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什麽要換人?”


    青姝道:“我覺得顧平就是挺好的,不會高高在上,也不會嘴賤多話。”


    江蘊道:“那就且看你本事。”


    青姝一臉細心求教道模樣,湊過來問她道:“你怎麽搞定相爺的,你教教我就是了。”


    江蘊托腮,“你不是跟我說了,我全靠與他年少時傾慕之人有相似之處?這種淒慘的法子,你也要學?”


    青姝撇嘴道:“是有那層原因不錯,但絕不可能隻有那一層,他現在慣著你的程度早已超乎我預料,去臨安時,你還記得你在馬車中是如何罵他的嗎?你罵‘畜生’啊,他都不罰你。”


    江蘊抬手示意她停嘴,“誒,誰說他沒有罰我?”


    她那天在馬車裏暈頭轉向,生不如死好吧。


    江蘊道:“這世間人與人不能一概而論,顧平那種,要麽此生都不會開竅,要麽就是……”


    “就是什麽?”


    江蘊道:“就是悶。”


    青姝問道:“那怎麽辦?”


    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


    江蘊道:”那你就再直接一點兒唄,你越大膽,他越是招架不住,就如同囊中之物一般。


    她隨口說著,有不少是逗弄青姝的,成分在,誰知青姝當了真,道:“這有何難。”


    她腦中不知出現了什麽注意,起身就離去,但走到門口時還不忘回身叮囑江蘊道:“我是被相爺派來的,你等會還是去同他服個軟,否則到時候慘的是我,那我就告訴他你這話本子裏都寫了些什麽。”


    她一招殺人誅心,江蘊心虛,不得不應下,“就去,就去。”


    江蘊也不知道如何服軟,想起她許久沒有給他做芙蓉雞絲羹了後,便去夥房忙活了一下。


    但那如意糕她卻是不想再做了。


    她再去到書房時,蘇明樟已經等候多時,她若是再不出現,青姝就真要跟著吃苦頭了。


    一碗熱氣騰騰的芙蓉雞絲羹放到他麵前時,他緩緩抬頭,等著江蘊為撒謊道歉,也等著她問自己何時回來。


    但江蘊依舊跟個木頭似的,企圖用一碗羹湯,讓他把前麵的事情抹去。


    可見她依舊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


    蘇明樟沒了胃口,心中越想越覺得不甘。


    他將羹湯推到一旁,道:“芙蓉雞絲羹都做了,怎忘了如意糕?”


    江蘊心裏一涼。


    他知道她更喜歡桂花糖糕,在外時還特地讓程風去買,他也明知她知道了如意糕背後的事,但他此刻還偏生就要這樣提。


    即便他給了她再多特殊,可隻要他一句話,她依舊是那個要言聽計從的奴婢。


    江蘊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下來,想法越來越矛盾,有時對自己的身份也越來越模糊。


    從隻想好好當婢女,時機到了後離開相府,到後來的對蘇明樟有所期待和幻想,甚至偶爾也覺得,他退了與靜蘭公主的婚來娶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而蘇明樟又是個喜怒無常的,他如今這樣的話一說,她又開始覺得,什麽靜蘭公主,都是些無所謂的存在,蘇明樟心中真正有的隻是他過去年少時的心儀之人,其他都是虛的。


    她在充當一個幻影,得一些本就不屬於自己的好。


    她有一刹的想要使小性子的想法,但她很快被自己這樣的想法嚇了一跳,理智回歸後,道:“是,我再去做如意糕。”


    她語調平靜,聽不出一絲的情緒起伏。


    蘇明樟看著桌上的慕容雞絲羹,餘光看到那個小身影跨出了門檻。


    青姝也是個木楞子,教育她半晌,就把她教成這樣?


    分明不開竅的是她,為何他卻在這裏白白受氣?說如意糕是為了氣一氣她,到頭來,人家不痛不癢,他反倒是更加不爽。


    早下午間已有些暑熱,蘇明樟聞著那羹湯的香味卻沒有半點食欲。


    少頃,他道:“程風。”


    “主子有何吩咐?”


    “收拾一下,今日就走。”


    “今日?”


    蘇明樟臨時改主意,打算現在就出發去拿蕭門之人,程風看了看桌上的羹湯,又想到才出去的江蘊,內心自然也猜到了幾分。


    定是阿蘊姑娘惹得主子不悅了。


    他應聲後,匆匆去準備。


    江蘊則是還在夥房忙活,把麵粉在桌案上拍的啪啪響。


    張廚子難得長了腦子,問她道:“阿蘊姑娘心情不好?”


    “好的很。”


    張廚子:“為什麽心情不好?”


    江蘊:“我說我好的很。”


    張廚子搬了小板凳坐到她身邊,一手拿這塊西瓜大啃,一邊自顧自道:“可是因為與相爺鬧了矛盾,才心情不好?”


    江蘊:“……”


    “彌勒廚,你是吃豬腦補腦了?”


    張廚子嘿嘿笑笑,道:“姑娘家的心情我最能感知,你可是瞞不過我。”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江蘊也就順勢說了兩句道:“是我自己一時清醒一時混沌,旁人對我好兩分,我便容易在他身上加太多期許,倒是忽略了自己的身份,把隨口之言當真。”


    彌勒廚吧唧嘴,“你怎麽知道隨口之言就不是真的?你莫不是自己瞎想,還把氣撒到這如意糕上,食物皆是恩賜,你可不能對它們撒氣。”


    他說著,一大塊西瓜就下了肚,轉身又去拿了個鴨腿往嘴裏塞,“你們就是喜歡想太多,像我,餓了便吃,困了便睡,有人對我好我就道個謝,沒人對我好,我就自己給自己做好吃的,主子有吩咐我就照辦,沒吩咐我就清閑自在,真想不通你們小姑娘家家,每日哪來的這麽多煩心事兒。”


    廚子不愧是廚子,說出來的話就跟熬雞湯一般。


    江蘊誇他道:“彌勒廚果然是人如其名。”


    每日笑嘻嘻如彌勒佛一般,肚裏能容萬事,永遠笑嘻嘻。


    不過她稍稍分析的一下,發現彌勒廚之所以能過的這般暢快,完全是他沒有情愛的煩惱,人隻要無情感的羈絆,日子自然是怎麽過怎麽順心。


    反之隻要有所羈絆,不論男女,都難免會心煩。


    江蘊想了想,她不願自己騙自己,她心中承認自己暫時還達不到那般境界,於是隻能道:“我盡量像你學習。”


    彌勒廚:吃吃喝喝還要學?


    江蘊做完如意糕回去後,書房空無一人。


    蘇明樟是個喜愛整潔之人,然此時桌麵上的書冊折子隨意鋪散著,爐中的檀香還在燃,桌子邊角處的芙蓉雞絲羹已經放涼,可連勺子都沒被撥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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