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些事現在已不那麽重要。


    返回飯店,他們走進電梯。電梯裏沒有別人,一路直上。


    「小刺蝟,待會兒去你房間喝咖啡。」他說。


    「為什麽要去我房間?」


    「不然你來我房間也行。」


    「不要。」她斜瞪了他一眼,一臉「你是不是有什麽企圖」的防備表情。


    他無奈一歎,「放心,我沒有邪念,隻是想跟你聊聊天……」


    她看了一下手表,「拜托,快十二點了耶。」


    「我會讓你準時在一點鍾上床睡覺。」他語帶商量,「看在你今天差點兒撞死我的份上,拜托。」


    什麽嘛?明明是他自己衝出來,又不是她存心要撞他。


    不過,他都這麽苦苦哀求了,她要是拒絕他,會不會太冷血了?


    「好吧。」她勉為其難地答應,「十二點五十五分,你就要離開喔。」


    「遵命。」


    十二點五十分,景頤提醒了他。


    「再五分鍾,你就得離開了喔。」雖然他們聊天說地,相談甚歡,但她可沒忘記這件事。


    森一騎一臉依依不舍的表情,「不如我今天在這裏睡吧?」


    「你作夢!」她不禁感到羞惱,「孤男寡女的,誰要跟你……」


    「我昨天晚上不就睡在這裏?」


    「那是意外。」她高傲地一哼,「要不是你喝得爛醉,不斷在門口像叫魂似的叫著我的名字,我才不會讓你進來呢。」


    想到昨天他們躺在同一張床上,她的臉頰沒來由的一陣發燙。


    說也奇怪,跟他躺在一起,她非但沒想辦法「逃脫」,居然還睡著了?


    「臉很紅喔。」他笑蹄著她,「在想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迎上他的眸子,她心頭一悸。


    「我隻是想起你昨天晚上的醜態啦!」她習慣性的隱藏自己真實的感受。


    他微怔,有點在意,「醜態?」


    「你醉得胡言亂語,還哭了呢。」她說。


    聞言,他一驚,「你騙我的吧?」


    「是真的。」她故意扮了個哭臉,「你哭得很傷心,我還以為你被甩了呢。」


    他神情一凝,沉默不語又若有所思,看來似乎在意極了。


    看見他那懊惱的表情,她實在不忍再調侃他,尤其是在知道他跟他媽媽分離二十幾年的事情後。


    「沒關係啦,反正隻有我看見……」


    他抬起眼,兩隻眼睛直勾勾的注視著她。「你……不會說出去吧?」


    看著他那羞赧尷尬卻又拚命裝冷靜的臉,她幾乎要笑出來,但,她忍住了。


    「放心。」她舉手作發誓狀,「我會保守秘密的。」


    放下手,她又看了於表,然後立刻站了起來。


    「森先生,sorry。」她把手腕上的表湊到他麵前,「已經五十八分嘍。」


    他文風不動的坐在沙發上,微微皺起了眉。


    「別賴皮喔。」她嚴正地再次提醒,「是你自己說會讓我準時一點鍾上床睡覺的。」


    「是誰告訴你我會守信用的?」他看著她,語氣跟表情都一樣任性。


    她瞪大眼睛,生氣地道:「我不管,我真的困了。」


    「你睡啊,我不會吵你。」


    「你開什麽玩笑?你在這裏,我哪睡得著!」


    「慢慢就會習慣的。」他說。


    「什……」什麽慢慢就會習慣?他又在跟她抬哪門子杠了?


    她以雙手抓住他的手腕,使出全力想把他從那張沙發上「拔」起來。


    「你、給、我、起……啊!」


    沒等她說完,他一個振臂,將她扯向自己。


    他輕而易舉的就將纖細的她圈抱住,然後以迅雷般的速度在她唇上輕啄一記。


    她陡地瞪大眼睛,驚蓋的看著他。


    他銳利霸氣的眸子變得溫柔而深情,「該怎麽辦,我好像已經太喜歡你了……」


    這些話要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她會覺得惡心肉麻,搞不好還會全身起雞皮疙瘩,過敏一個星期。


    但為什麽從他嘴巴裏說出來,她就像是熱鍋裏的奶油般,整個人都要融化了呢?


