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德二載,三月十二,杭州城。


    這半個多月,叛軍大燕偽朝廷的丞相嚴莊,派手下最得意的幾大將率領一萬軍隊攻打武林四大門派之一的萬花樓,這早已不是什麽秘密。但是自打去年八月郭子儀大將軍在靈武和肅宗皇帝會麵,密謀了未來全國的戰線。從而對安祿山反叛軍隊的主力史思明軍隊展開瘋狂進攻,全國戰事不斷,唐朝肅宗皇帝也因為這次龐大的戰略布局根本無暇顧及到這場戰役。


    因此,杭州城早已傳出謠言,說此地將會成為人間煉獄,搞得整個城百姓逃的逃,躲的躲。那些沒親戚朋友的杭州百姓,隻得選擇藏在家裏。在這兵荒馬亂的日子,即使逃到外麵也說不定會被戰爭給吞噬,與其客死他鄉,還不如就死在自己家鄉呢。


    萬花樓位於西湖湖畔,風景環境到是很美,可惜在這樣的情況下誰還有心思來觀賞這西湖水。


    一萬叛軍對城裏二千朝廷士兵和一千七百多萬花樓弟子,真是一場實力懸殊的硬仗。


    秦天賜和穀梁納吉站在杭州城郊遠處眺望,秦天賜道,“大哥,叛軍來人還真不少啊。”


    穀梁納吉擔心道,“雖然現在還風平浪靜,可看得出城裏的人一定很難熬,而且看樣子我萬花樓門人也隻趕回來千餘人。”


    “眼下的確是個麻煩事,俗話說擒賊先擒王,不如我們夜襲軍營吧?”秦天賜一想到城中百姓將要受到戰火的摧殘,心裏難免一震。


    穀梁納吉搖頭道,“賢弟,此計乃下策。你忘了你當時尋陽的教訓了?說不定又是個大陷阱在等著你,何況這麽多人這麽多軍帳,處處又都一樣的營帳根本分不清楚主帥在哪個位置,就算等到夜晚安全些在找,沒個幾日是根本找不到的,還有三天這場仗就要打起來了,所以哪有時間讓我們挨個找啊。再者,賢弟你看,他們封鎖杭州城四周所有交通要道,再看這軍陣安營紮寨的排布,看樣子他們是想打持久戰,從而耗死城內的人。”


    “果然還是大哥有見識,小弟就隻會魯莽行事。依大哥所見,咱們現在該做什麽?”秦天賜問道。


    “這聲勢浩大的要殲滅我萬花樓,現在到了杭州城卻隻是安營紮寨,未免也太奇怪了。”穀梁納吉分析說。


    秦天賜覺得穀梁納吉說的很對,“大哥的意思,恐怕這其中真有詐?那到底他們想做什麽?”


    穀梁納吉也搖頭道,“他們具體要搞什麽我可不知,白虎這人生性狡猾,倘若再加上青龍和文慧禪師,也許他們明要攻打我萬花樓暗地裏應該會搞出更大的事。為今之計咱們兵分兩路,一路正大光明進杭州城,看看到底城裏什麽情況。另一路則留守原地,順便打探下軍營內到底是什麽狀況。”


    秦天賜道,“大哥,雖然你比我更懂排兵布陣,可杭州城和萬花樓你比我更熟悉。不如你進城匯合你們萬花樓,倘若三日後真要開戰,你還可應付一下。小弟我則刺探敵軍,雖然我們人少,但三日後倘若真開戰,小弟一定在他們後方製造麻煩從而支援你們。”


    “為兄也正是這個意思,一旦得知他們背後到底搞什麽鬼,立即派人潛入城裏見我。”說著把身上一塊黃綠色圓形玉佩交給秦天賜,“來,這是我萬花樓穀梁家的特有玉佩,倘若進到城裏來,我萬花樓門人見到此玉佩定會帶來見我。”


    穀梁納吉想了下,對孫鈴一說道,“鈴一妹,這裏實在危險了,你跟著天賜兄弟,他在暗處行動相對安全一些。”


    孫鈴一卻大鬧道,“我不!納吉大哥,我要跟著你!”


    “我這裏太危險了!”穀梁納吉擔心道。


    “我不!我就要跟著你!”


