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靈活的擠了過去,很快來到陳慕風身邊。


    他伸手扯了扯陳慕風的衣角,“大哥哥,有個大姐姐讓我把這個給你。”


    說完,迅速將字條塞到他手裏,扭頭又跑開了。


    陳慕風皺眉,心中有些疑惑,展開字條一看,見上麵寫著:“六弟,是我,虞瑤你一定很驚訝我為何在此。家中變故,我被迫離開,諸多緣由,見麵詳說。我在城東桂花小院等你。”


    看見紙條上的內容,他又驚又喜,還有濃濃的疑惑。


    家中到底發生何時,導致瑤兒獨自一人來到鳳棲郡?


    他又看了看紙條,上麵的字跡娟秀有力,自己竟不知,瑤兒會寫字,還書寫的這般好。


    瑤兒好像沒有讀過書吧,怎麽會識字?


    陳慕風隻覺心中滿是疑團,瑤兒來了鳳棲郡他自是高興,甚至滿心歡喜。


    可又怕家中發生什麽事,心中忍不住擔憂。


    陳修田自是發現方才的一幕,也知道那小男孩塞了什麽東西給六弟,但具體是什麽東西,卻不知。


    見六弟這般模樣,好奇的問,“六弟,剛剛那孩子是誰,你怎麽了?”


    陳慕風聽見聲音,瞬間回神,暗暗把手心的紙條塞到袖籠裏。


    他目光看向陳修田,微微搖頭,“是個傳信的孩子,大哥,李兄,張兄,你們先回別院去吧,我有點事,需要先離開一下。”


    說完,他目光又是落在已經坐上馬車的李茗軒和張書翰二人身上。


    陳修田眉頭一皺,“六弟,你要是哪?你剛考完試,得先回去養足精神。”


    李茗軒撩開車簾看向陳慕風,“是啊,陳兄,我們初來乍到,可莫要被人誆了。”


    這種事不是沒有,有些學子為了上榜中舉,故意會暗中用卑劣的手段打擊成績好的學子,讓對方考不成。


    陳兄才高八鬥,考試時,主管官還在他號舍停留那麽久,想必落入有心人的眼裏。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來找,不得不讓李茗軒多想。


    “是啊,陳兄,這個時候還是少出去為好,一切等考完再說。”


    張書翰也是擔憂的說道。


    陳慕風輕笑一聲,“諸位放心,我自有分寸,不過是位故人相約,我去去就回。”


    說罷,他拱手作別,轉身大步流星的離開。


    留下陳修田等人麵麵相覷,心中雖疑惑,卻也知道陳慕風向來行事有分寸,便不多言,驅車回了別院。


    城東桂花小院。


    虞瑤已經回到住處,這會正坐在窗邊,手持針線,正在做衣服。


    是一套男子青衫,用的是上好布料,既不顯張揚,也不會讓人輕視。


    看那尺寸,顯然是給陳慕風做的,衣袖、領口以及衣擺處繡著翠竹,栩栩如生。


    她一邊繡一邊想著:陳慕風身姿挺拔,又生的好看,穿上它一定很好看。


    隻是,他若是知道自己和陳修遠分開,並且已經有了他的孩子,是驚訝多一點,還是高興多一點?


    或許兩者都有吧。


    她微微勾唇,手上動作繡的越發快了。


    陽光透過桂花樹的縫隙,斑駁地灑在她臉上,為她平添了幾分溫柔恬靜,愈發顯得嬌美。


    這邊,陳慕風匆匆朝著城東的方向趕去,一路走一路問,腳步未曾停歇。


    他實在想不明白,家中究竟發生了何事,能讓瑤兒一個女子獨自孤身一人前來這鳳棲郡。


    很明顯,她這是來找自己?


    瑤兒千裏迢迢來找自己,定是和三哥夫妻之間出了問題,並且非常嚴重。


    他心中雖擔憂,但更多的是竊喜。


    甚至,內心深處希望兩人和離。


    想法雖然很卑劣,可卻猶如脫韁的野馬,怎麽也控製不住。


    在他心裏,三哥壓根配不上瑤兒,當然也不配擁有。


    不多時,他已經到了城東住宅區,一眼望去,飛簷翹角,精致大氣,房屋錯落有致,大小不一。


    李兄的別院也在這片區域。


    說實話,這會陳慕風還真怕碰到大哥、李兄、張兄他們。


    那感覺,就跟出去偷情生怕家裏人發現似的,緊張又刺激。


    倒也不是說瑤兒見不得人,瑤兒讓人偷偷給自己塞紙條。顯然,是不想讓大哥認出來。


    他四處張望,卻沒看到什麽桂花小院。


    這城東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要在這兒找一個特定的院子,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這時,恰好有哥老者從邊上路過。


    陳慕風急忙上前,客氣地詢問:“這位老先生,請問您知道這附近有個桂花小院嗎?”


