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管家說到這聲音更低幾分:「是被勒死的,並非投繯。」


    阮劭東已經猜到了,皺眉問道:「誰殺的?」


    阿卓既然已經趕回來複命,那想必是已查清了動手之人。


    果然,常管家回道:「宣平侯府的兩個下人,都是宣平侯世子身邊的親信。」


    馨兒被賣,收買他的人一定會心慌意亂,猜測是不是自己與她勾結的事情被發現了。


    勾引已婚婦人本就是背德之事,何況阮芷曦是鎮國公的親侄女,國公府的掌上明珠。


    如果有人比國公府還急著動手殺了她,那也隻有藏在背後收買她的人了。


    阮劭東並不感到很意外,但還是十分不悅,可這一肚子的火又沒處撒。


    此事涉及阮芷曦的名聲,不便宣之於口,也就不能讓太多人知道。


    而他明知是宣平侯世子騷擾了自己侄女,卻也沒法以此為由直接懲治他。


    心裏正憋悶的時候,下人前來通稟,說是二老爺來了。


    這句話就像是個火苗,噌的一下點燃了阮劭東強壓著的怒火,讓他拍案而起:「他還有臉來?」


    阮劭安雖然時常被自己的大哥訓斥,但從沒有像今天這般被斥責的如此嚴厲。


    他在鎮國公府的書房裏被罵了整整半個時辰,出來時頭都抬不起來,隻覺得周遭下人都在偷偷打量自己。


    剛才大哥罵的那麽大聲,肯定被這些人聽到了,不定在心裏怎麽笑話他。


    他懷揣著這份羞惱狼狽地離開了國公府,待回到阮家之後,這羞惱就變成了無邊怒意,隨著一個耳光結結實實地落在了曹氏臉上。


    曹氏與他成親這麽多年,雖然發生過大大小小不少口角,但從未被他打過。


    這一巴掌直接把她打蒙了,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你打我?」


    阮劭安額頭青筋凸起,五官都因為惱怒而變形,顯得麵目猙獰。


    「打你?我還想休了你呢!」


    「你說你沒讓馨兒做什麽,也沒給她那麽多銀子,那她的銀子到底是哪兒來的?」


    「她一個下人,整日守在芷汐身邊,從沒做過別的什麽能掙錢的事,這銀子若不是你給的,難道是芷汐自己給她的嗎?」


    「你要是真的什麽都沒讓她做,大哥為何會如此生氣,把我罵個狗血淋頭!」


    「若不是抓到了把柄,他會為了一個下人動這麽大的氣,讓我這個二老爺這麽難堪嗎?」


    他聲嘶力竭地吼著,說話時身體下意識前傾,嘴裏噴出一堆唾沫星子。


    曹氏麵頰高腫,從他這幾句話裏總算聽明白了,鬧來鬧去還是為了馨兒的事!


    他們先前本就沒能把這件事說開,留下了積怨,如今加上這一耳光,頓時讓她風度全無,嘶喊一聲撲了過去。


    「說是我給了馨兒銀子你倒是拿出證據啊!府裏的開銷每一筆都記著呢你倒是去查啊!她家變化那麽大,總不能是我拿自己嫁妝補貼的吧?」


    「國公爺罵了你你轉頭就回來罵我?那你倒是說說他們抓著什麽把柄了!說說我到底讓馨兒幹了什麽啊!」


    她聲音尖銳,邊說邊拉扯著阮劭安的衣襟。


    阮劭安不防,被他扯得衣襟散亂,發髻都晃歪了。


    他抓住她的手腕想把她拽開,盛怒的女人力氣卻極大,一時間竟拽不開。


    「你這瘋婦!」


    他說著揚手又打了她一下,口中咆哮:「誰知道你讓馨兒做了什麽!總歸是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就是了!不然大哥為何隻一味罵我,卻不說明原因?」


    「我看八成是你要害芷汐,還沒得逞就被他發現了!」


    「若真讓你得手了,他可就不是罵我這麽簡單了!」


    兩人各執一詞,爭吵的越來越激烈,最後索性扭打在了一起,下人拉都拉不開。


    有人趕忙去請阮振裕回來,另有人去了阮芷嫆的院子,顧不上她還在禁足,讓她趕緊去勸一勸。


    如今府上除了正在打架的那兩位,就隻有她一個主子了。


    阮芷嫆聽說阮劭安夫婦動了手,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爹爹雖然跟母親時有爭執,但從不會動手打她的!」


    下人嗨呀一聲:「那是以前,現在兩人真的打起來了!聽說還是為了馨兒的事!二小姐您快去勸勸吧,奴婢們攔不住啊!」


    阮芷嫆皺眉,慌慌張張地向正院跑去,趕到時就見曹氏正一把撓在了阮劭安臉上,留下了幾道刺目的血痕。


    而她自己也沒好到哪去,一側麵頰紅腫高聳,上麵還留著幾個顯眼的指印,一看就是被人掌摑的。


    兩個人都形容狼狽,卻誰也不肯先停下來,你撓我一下,我踹你一腳,就像兩個市井上的潑皮無賴,邊打邊罵,哪還有半分平日裏端莊自持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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