他,她不會被人下這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咒,都是他害了她,她不該承受這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一切的問題全都該由他一肩承擔。


    一滴溫熱的液 體落到季清音的臉上,她的心也跟著猛烈跳動一下。他在哭嗎?


    為什麽哭?是什麽事情讓他難過了?


    她想開口問玄羲怎麽了,但她僅存的最後一點意識也在此刻消散開來,雙眼完全閉起,全身無力的躺倒在他的胸懷,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季清音閉上眼的同一時刻,外頭的咒語聲也跟著停止,四周頓時變得異常安靜,靜得令人心寒、絕望。


    施咒的那人已經走遠了,但聞人玄羲根本無心去追,因為就算追到那人,也無法收回已經植在季清音身上的咒,於事無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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