    她害羞的看著他,「你為什麽老是說這種會讓人臉紅的話?」


    「你又為什麽老是讓我對你說出這種話呢?」他一笑。


    她皺起眉頭,微噘著嘴,「你這人真賴皮,難道又怪我嗎?」


    他捧住她發燙的臉,「當然怪你,是你讓我傷透了腦筋……」


    她讓他傷什麽腦筋了?她想著,一時忘了自己還坐在他大腿上,直到她感覺到他的眼神熾熱得幾乎要烤熟她。


    「如果可以,」他一隻手輕輕扣住她的頸背,兩隻眼睛深深的注視著她,「我真想把你揉一揉,塞進我的行李箱裏帶回日本。」


    看著他那猶如深潭般幽深的黑眸,她突然一陣暈眩。


    還沒回過神,他已勾下了她的腦袋,迎上自己渴望而火熱的唇。


    她的身子震了一下,但沒有拒絕。


    這不是她的初吻,但卻比人生中第一次的吻還震撼她的心。幾年前在愛河畔,曾友欽突然親她時,她隻覺得不舒服又驚慌,後來甚至變成恐懼及厭惡。


    但現在,他的吻卻令她腦袋發麻……喔不,她的腦袋簡直快融掉了。


    慢著,這猶如生物般鑽進她嘴巴裏翻天覆地的東西是什麽?


    天啊,是……是他的舌頭?!


    她本能的掙紮了一下,但像是察覺到她想逃,他把她抓得死緊,吻得更深。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親吻,他居然給她來個法式深吻?他、他是想嚇死她嗎?


    使盡吃奶的力氣,她猛地推開他的臉,羞惱的瞪著他。「幹麽伸舌頭?!」


    他微怔,然後皺皺眉頭,「難道你沒試過?」


    「誰試過啊!」她氣得想打他。


    「那個家夥……」他試探地問:「他沒這樣親過你嗎?」


    「你說tomo學長?」她秀眉一擰,「當然沒有,他才一親上來,我就推開他了。」


    聞言,他突然意識到某件事情。


    他以懷疑的眼神睇著她,「你跟他沒發生過那個……」


    「沒有!」她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麽。


    「那跟你上摩鐵的不是他嘍?」


    「我沒跟誰上過摩鐵。」


    「可是你上次不是……」他一震,突然恍然大悟,「所以你根本是在吹牛?」


    她略顯尷尬的低下頭,「說什麽吹牛啊?我隻是……」


    「小刺蝟。」他忽地打斷她,兩隻眼睛定定的看著她。


    她微怔,有點不安,「幹麽?」


    「你還是處女吧?」他一臉嚴肅地問道。


    他如此直接的問題教她滿臉漲紅,羞悸不已。


    他想嘲笑她嗎?這種時代,到了二十七歲還是處女的女生,應該可以入「珍稀動物」之列了吧。


    「不行嗎?」她羞惱的瞪著他,「你……你該不是想嘲笑我吧?」


    「嘲笑你?」他勾唇一笑,長長一歎,「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她微頓,「你有處女情結?」


    「沒有。」他搖頭,誠實地表明自己的心思,「但不知為何,卻有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鬆了一口氣?」


    「我想……」他深深凝視著她,聲線低沉勾人,「我這次真是挖到寶了。」


    寶?他指的是她?被說是寶,她有點不好意思。


    「小刺蝟,」他輕撫著她的臉,「你也喜歡我吧?」


    她害羞的看著他,輕輕的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他唇角微微上揚,慢慢欺近了她,然後再一次貼上她柔軟細致如花瓣般的唇瓣。


    她溫順的閉上雙眼,任他時而溫柔、時而火熱的吮吻著。


    他的吻讓她的腦子像是要燒起來似的,完全無法思考。


    這種心蕩神馳、意亂情迷的感覺,她是第一次體驗到。但她並不害怕,隻因他給了她不可思議的安全感。


    明明隻有短短十數天的相處,為何她卻如此安心且放心的接受了他?


    這就是人家說的「命定」嗎?他……是她命定的男人嗎?


    這一瞬,她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如果是他,她能允許他對她做任何的事。


    但才這麽一想,他竟突然推開她。


    她猛回神,一臉茫惑的看著他,卻隻見他濃眉糾皺,神情懊惱而自責。


    「森……」她怯怯的看著他。


    他將她拉起,然後霍地起身。她微怔,疑惑的看著他。


    「我對你動邪念了。」他說,「今天就到此為止吧,晚安。」說罷,他轉過身,飛也似的「逃」出她的房間。


    她怔望著他離去的身影,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須興,她終於意識到什麽,忍俊不住的笑了。


    翌日,森一騎與景頤跟鄭綾及現任丈夫、兩名繼子女一起吃飯,地點是她家。


    鄭綾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桌菜招待他們,像是要彌補過往流逝的二十幾年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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