    老者眯著眼打量了他一下,慢悠悠地說:“桂花小院?這附近的院子大多有種桂花樹,不過叫桂花小院的,我得想想啊……”


    陳慕風心裏著急,但也隻能耐著性子等著老者回答。


    過了一會兒,老者才一拍腦袋,說:“哦,對了,好像是在那邊巷子裏,往裏走一段,有個院子被幾株桂花樹包圍,香氣老遠就能聞到,應該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多謝老先生。”


    陳慕風連忙道謝,然後按照老者指的方向去了那邊。


    穿過一條狹窄的巷子,桂花小院便映入眼簾,小院被幾株高大的桂花樹環繞,金黃的桂花簇擁在枝頭,散發著陣陣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陳慕風估摸著就是這裏,正要上前敲門。


    忽地停下,理了理衣擺,整理了下儀容,他抬起胳膊嗅了嗅,有股淡淡的酸臭味。


    他神色尷尬,麵上浮現紅暈,


    自己在考場待了三天,沒有睡好,也沒有吃好,當然也沒有洗澡,狼狽可想而知。


    別說瑤兒會不會嫌棄,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想著應該先回李兄的別院,洗漱一番再過來的。


    可人都到了門口,再回去也不現實。


    他整了整尷尬的臉色,隻好硬著頭皮上前敲門。


    院內,虞瑤正認真地給衣服繡著最後幾針翠竹,聽到敲門聲,手微微一抖,差點紮到手指。


    她知道估摸著是陳慕風過來了,趕忙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兒,起身去院子裏開門。


    一開門,就看見陳慕風風塵仆仆地站在門外,眼神滿是驚喜。


    “你可算來了,快進來吧。”


    她笑靨如花,說著便把他拉進來。


    陳慕風任由她拉著自己,眼神就好像黏在她身上一樣,從未離開過。


    見她安好,心中鬆了口氣。


    “瑤兒,你怎麽會來鳳棲郡?家中到底發生何事?”


    他低聲詢問道。


    虞瑤輕輕歎了口氣,輕輕抽回手,撫了撫微亂的發絲,神色無奈,“慕風,此事說來話長,王氏進屋偷我銀子被我發現,竟還撒潑打滾,嚷嚷著我是她買來的,我掙的銀子都是她的,不給就把我賣去窯子裏。”


    說到這裏,她看向陳慕風,臉上適時的露出委屈,“我氣不過,就動了手,後麵事情鬧的不可收拾,王氏嚷嚷讓你三哥休了我,口口聲聲罵我是惡婦,陳家不能要我這樣的媳婦,我一氣之下,便離開了陳家。”


    陳慕風聞言,眉頭緊鎖,眼底閃過怒意,也心疼極了。


    “娘竟如此蠻橫無力,實在過分。”


    娘向來不喜歡瑤兒,各種挑刺找麻煩,自己在家時,就爭吵不斷,從沒消停過來。


    想不到自己離開後,更是爭鬥升級,還去瑤兒屋裏偷銀子,沒偷到就蠻橫無理的索要,還逼三哥休妻。


    實在是.


    有這樣的娘,陳慕風都覺得很丟臉,也不知怎麽麵對三嫂。


    “三哥呢?他就沒有說什麽嗎?”


    他又是皺眉詢問。


    估摸著是沒說什麽,否則瑤兒就不會走,內心對三哥越發不滿。


    虞瑤輕輕搖了搖頭,眼中掠過失望,“你三哥他……剛開始是護著我的,可王氏哭鬧不休,又以死相逼,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我也知道他的難處,可我實在無法再在那個家待下去,便走了。”


    陳慕風沒有錯過她眼底掠過的失望,心中五味雜陳。


    他雖是讀書人,但這會也忍不住握緊拳頭,為瑤兒感到委屈,心裏疼的慌。


    “三哥太懦弱了,也不配擁有你。瑤兒離開是好事,算是脫離苦海了。”


    他神色冰冷不屑,直言不諱。


    虞瑤聽著陳慕風這般直白的話語,心中一動,她抬眸看向陳慕風,微微勾唇。


    忽地湊近他,近到呼吸都噴在對方臉上,在他耳邊低聲道:“那你呢?又是否配得上我?”


    她輕輕一笑,帶著幾分挑逗和認真,就這樣近近的盯著他,仿佛要將他看進心裏去。


    陳慕風被她看的心頭一顫,耳尖不自覺地紅了起來。


    他咽了咽口水,強作鎮定的回答:“我陳慕風雖隻是個秀才,但自問才學不輸於人,也有信心在此次秋闈中考個好名次,人品亦是端正。至於配不配得上你,那得看你心裏怎麽想。”


    虞瑤聞言,嘴角勾起更大的弧度,她伸手輕輕捏了捏陳慕風的臉頰,笑道:“瞧你緊張的,我不過隨口一問罷了。你若是配不上我,我又豈會與你.”


    說到這裏,她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神滿是戲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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