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開音響,放了一張拿波裏民歌的cd,然後拉上窗簾,房間除了音樂美聲,很安靜。三天了,那一夜至今已經三天了。


    她的某種悸動突地襲來,慢慢發酵,她背叛了紹唐、背叛了她的心。


    她關上音響,決定到外頭透透氣,再這樣下去,她會發瘋。


    她走在大街上,考慮著向左向右。


    「璐雪。」蒙晉言的叫喚。


    她抬眼正視他,立刻感到一陣異樣和炫惑之感。


    「我看你失神漫遊在街上很擔心你。」他淡淡地說,順手摘下墨鏡放入褲袋。


    「你跟蹤我?」她揚了揚眉。


    他不否認。「我站在你家樓下好一會兒了,見你下樓,就跟上來了。」


    她笑了,笑他的癡狂。


    「你連笑容都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他一本正經地說。


    「你……太誇張了,我沒有你說的那樣好。」她搖頭。


    「你有,你知道你有的。在我心裏,你就是完美的化身。」他牽著她的手。


    她沒有甩開,她想放肆自己的心一次。


    「世上沒有完美的人,我也有弱點。」她短歎一聲。


    他帶她到他的pub。


    他叫了伏特加,將自己埋入椅子裏,點著一根煙,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幽黯的眸子深邃而憂鬱。


    「別抽太多煙。」她說。


    他撚熄了煙,還是看著她,百看不厭。


    「你這樣看著我,我很不自在。」她喝了一口檸檬汁。


    「我身不由己。」他豁出去了。「愛情來的時候像烈火一樣熊熊燃燒著,你不愛我,不會明白的。」他苦澀一笑。


    她潤潤唇,被他的愛語弄得心疼。「我……懂得。」


    「這家pub是我開的第一家店,我書念得不多,但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能貧窮、不能落魄、不能潦倒,不然就更配不上你了。我很努力,積極累積財富,投資股票、基金、開酒店、搞娛樂事業,我的錢多得幾輩子也用不完,隻為求得你的愛之後配得上你。」他的聲音倏然而止。


    他的話字字揪人心、裂人肺,她不是草木、不是冷血動物。隻是、隻是……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她不想辜負蒙晉言,同樣的她也不能辜負紹唐。


    傷神啊!灼思啊!


    她默默不語,不是她無情,而是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和,她怕自己的任何回應都會帶來更大的災難。


    「我很自私,希望你懷孕,然後把你留在身邊;我甚至希望馮紹唐發現我,把事情鬧開……這完全是我的私心。」


    「不論我們做過什麽,結果都不能改變。」她隻能這麽告訴他。


    「搬來和我一起住。」他要求。


    她一驚,「我不可能和你同居的。」


    「兩個月,然後我會放你走。」他想說服她。


    「不可能的,我不能做那樣的事。」


    「不會有人知道,我會很小心的。」


    「我們沒有瞞天過海的本錢,你不要再勸我了。」她堅持道。


    「我們可以出國,避開熟人耳目。」


    楊璐雪咬了咬下唇,無助地道:「如果你愛我,就不要勉強我好嗎?」


    他看著她蒼白、靈秀的麵貌,心疼地道:「好、好!我全聽你的、我全聽你的。」他握住她的手安撫著。


    她內心突然泛起一股莫名的溫暖。


    「我知道你有包袱,我是該為你想到。」


    送她回家的路上,兩人各懷心事。


    車停妥,他沙嗄地要求:「吻我。」


    她呆愣回視他的注視,不知道該如何接續。


    他托起她的下巴,開始吻她,不顧一切、熱烈的吻她,把他滿身所有的感情都釋放出來。


    翌日,他們在她的床上醒來。


    他抱她上樓的吧?她記不清了,她隻記得他們在車裏……然後她昏了過去。


    她難為情的躲回被窩裏,因為他正把一隻腿放在她雙腿間,他的唇覆上她的背脊,狂野的灑下細蝶舞花似的吻,寬厚的胸膛貼上她,在她耳廓邊呢喃著愛語,手掌揉弄著她的ru房,雙唇吮齧著她的頸子,然後從後麵進入她——她大叫出來,在他無所顧忌的衝刺下,她的雙手隻能抓住床單,完全無助地任他擺弄。