    秦天賜這時說道,“大哥,我覺得瘋丫頭跟著你反而安全些。你也知道,小弟是在暗處行動,倘若真遇上什麽,卻是孤身作戰,反而她會更危險。”


    孫鈴一忙說道,“是啊是啊,難得臭小子說對。我跟著他多危險啊,跟著你反而安全些。”


    穀梁納吉說他們不過,而且秦天賜說得也不無道理,跟著自己說不定還更好一點,至少在危機時刻自己還可以保護她。思量一番後,決定帶著孫鈴一淺進城。


    此番進城也是相對比較容易,進了城穀梁納吉和孫鈴一奔著萬花樓便去了。


    一到萬花樓側門門口,門口早已站立一年約三十多歲的男子,仔細一看原來是何三哥。何三哥之前接到書信,早早在此恭候了。見到穀梁納吉忙為他和孫鈴一把早準備好的披風披上,悄悄送入府內。


    要知道,穀梁納吉雖然是穀梁家二爺穀梁傅之子,可一直傳出穀梁納吉體弱多病,所以很少在家族裏露麵,更少在江湖走動。每次出門行動,都是由穀梁傅親信何式父子以及妹妹穀梁納尹的協助下完成。因此他和孫鈴一隻得以這樣方式出入萬花樓。


    到了穀梁納吉房間,他二人才揭下披風。孫鈴一好奇他們為何要這樣鬼鬼祟祟回他們自己家,穀梁納吉做了簡單解釋。這時,何三哥去接穀梁納尹過來。


    孫鈴一問穀梁納吉,“納吉大哥,這何三哥是何許人也?可靠嗎?”


    穀梁納吉解釋道,“鈴一妹,這你有所不知。以前何叔叔因犯下錯事,被我父親所救,便帶著他兒子一直在我父親身邊當親信。父親還傳授武功於他們父子。”


    “那那位何叔叔呢?真想見見他。”


    “何叔叔在很多年前,已經去世了。現在何三哥是我們這一房最親近的人,有什麽吩咐盡管找他,你大可放心。”


    “哦。”


    說著,何三哥已經帶穀梁納尹進了他的門房。


    “哥哥!哥哥是你嗎?你回來了嗎?”這是穀梁納尹的聲音。她激動地伸著雙手一邊向前摸著,一邊快速走來。


    穀梁納尹見狀,立刻迎了上去,伸手抓住妹妹探路的手,“我在這裏。我們回來了。”看著眼睛已經失明的妹妹,穀梁納吉心裏是一陣絞痛。可一邊又是自己的結拜兄弟,這有什麽辦法呢?上天真是造化弄人啊。


    穀梁納尹聽到哥哥說的是“我們”,忙擔心道,“你們回來了?你們?秦大哥也在這裏嗎?”她說著,又慌慌張張向後退著,一不小心,還撞到了小桌子。


    穀梁納尹忙扶穩了妹妹,孫鈴一跟了過來,躊躇地說道,“納尹妹妹,是我。臭小子不在這裏……隻有我和納吉大哥回來了。”


    穀梁納尹聽到沒有秦天賜,真是又悲又喜,被穀梁納吉扶著緩慢跌坐在小桌邊的椅子上。


    穀梁納吉忙問道,“三哥,你們回來路上沒遇到什麽危險嗎?”


    何三哥忙回複道,“回少主,我們在路上聽到說叛軍要攻打我們萬花樓,我們也是吃了一驚。本想向您匯報,不過轉念一想既然我們在路上聽到傳言想必您也會收到信息。所以我們怕家裏有變直接趕回了萬花樓。這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麽危險,直到回來第五天,杭州城周圍便布滿了叛軍,城裏百姓有些也因為此事逃走不少。”


    穀梁納吉問道,“想必這幾日何三哥已經調查過叛軍情況了吧?”


    何三哥回道,“真是什麽也瞞不過少主。屬下已經派人喬裝打扮混入軍營,昨日已經送來情報。發現一件怪事。”


    穀梁納吉頓時來了精神,“有何怪事?”


    穀梁納尹接話道,“昨日三哥和我也想了半日,覺得此事蹊蹺的很。哥哥可知這萬餘人的軍隊主帥是誰?”


