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濤的酒量是眾所皆知的好,但她不知莫封驍酒量如何,這一壇烈酒灌下肚,會醉到什麽程度……


    雖說人們都道莫府公子無意接掌家業,但此次護妻之舉,意外扭轉了霍濤對這男人的觀感。


    再者,見他斯斯文文的,竟出乎意料的豪爽,霍濤心情一好,揚袖抹了抹嘴,朗笑道:「夠爽快!這趟貨我接了!」


    莫封驍身為「一氣門」的教氣拳師,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卻未見過像他這般爽朗不羈的男子,立刻抱拳道:「在此先謝過濤爺。」


    霍濤拍了拍他的肩當回應,拎著空酒壇,口中哼著小曲,徑自轉身離開。


    事情就這麽定了案,還真教喬沁禾有些錯愕。


    她急忙掏出手絹,替莫封驍拭幹顎下、頸胸的酒液,憂聲問:「你沒事吧?」


    「沒事。」他垂眸定定望著妻子關切的神情,心頭禁不住一蕩,握住她嫩白的小手。「你生我的氣嗎?」


    「啊?」因為突然被他握住手,以及那句掩不住懊惱的問話,喬沁禾羞怯地仰頭望著他。


    他充滿愧疚地說:「對不住,我竟忘了這麽重要的事。」


    「忘了什麽?」或許是他靠得太近,她的呼息間充斥著濃濃酒香,她未飲卻醉,表情茫然,思緒有些混亂。


    她嬌傻的模樣更加惹他心憐,隱隱察覺心底悸動得厲害,語氣也柔了。「忘了今日該陪你回娘家。」


    僅是一句話,心口積累一整日的酸楚、委屈便被一股柔情密意給淹沒,瞬間消聲匿跡。


    他是在乎她的……


    見她沉默,莫封驍以為她生氣了,竟有些不知所措。該說什麽或做些什麽來哄她?


    苦思不出半點想法,他不自在地問:「一直到黃昏時,師父見了我很是錯愕,我才知道自己有多離譜。沁兒,你告訴我,我要怎麽做你才能不生我的氣?」


    她搖了搖頭,扯出一抹苦笑。「我沒生氣,隻是有點傷心……以為你真這麽不喜歡我……」


    眸底映入她強顏歡笑的模樣,他心一動,展臂便將她攬進懷裏,急聲解釋。「我沒有不喜歡你……隻是還沒習慣身邊有個你……」


    說到最後,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被他抱進懷裏,她啼笑皆非地主動伸出手,圈住他的腰,柔聲道:「你隻要不要再忘記,你身邊現在有我,時時把我放在心上,那就夠了。」


    她想悄悄在他心底埋下一顆情種,期盼那顆種子能有冒芽、生根的一曰。


    「好,一定不會忘記!」他語氣堅定地承諾。


    「謝謝。」嫩唇綻開嬌笑,她看著他,伸手摸摸他的臉。「你喝了一壇酒,真的不礙事嗎?」


    清俊容顏雖不見醉意,但她還是無法安心。


    「放心。」聽她柔聲關切,看著她一頭青絲隨風舞動的模樣,他忍不住俯身輕啄她玉白的額心。


    沒料到他會在外對她做出如此親密的舉動,她圓瞠一雙美目,表情窘迫。「你、你怎麽可以……」


    他暖暖軟軟的唇像帶著蠱惑人心的法術,一貼上便酥麻了她的神智,染紅她的粉顏,令她的心鼓動得像是要跳出胸口。


    凝著妻子瞬間躁紅的美顏,他心底其實也有幾分訝異。


    他在外一向是謙謙君子的正派形象,竟也會有這般費解的放浪行為?


    難道是因為喝了那壇酒嗎?又或者是心底漫著一股說不出的悸動情懷,才會如此失控放縱?