    他嘶吼著動物般的申吟,令她畏懼,灼熱的液體射入她的體內。


    他愈是激越的愛她的身子,她愈害怕,怕他再也放不開她;怕自己再也離不開他。


    她疲累睡去,待她醒時他已離去,桌上有美式早餐等著她。


    還有一張紙條——


    璐雪:我愛你愛得心痛。


    紙條在她指間滑落,天啊!她問蒼天,她該怎麽辦?如果她不為所動也就罷了!難就難在她也動情了,她不該動情、不能動情的。


    ***


    下班後馮紹唐出現在醫院走廊。


    「你怎麽來了?」有點心虛、有點陌生。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馮紹唐溫暖地道。


    她朝他綻放一朵虛弱的微笑。「我以為你要加班。」


    「你忘了明天我們要去拍婚紗?」他問。


    她真的忘了拍婚紗一事,她的腦子快被蒙晉言給切割了,許多事變得支離破碎。


    「我得請假,你等我一下。」她走回辦公室。


    馮紹唐見她恍惚的模樣很擔心。


    吃飯時,他問她:「工作壓力很大是嗎?」


    「呃?」她不是很專心。


    「如果真太累的話,把工作辭掉吧!我可以養你。」


    「並沒有累得需要辭掉工作。」


    「你的胃口不好。」他看了看她的瓷盤。


    「下午吃了一些同事請的油飯,所以不太餓。」這不是謊言,她確實吃了一些油飯。


    「這一個月以來,我突然覺得我們愈來愈陌生。」他好怕失去她。


    她沒有預期他會這麽說,一時半刻不知該如何回話。「對不起,這段時間我因為要適應醫院的工作,所以有些忽略了你。」


    「不要抱歉,我隻是……該怎麽說呢?很沒安全感吧!我怕你不再是我的,怕你告訴我要取消婚禮。」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別胡思亂想。」她被迫以此安撫他。


    「我知道我可能胡思亂想,隻是突然覺得很不真實,你就要嫁給我;你一定會笑我的患得患失,但我的心一直對你很沒有把握。」


    他不確定璐雪是不是愛他,因為「我愛你」三個字從來不曾自她口中說出過。


    他的疑心也是有依據的,她從來沒有對他失魂落魄過,未曾因為想見他而有害相思病的跡象。而相反的,他才是害相思病、失魂落魄的那一個。


    楊璐雪回避他殷殷企盼的眼,她的心湖已不若以往平靜,隻因心裏已空下一個地方裝著另個男人的癡愛糾葛,再也回複不到從前的她,她已不是一個月前的楊璐雪了。


    「小皮最近乖不乖?」她改變話題問道。


    他順著她的話題,「還好,倒是嫂子和大哥吵翻天了。」


    「為什麽事吵?」


    「還不就是嫂子愛玩,可也奇怪,大哥不管她,嫂子反而不高興,拉著大哥又是吼、又是罵的,說他是木頭人,隻對手術刀有感情;大哥不理她,她就把大哥書桌上的文件放火燒了,這才惹火大哥。」


    「紹秦學長打孟妍了?」她問。


    「沒有,大哥嚷著要離婚,就這樣爸媽也很頭疼,這個婚姻不是大哥要的,他已經忍受很久了,我本來不知道有這麽嚴重,那天聽大哥講才知道原來大哥對嫂子並沒有感情。」


    「他們真的會離婚嗎?」


    「誰曉得?現在的情況是冷戰,大哥找了律師,嫂子不妥協,爸媽也沒轍。」


    「難道沒有轉圜的餘地嗎?」


    「嫂子獅子大開口要一億贍養費,而且要現金,所以大哥要離婚並不容易。」


    楊璐雪猜孟妍隻是虛張聲勢罷了,一億贍養費絕對有議價空間;孟妍也想得回自由身,否則要如何爭取她的所愛蒙晉言?


