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你的手沒事吧?」


    阮劭東怔了一下,旋即心頭一暖,笑著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沒事,伯父我當年可是大齊的兵馬大元帥,征戰沙場難逢敵手,掀個桌子還能把自己傷了?」


    話是這麽說,可他的年紀畢竟已經大了,怎麽能和當年比呢?


    阮芷曦即便是剛剛來到這個世界覺得最慌亂的時候也沒哭過,這會卻忍不住紅了眼睛。


    「伯父,你別這麽生氣,對身體不好。我要是早知道你會這麽生氣,就不跟你說了。」


    她知道阮劭東一定會生氣,但沒想到會氣成這樣。


    她還是低估了封建禮教之下人們對這種事的在意,低估了在阮劭東眼裏這件事可能會對她造成的傷害。


    古代女子清譽十分重要,這事一個處理不好就會毀了阮氏的名聲,而阮劭東心疼阮氏,自然惱怒異常。


    他剛剛的模樣讓阮芷曦想起自己的大伯阮騰,當年她的生父繼母逼著她出錢給同父異母的弟弟買房,她不答應,他們就鬧到了她的公司,說她掙了錢卻不贍養老人。


    可她該給的贍養費一分沒少,隻是不肯出錢給那個明明已經成年卻不務正業隻知道在家啃老的弟弟罷了。


    阿啵呲嘚額佛歌,嗬一嘰科了摸呢


    他說話時始終看著顧君昊,連眼角餘光都沒往阮芷曦這邊瞄,但阮芷曦知道他後麵那句其實就是說給自己聽的,因為阮氏最愛吃的就是安馨齋的鬆子糖。


    今天這場「巧遇」八成也不是巧遇,是他知道今日是鎮國公夫人的生辰,阮氏一定會去國公府拜訪,所以一直讓人盯著她呢。


    若是以前,顧君昊自然聽不出他話中深意,但有了前世的記憶,他已經非常明白,趙坤話中說的這個「妹妹」就是阮氏。


    他這是在當著他的麵跟阮氏打暗語!


    好一對傷風敗俗恬不知恥的……狗男女!


    顧君昊並不知道阮氏和趙坤發展到哪一步了,但有一點他沒猜錯,就是他們之間確實已經有了來往。


    三個月前阮氏參加一場春宴,途中想去淨房,不料天上卻忽然下起了雨。


    她和馨兒慌亂間埋頭疾行,不小心和一個男人撞在了一起,這男人就是趙坤。


    阮氏貌美,是京城乃至大齊出了名的美人,這被雨一淋,狼狽中卻又顯出幾分楚楚可憐,玲瓏的身段落在趙坤眼裏,更是讓他一時挪不開眼,看癡了。


    阮氏又羞又惱,趕忙跑了,事後戰戰兢兢,擔心趙坤亂說話,壞了她的名聲。


    但趙坤並未對旁人說什麽,隻是私下裏纏住了她,每每她出門的時候,他總是借機出現在附近,先前甚至大著膽子給她塞了張字條,上麵寫著:一見難忘,思之如狂。


    阮氏及笄之後就由鎮國公夫婦做主嫁給了顧君昊,平生從未經曆過這種事,也未見過這樣膽大的人,嚇得手抖,回去後趕忙將那紙條燒了,心裏卻撲通撲通亂跳,以後出門時總忍不住在四周尋找趙坤的身影,找到之後一邊暗道他孟浪,一邊又忍不住多看幾眼。


    前次的荷花宴早在宣平侯夫人下帖子之前,趙坤其實就已經找機會堵過阮氏一回,跟他說自家母親馬上要舉辦賞荷宴了,問她去不去,還說她若去的話那他也去看看,她若不去,他也懶得露麵。


    阮氏當時紅了臉,緊張害怕的不行,生怕被別人看見,既不敢叫人也不敢大聲喊,隻能小聲道:「這是你家的宴會,你去不去都是你自己的事,問我作甚?」


    趙坤卻道:「那荷花有什麽好看的,我去自然是要看你的,你比荷花好看多了。」


    說著塞給她一包安馨齋的鬆子糖。


    這鬆子糖是阮氏慣常愛吃的,也不知他從哪裏打聽到的。


    這下阮氏連脖子都紅透了,低著頭半晌沒說出話來。


    顧君昊是個十分內斂的人,從不會像趙坤這樣跟她說話,她活了二十年,還未曾遇到過如此直白之人。


    別說她已經成了婚,就是她還未出閣,趙坤這樣的行徑都是要被罵一句登徒子的!


    可阮氏卻像是鬼迷了心竅似的,最終隻囁嚅著說了一句:「應該……應該是會去的。」


    趙坤得了回複,沒再久留,隻說到時候去莊子上等她,然後轉身就走了。


    誰知最終宣平侯夫人定下的賞荷的日子卻是六月初八,跟周氏給她和顧君昊安排的求子的日子重疊了,她去不了。


    但後來顧君昊崴了腳,她又能去了。


    這一去,未等出城門就出了事,三魂七魄都不知跑到了哪裏,睜眼醒來就換了個人,阮芷汐成了阮芷曦。


    顧君昊不知道阮芷曦已經不是從前那個人了,心裏依舊把她當成阮氏,一心想給她製造機會跟趙坤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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