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我們那可以剪短發,也可以把頭發散著,我以前的發型剛好能把額頭的疤擋上。」


    她雖然並不是很在意那些疤痕,但也不喜歡別人盯著她臉上的疤看,所以一直都是用頭發遮著的。


    顧君昊聽了又露出震驚之色,一忍再忍才沒把心裏的話說出來。


    一個直接連名帶姓的稱呼彼此,還披頭散發,甚至……甚至剪短發的地方,這不是……蠻夷之地嗎?


    阮芷曦對著鏡子研究臉上的疤,沒注意到他的神色,這件事也就這麽過去了。


    後來他在書房看書的時候,無意掃到房中屏風上畫的仕女圖,圖中女子額頭有一抹紅色的花鈿,他這才想起可以準備一些花鈿給阮芷曦。既能遮擋疤痕,又能起到修飾的作用。


    他想到了就立刻去辦,但大齊並不流行花鈿,雖然也有商鋪在賣,但花色大多普通,而且都是要端端正正貼在額頭才好看的,若是貼在額角,就會顯得很奇怪。


    他讓下人尋遍了京城,也沒找到什麽合適的,最後索性自己繪製了幾幅圖樣,直接找人去做。


    可他畫的圖都太精致了,要縮小成隻有指甲大小,甚至米粒大小的花鈿,就更需要費工夫,不知耗費多少材料才能做出最終的成品,故而下人接連找的幾家店鋪給的價格都不低。


    顧君昊囊中羞澀,最後不得已找到了他的父親。


    「爹,您能不能……借我些銀子?」


    顧蒼舟當時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聞言差點把手裏的棋子扔了。


    「你別跟我說銀子,提起銀子我就頭疼!心更疼!」


    顧君昊不解:「怎麽了?」


    顧蒼舟瞪了他一眼:「都怪你!先前說什麽芷汐是妖物,你娘當時拿她那琉璃瓶打比方的時候,我不小心說漏了嘴!」


    「結果你一走她就把我的私房錢全收回去了!而且從那以後再也不給我身上多留銀兩,都是每次出門現支的!」


    「你現在來找我借銀子?我還想找你借呢!」


    顧君昊沒想到連父親都沒銀子了,一時間犯了難。


    他爹抱怨過後卻又反應過來什麽,眉頭一擰:「你自己的銀子呢?」


    顧家百年世家,即便比不得國公府這樣的人家富貴,但也絕對不窮。


    顧蒼舟與周氏雖不寵溺孩子,讓他養成奢靡的習慣,但對顧君昊也從不苛刻,月例給的不算少,平日裏一應嚼用也都是頂好的。


    在顧君昊考中狀元,步入官場之後,考慮到他的應酬可能會比以前多,偶爾還會有些臨時的開支,周氏給他的銀子就更多了。


    但顧君昊並不是個亂花錢的人,按理說這麽多年下來應該攢了不少錢才是,現在卻來找他借銀子?


    顧蒼舟頓時起了疑心,顧君昊卻隻是訕訕地解釋了一句:「我……我用了。」


    確定自己重生後,他就做出了一些相應的安排,其中有些是要花不少銀兩的。


    他把自己這些年攢下的錢全都拿出去了不說,連現在每個月省下的月例也定期讓人送出去,兜裏可謂幹幹淨淨,真是一點餘錢都沒有了。


    顧蒼舟疑心更重了:「這麽多錢全都用了?你花哪兒去了?」


    顧君昊不好解釋,隻能支支吾吾地回答:「就……就是平日裏吃吃喝喝,買些東西什麽的。」


    「你騙鬼呢?」


    顧蒼舟瞪眼:「你這臭脾氣,朝中至今沒幾個人真願意跟你打交道,你幾個月都不見得有一次應酬!買東西的話,那總要見到東西吧?你買了什麽這麽值錢?怎麽不見拿回家呢?該不會送到馨兒家了吧?」


    顧君昊:「……」


    怎麽又扯到馨兒了?這事還有完沒完了?


    顧君昊最終也沒能從他爹那借來銀子,他又不好意思向別人開口,更不敢去跟他娘說,免得又被懷疑,最後選來選去,從自己的寶貝裏挑了一塊徽墨,打算讓下人拿去當了。


    他其實是想當塊玉佩之類的,可這種東西容易被人認出來,回頭讓人知道他堂堂顧家大少爺窮到典當貼身物件,還以為顧家出了什麽事呢。


    徽墨雖貴重,但不少人家都有,而且他這塊墨也不是什麽孤品,沒什麽特殊的標識,賣了也沒人知道,對家裏隻說是用了或是送人了就好。


    可他要賣墨錠這件事還是讓觀江嚇了一跳,捧著那塊平日裏被他妥帖保管的墨錠問道:「大少爺,您……一點銀子都沒有了嗎?」


    他本想說「您窮成這樣了嗎」,話到嘴邊覺得不合適,臨時改了改,但意思也差不多。


    作為顧君昊最親近的下人,他自然是知道顧君昊近來花出了很多銀兩的。


    但他先前有幾個月不在顧家,沒想到他身上一點沒留,把能用的銀子全都挪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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