    她想起那日蒙晉言說的:馮紹秦對你有野心。


    這話令她不寒而栗,她並不想介入孟妍和紹秦的情結裏,這個渾水她避之唯恐不及。


    「或許他們說的是氣話,過一陣子就沒事了。」她暗自祈禱。


    「我倒覺得他們是認真的,大哥忍嫂子很久了。」


    ***


    雖然下了一場大雨,仍難消悶熱的暑氣,這樣的季節並不是拍婚紗的好日子,楊璐雪忍住難耐的心緒,終於等到攝影師喊:


    「完成了,你們鐵定滿意。」


    卸了妝,換回她自己的洋裝才好像得回自己的靈魂。


    「晚上到家裏吃飯!」馮紹唐說。


    楊璐雪累了一天,隻想好好休息,但不忍拂逆紹唐,隻得答應。


    席間,預料之中的,孟妍看她的眼光並不友善,馮父、馮母則麵無喜色,好像她這個就要進門的媳婦是個礙眼的客人。


    小皮則反常的安靜,坐在椅上乖乖吃飯,大概知道父母婚姻觸礁,試圖以自身的乖巧來讓父母回心轉意。


    馮紹秦也是埋首吃飯,隻在偶爾抬頭時,眼神會迎上她關懷的眸子。


    她其實不希望紹秦貿然和孟妍離婚,孩子多可憐呀,將再不能擁有完整的家了。


    晚飯後大家移師馮宅各處,馮父、馮母上二樓起居室看新聞,孟妍帶小皮回房裏,客廳隻剩下她和馮紹唐兄弟。


    下人阿菊來叫人:「紹唐少爺,老爺叫你,有話要跟你說。」


    馮紹唐站起身:「我去去就來,你別自己回去。」


    留下楊璐雪和馮紹秦獨處。


    兩人看著電視新聞,馮紹秦忽地道:「我和孟妍要離婚了,我就要脫離苦海了。」


    「我聽紹唐說了,孟妍要一億的贍養費?」


    「沒錯,但和我的自由相比,一億的贍養費不算什麽,我給得起。」他淡然地說。


    「不可挽救了嗎?」她問,替他和孟妍惋惜。


    他搖搖頭。「這一生是不可能了。」


    「為什麽?她並不是一無可取的。」


    他澀澀一笑。「你不明白。」


    「總有個道理,你會娶她,肯定對她的印象不壞;就算是安排的婚姻,也有值得努力的空間。」


    「她在外頭有個情人,她親口向我承認的。」他聳聳肩。「所以贍養費打了個對折。」


    「或許她隻是故意要氣你的。」


    「你不了解孟妍,她是個什麽樣的女人我很清楚,她不會拿這種事氣我,更何況我見過那個男人。」


    她的心倏地漏跳一拍,紹秦見過晉言?


    「很有味道、很好看的男人,渾身上下散發著滄桑感,孟妍愛他,我一點也不意外。」他看向她。


    她不作聲,怕一個不小心泄露了心裏的私密。


    「我也有愛著的女人,所以這很公平。」他補充道。


    楊璐雪不敢再往下問,她怕知道這個答案,晉言的話讓她心裏忐忑著。


    「你知道爸媽對你嫁給紹唐的看法,事實上,爸媽屬意紹唐娶的是陳賜勇的掌上明珠陳美心。」


    「陳美心?」她第一次聽聞。


    「陳賜勇是『康億集團』的負責人,父親希望藉康億集團在筆記型電腦上的技術將公司的科技產業再提升。」


    「伯父的意思是……」她心裏有數。


    「父親並沒有明講,因為他很清楚紹唐不會同意。」


    她的頭腦發脹,這意味著什麽?是她和晉言的一線生機還是紹唐的自我毀滅?