    “還能是誰?無非就是嚴莊那老狐狸手下的四大將,不過青麵自然是不可能的了,剩下三人嘛……”穀梁納吉思索著。


    “哥哥不妨猜猜。”


    穀梁納吉細想道,“文慧禪師眼睛不便,所以主帥一定不是他。之前白虎和父親在清幽穀有過交手,還被他知道了父親身份,這次大張旗鼓地要來進攻我萬花樓,加上之前青龍在尋陽城的失利,想必這次主帥是白虎吧。”


    “正是如此。不過昨天三哥遣人帶回的消息,叛軍主帥雖然是白虎。可是敵軍把防署建立好後,主帥卻不見了人影。”


    何三哥說道,“是的少主,這很是奇怪。是這群叛賊挑起的戰事,還大張旗鼓來攻我萬花樓。再過三日便會全力進攻我們,可現在這主帥卻不見了蹤影,他們是否發生了什麽變故?”


    穀梁納吉很是疑惑,不見了?白虎會在這關鍵時刻不在?那敵軍士氣必定衰退,我萬花樓此戰雖隻有敵人三分之一的兵力,這樣下去勝利的可能自會提高許多。但是真的有這麽容易嗎?白虎這人一向陰險狡詐,他這樣做究竟有何目的?總感覺裏麵有什麽大陰謀。糟了,秦天賜這幾日行動會撲空,難道是為了賢弟而布下的圈套?反而白虎在暗我們在明了。難道說一開始白虎的目的就不在萬花樓?


    穀梁納吉忙問道,“有查到其他主將的信息嗎?”


    何三哥道,“有,副帥好像是叫青龍。”


    “青龍?是前淩雲閣的雲飛龍嗎?”穀梁納吉再次問道。


    “應該是的。雖然調查的兄弟沒見過此人,但憑他描述,應該就是天賜兄弟的舅舅。”


    “這可麻煩了……雲飛龍雖然比不上白虎,可他也是能左右兩軍的人物。看來白虎的目的就是我賢弟,想不到這招聲東擊西來得這麽狠。這下白虎在暗,我們變為被動了。”穀梁納吉狠狠道。


    這時一人來報,“小少爺,何三哥,樓主來報,就在剛才叛軍有了動向,他們封鎖了城內所有出入口。可能是有所行動了,要咱們都提高警惕小心為上。”說完此人退了出去。


    “那少主,眼下咱們怎麽辦?”何三哥聽完匯報後焦急問道。


    穀梁納吉這才反應過來,“好個甕中捉鱉。看來小金龍的身份已經被白虎察覺,所以故意放鬆警惕等我入城。待我進城後才全力封鎖,這是要一網打盡啊。”


    穀梁納尹著急道,“那秦大哥怎麽樣了?”


    穀梁納吉安慰道,“妹妹你放心,我和天賜已經結為兄弟了,賢弟他現在在城外,他很好………隻是………”


    “隻是什麽?”


    “我猜想,賢弟可能是他們第一目標,若是賢弟繼續深入敵營調查,很可能會上他們的當。但是我想不通的是,他們的目標為什麽是秦天賜,難道他身上有什麽東西是他們需要的?或者賢弟會成為他們最大的威脅?也不對啊……也沒必要為了一個人,和整個萬花樓為敵啊?哎……真是摸不著頭腦。”穀梁納吉嘀咕了一大堆,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麽白虎會這樣做。


    穀梁納尹安慰道,“哥哥莫要擔心,秦大哥他吉人自有天相,而且他武藝高強,就算是白虎與他動手也絕討不到好果子。咱們還是想想若是叛軍由其他人擔任主帥率大軍進攻,咱們萬花樓該如何抵禦才是。”


    何三哥符合道,“小姐所言極是。”


    穀梁納尹繼續道,“其實萬花樓現在由大伯坐鎮,正麵交手由大伯率我門人抵抗,依托西湖周邊的防禦,敵軍一時半會也沒法攻破。我們不如想想怎麽突襲對方軍陣,為我派正麵戰場緩解壓力。”


    穀梁納吉這時歎氣道,“咱們這西湖本名叫錢塘湖,湖麵雖廣,可這湖水時而遭大雨而泛濫,時而因久旱而幹涸。現在三月中旬,恰好水量正常,想用水攻也是不可取的……若是六七月,在夏季作戰,我們到是有必勝的把握。哎,的確是個麻煩事。”


    穀梁納尹道,“哥哥莫急,這幾日,靈隱寺的高僧和大伯也在商議,他們到時也會全力以赴對抗外敵。”


    “靈隱寺的各位大師也願意出戰?那真是太好了。”穀梁納吉驚喜道,“有他們在,勝過百餘人,不,是勝過千餘人啊。”


    “可不是,因為叛軍的行為會導致杭州城全城百姓的生命安危,這些高僧也不得不保全大家出來作戰嘛。”穀梁納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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