    他沒細究,隻是貪婪地想浸淫在這微甜的美好滋味當中。


    「天色暗,不會有人瞧見的。」


    這時分,天色已完全暗下,渡頭一帶的工人大多回去用膳,岸邊僅有泊船、星光及皎潔月色。


    「可畢竟是在外頭……」


    想她喬沁禾雖是不守禮教的放肆閨女代表,這會兒竟因丈夫一個蜻蜓點水的啄吻而羞得粉臉燙紅。


    瞧她被他逗得羞成這模樣,莫封驍忍不住將唇貼在她耳邊,低聲調侃。「隻是輕輕一個吻就羞成這模樣,圓房那日怎麽辦?」


    瞬間,小臉脹得通紅,她羞不自勝地掄起拳頭槌了丈夫一記。「你、你還說!」


    「是遲早的事啊!」他低笑出聲,順勢抓住她那雙小手,將她整個人帶進懷裏,密密護著。


    不知由什麽時候開始,他開始戀上將她那副嬌軟身軀護在懷裏的感覺。


    今日看她為了解決難題,忘了被他「不小心遺忘」的委屈,不顧他人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眼神,一心一意為家裏想方設法,莫封驍心底五味雜陳。


    自古女子以夫為天,但他可以成為她的天、她的肩,義無反顧地扛起他不願接掌的重任嗎?


    一思及此,他的思緒有些混亂。


    他絕對可以愛她、寵她,唯獨對於接下家業重任這一點,依舊遲疑。


    眼前此刻,他所能為她做的,僅是為她喝下那一壇酒。


    不知他的心緒起伏,偎在他懷裏的喬沁禾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打住思緒,他徐聲道:「來這裏之前,我見過嶽父,也同他賠了罪。」


    她驚訝地由他懷中抬起頭。「你見過我爹了?」


    「嗯,我還告訴他,我們晚些會回去陪他老人家喝酒。」


    「爹沒為難你吧?」


    他微微彎唇,輕描淡寫帶過。「僅是碎念了幾句。」


    嶽父大人碎念那幾句,約莫花了半個時辰,幸好趕得及替妻子喝下那壇酒。


    他的語氣雖是淡淡的,卻在喬沁禾心頭甜甜地激蕩著。


    或許他此時還無法與她一同為家業盡心,但隻要他願意、在乎她,她奢望的美好將來,便有實現的一日……


    經過歸寧那日引起的小小風波,兩夫妻對於相處取得了共識。


    白天,他人在「一氣門」,兩人見麵的時候隻有夜裏,但兩人已經漸漸習慣彼此的存在,相敬如賓的共處中有著淡淡的幸福。


    這一日,飛雪落了一整夜,雪停了,曙陽才露臉,莫府雅致的庭園覆在一片雪白之中,天地像落了滿地晶石,閃著冷色光芒。


    喬沁禾雖不似莫封驍總在天色蒙亮便起床,但因年關將近,莫府上下大小繁雜事務一件件落在她的肩上,她忙得不可開交,更是不敢睡晚,一早便進賬房忙著。


    當她走過連接第二進院的長廊時,瞧著那雪景,忍不住駐足,心底騷動不已。


    未嫁時,她每見下雪便興奮得像個孩子,也不顧奶娘在身後追嚷著,毛氅不披、鞋也不穿,就這麽衝進小園玩雪……那段悠哉的時日啊!


    彩荷一顆心提得老高。「小姐,別告訴奴婢,您想……」


    「是想啊!」喬沁禾幽幽應了聲,卻挪移腳步往前,人才到賬房,即見莫二夫人由房裏走出,正準備離開。


    見狀,喬沁禾不解地開口喚。「二嬸,早。」


    莫二夫人怔住腳步,轉過身,對著她扯出一抹笑。


    「二嬸進賬房做什麽?」她笑問,那毫無城府的可人甜笑讓她的話聽來再尋常不過。


    「喔,天氣冷,我、我替你起了盆炭爐先擱著。」


    喬沁禾嬌美臉上依舊帶著笑意。「這事讓丫頭去做就行了,不用煩勞二嬸做這粗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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