    馮紹唐下了樓來,表情不若先前的喜悅,見楊璐雪朝他微笑,他也回以微笑。


    「有話要告訴我?」她問。


    他點點頭。


    「送我回家,路上你可以慢慢告訴我。」楊璐雪說。


    ***


    車陣裏——


    「想說什麽就說什麽,不要怕傷害我。」楊璐雪鼓勵馮紹唐。


    「爸希望我們的婚事往後延期。」他說。


    楊璐雪接受了馮父的「拖」字訣,也讓她有時間可以厘清和蒙晉言的關係。


    「你怎麽說?」她希望他同意馮父。


    「我反對。」馮紹唐直截道。


    「你應該讚成的。」她真心以為。


    「為什麽?」換他不解。


    「紹秦學長和孟妍的事還沒塵埃落定,我們的婚事是該緩一緩,免得給外界不好的猜測。」她言之成理。


    馮紹唐一愣。「我真不禁要懷疑爸爸和你先前討論過這件事,他也是擔心外界的捕風捉影。」


    「伯父見多識廣,他的考慮不無道理。」


    馮紹唐放緩車速。「如果婚期真延了,我不知道會延到何年、何月。」


    「你對我們的婚事這麽沒有信心?」她笑問。


    他側看她一眼。「我對自己很有信心,但對你沒有信心,我很怕我一遲疑就失去你。」


    「不會的,你不會失去我。」她說著連她自己都不確定的承諾。


    孟妍來到喜神酒店。


    「真是稀客,我以為你做了富家少奶奶,就不再涉足我們這些老朋友常瞎混的地方了哩!」白如雲倚著門框,慵懶地看著孟妍。


    「我來找晉言。」孟妍說。


    「他沒來這裏,他好幾天沒來這裏了。」


    「你沒黏著他,我很意外。」孟妍上下打量她,幾年不見,兩個女人除了外貌上添了幾分成熟韻味之外,身段、臉蛋倒都是一樣玲瓏有致。


    「他的心現在不在我身上,想黏也無從黏起。」她悻悻然道。


    「晉言有了新歡?」孟妍不敢置信的看向白如雲,難怪晉言隻想敷衍她,原來是有了新人忘舊人。


    「可悲的是那人不隻算新歡,還是舊愛。」白如雲縱然心有不平,也隻能靜觀其變,等晉言被那外科醫師拒絕。


    「是誰?」


    「你不會認識人家的。」她輕鬆地吹了吹塗了桃花紅蔻丹的指甲。


    孟妍詭笑。「是你自編、自演吧!怕晉言回到我身邊,故意騙我說他有了新歡。」


    「我沒有騙你,你可以找東萊打聽,東萊的話你應該就相信了吧!」


    孟妍見她說話認真的模樣不像是假。「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她自恃條件很好,貌美不說,家境又富裕;不說台北,連台灣都少有人能出其右了。


    白如雲一副看笑話的模樣。「那女人是個外科醫師。」


    孟妍並未立刻聯想到。


    「她姓楊,叫楊璐雪。」白如雲一口氣說完。


    孟妍震驚極了,萬萬沒想到會是她,楊璐雪,紹唐的未婚妻。


    她微笑,有好戲可看了,她猜大概是她笑的樣子很詭異,如雲才會問她——


    「你是不是真的認識楊璐雪?」


    孟妍不想賣關子。「是的,我認識楊璐雪,她是我現任小叔的未婚妻。」


    「嗄!」白如雲瞪大了杏眼。「不會吧?」


    孟妍點點頭。「如假包換,他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


    「可是晉言最近苦苦追求著她。」白如雲站直身子,歎息著地球也不知怎麽轉的,遇來遇去都有熟人。


    「你準備怎麽做?」她小心翼翼地問,她很清楚孟妍殺人不見血的性格,恐怕不會輕饒他們。


    「我要把事情鬧大。」孟妍幹脆地說。


    「你這樣做,同樣的也會惹怒晉言。」


    「最好惹怒他,最差的情況是誰也得不到他,反正我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孟妍下定決心。


    「你要怎樣把事情鬧大?」


    「讓我小叔知道這件事,當然我會在極自然的情況下讓他無意中發現。」


    「然後呢?」白如雲不想成為其中一顆棋子。


    「讓他們搶破頭,爭得你死我活,看看我們有沒有機會坐收漁翁之利。」


    「晉言隻有一個,我們之間隻能有一個人贏得他。」


    孟妍冷冷地說:「當然是我。」


    「我認為應該讓晉言自己選擇。」


    孟妍不屑的望住白如雲。「如果要選的話,你會是最後被考慮的那一個。」


    「你、你……」白如雲氣得說不出話來。


    「沒辦法,這個社會是講背景、講財力的,我馬上要離婚了,一離婚我就會拿到五千萬的贍養費,如果晉言想拓展事業,我會是他最強的支柱。」


    白如雲多年來就很討厭孟妍的嘴臉,現下要不是為了不想樹立一個敵人,她恨不得撕破孟妍的俏臉。「你太天真了。」


    「而你太悲觀了。」孟妍一向自信滿滿。


    ***


    「什麽!你們要延期結婚?」李新月聽了這個決定,誇張的掏了掏耳朵,以為自己聽錯了。


    楊璐雪點點頭。「這是紹唐父親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


    李新月還是不敢置信。「紹唐會同意?」


    「我說服了他。起先他很抗拒,怕會因此結不成婚,後來我給了他保證。」楊璐雪忙著將書桌上的風信子換幹淨的水,這是兩天前蒙晉言送她的。


    李新月看了看風信子,問:「你什麽時候喜歡這種花的?」


    她怔忡了一下,怕被李新月看出什麽。「同事送的。」


    「璐雪,你是不是有什麽秘密?」李新月托腮,饒富興味的盯住楊璐雪,想一探秘密。


    楊璐雪被看得很不自在。「你怎麽會這樣問?」


    「你的臉上有一種說不出原因的神采,我認識你這麽多年以來,頭一次在你臉上捕捉到這樣的神采。」李新月說。


    李新月的話引來楊璐雪內心的騷動,令她坐立難安。


    「神采?能有什麽神采?婚期要延,我現在連新娘子的神采都沒了,還會有什麽說不出原因的神采?」


    「這也就是我奇怪的地方,沒有婚禮了,你的臉上為什麽會有一種寧靜幸福又溫馨的感覺?」


    楊璐雪摸了摸自己的臉。「我一直是這樣的啊!」


    「不對,你並不是一直都這樣的。」


    「大概是我最近工作順心如意,所以臉上泛著你說的那種神采。」


    李新月也不想再問下去,璐雪想隱瞞的事,任她怎樣問也是問不出結果的,好比璐雪的身世,也是到近幾年她才知道一點端倪。


    「對了,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麽事?」


    「上回那個帥哥要怎麽聯絡?」李新月問。


    楊璐雪不自在地回答:「我和他並不熟,你找他有事?」


    「呃,我下期的雜誌要介紹冬裝,想請帥哥拍封麵。」


    「現在還熱著呢!你請他拍冬裝?」


    「哎呀!馬上秋天就來了,我們想把米蘭和巴黎最新的秋冬裝款式介紹給消費者。我想了又想,那個在餐廳替我們買單的帥哥,體型、身材全是西方人的尺寸,很符合目前台灣女性消費者性幻想的典型對象,光是買雜誌回家供起來膜拜,也會有大把的銷售族群。」


    「可是……我和他真的不熟。」楊璐雪蹙眉。


    「不然,你給我他的名片,我和他直接聯絡。」


    楊璐雪想了想,「也好,你直接和他聯絡吧!」


    她遞上名片給李新月,「別說起我。」


    「哪有可能,我們的開場白一定會是你。」李新月輕鬆地道。


    楊璐雪反而淡然了,她不想欲蓋彌彰,事情的發展不是她有能力改變的。


    ***


    喜神酒店


    白如雲從頂樓健身房出來,看到正往健身房方向走來的東萊。


    「你怎會來喜神?」


    東萊指了指身體,「贅肉太多,不來練練會走樣的更快,沒辦法,歲月不饒人。」


    「大老板也來了?」她隨口問,不過也知道可能性不高。


    不料東萊點點頭,「蒙哥在樓下查帳。」


    「查帳?我記得一般都是羅副理把帳冊拿到大老板家讓他過目的啊?」


    「帳目有點問題,蒙哥很生氣。」


    「哦!大老板有個跟在身邊的女人,最近你常常看到嗎?」


    東萊疑惑的看著白如雲,「你指的是誰?」


    「很有學問的那一個啊!」難道她猜錯了?


    「有學問?我不知道誰比較有學問,反正大家來來去去的,我也搞不清楚誰才是蒙哥的紅粉知己。」


    她見問不出所以然來,揮了揮手,「算了,你對這種事大概少根筋,問也是白問。」


    東萊笑了笑推開健身房的門。「你去問蒙哥本人嘛!會比較清楚。」


    白如雲沒趣的下樓,她得盡快把自己弄得光鮮亮麗,一會兒見到晉言才不至於花容失色。


    等她把自己打點好晃到三樓辦公室時,蒙晉言正好走出來。


    「要走了?」她柔聲問。


    他看了她一眼,好像對她身上穿什麽衣服一點反應也沒有似的視若無睹。


    「帳目弄清楚了嗎?」她跟上他的步伐。


    「清楚了,我順便把小羅炒了。」他不能忍受手腳不幹淨的人。


    「小羅早該炒了,他老愛貪小便宜。」她附議。


    「貪小便宜我沒意見,但動了公款就該死!」沒有第二句話,他不會真要小羅死,解雇是他對小羅的仁慈,念在小羅家裏尚有妻小需要照顧,他不會狠到扭送人家的經濟支柱入大牢。


    「晉言,你好久沒帶我上館子吃飯了,擇期不如撞日,今天天氣涼爽,咱們上北投吃山菜、洗溫泉可好?」她勾著他的手,親昵地嚷著。


    「我還有點事,下次吧!」他斷然拒絕。


    「下次不知是何時,你現在有了新人,倒是忘了舊人也會哭。」她撇著嘴。


    他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白如雲。「你很清楚我的感情一向放在誰身上,什麽新人、舊人?從來就是同一個人。」


    她心涼半截,她再清楚不過了,他沒騙過她,更不曾給她希望過;是她不死心,一直以為會有奇跡。


    「楊璐雪不會愛上你的。」她還是一逕的潑他冷水。


    「我想通了,不管她會不會愛我,隻要我愛她就行了。」他咧開嘴自嘲地笑。


    「我不相信,愛是需要回應的,如果楊璐雪一直無法回應同等的愛給你,你還是會愛著她嗎?」


    「我會,我會愛她愛到老、愛到死。」他肯定地道。


    她搖搖頭,就是不相信。「不可能的,一個人不會盲目到這個地步。」


    「我不是盲目,你不會了解的。」他不想再多作解釋。


    「你是盲目,你根本活在幻想裏。楊璐雪並沒有讓你有機會和她相處,你憑什麽以為你真愛她?」白如雲不平衡地嚷道。


    蒙晉言笑了笑,繼續邁開往前走的步伐。


    「晉言,你不要離開我。」她在後頭大叫,然後追上去。


    「是不是因為我書念太少、氣質不夠好,所以你才不愛我?」她開始哭,由後圈住他的腰際。


    他停下腳步,沉默半晌後說:「不是的,愛就是愛,我不能分析我的原因,我的書也念得不多,但這無法阻止我愛她。她可以選擇因此不愛我,可我就是愛她。」


    他鬆開她環在他腰上的手,轉身盯住她看,「我會記住你曾經陪過我的一段,但抱歉,我不愛你。」


    然後,他走了。


    她哭軟在地上。


    可悲,她不隻不是楊璐雪的對手,也完全沒有像孟妍般的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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