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也不等江蘊再討價還價一下,他就沒了身影。


    半個月……


    江蘊覺得自己簡直就要昏死過去。


    他們先前往返一趟臨安都用了月餘,這蕭門在靠近邊境的位置,半個月,蘇明樟怕是飛也飛不回來。


    江蘊原本濃烈的睡意此刻是半點兒也無,她輾轉反側後,似乎想到了什麽法子,猛地坐起身來,穿了鞋和外裳往外走去。


    行到院門口時,她看見了暈倒在地的小廝,推了他肩膀一下,沒有反應。


    藥效不錯。


    他一人去了顧知延的院子。


    府內江晗那邊被監視著,她也就無需有太多的顧忌,雖然知道這樣深夜打擾不好,但她實在是有些心慌,急著想讓顧知延給她一些上好的護身藥。


    顧知延知道自己孫女方才的經曆之後,也是心慌的很,連夜翻出成箱的藥材。


    他覺得與其直接給江蘊藥材,不如教著她親手製。


    顧平是個淺眠的,又是個孝順至極之人,絕不會讓顧知延一人忙活而自己去呼呼大睡,故而他在院中點了燈一起幫忙,隻有顧安在裏麵睡得依舊香甜。


    江蘊從來沒有想此時一樣對醫術藥材這般感興趣過,果然人是會變得,興趣也是可以培養的。


    江蘊覺得如此甚好,既能保護自己,又能把外公的醫術有所傳承。


    顧知延一夜教她製了兩種藥,一時對外用,隻需往外一撒,吸入者頓時神誌不清,不到半句話的時間便會昏厥。


    另一種則是自用,可以讓自己暫時沒了心脈,假死逃過一些險境。


    江蘊覺得就目前而言,第一種有用的多。


    弄好這兩份藥時,天已經微微發亮,江蘊雖沒了深夜時的恐懼,但取而代之的是一肚子愧疚。


    外公年事已高,是她太過不體諒,離開前還是忍不住開口道歉,顧知延卻很不喜她這般。


    在他看來,既是至親,江蘊這般就是與他生分了。


    自家孫女兒都被人深夜拿匕首對著脖子了,連夜製藥防身本就是應該,這世上他這個祖父不護著她,還有誰護著她?她有什麽可覺得自己過分了的?


    他一晚上的睡眠,難道能跟她的性命之危去比嗎?


    結果一晚上耐心又關切的顧知延,在江蘊道歉完之後,反而垮下了臉。


    “外……”


    她看到這一幕有些委屈,本能地想喊一聲外公,但又想到之前顧知延的提醒,最後還是即使改口,喊了一句:“顧郎中……”


    她不知道為何自己道歉後,外公的臉色反倒差了。


    顧知延見她這樣,雖然還是有些不悅,但更多的是心軟。


    想必是曾在江府中,從無人這樣待她好過,故而他隻是熬了個夜,她便覺得是自己任性過分,索求過多了。


    這般想起來,顧知延心髒猛的一抽,實在心疼。


    其實熬個夜,在他們醫家眼中根本就是家常便飯,過去在太醫院當太醫時,宮裏的貴人娘娘們三兩日就這裏不爽那裏不適,深夜召見他們去看診也是常有,就算不是在宮裏當差的時候,也幾乎每月都會被深夜敲門幾次,畢竟人又控製不了自己生病的時辰。


    退一萬步說,拋去看診不談,他年輕時徹夜研究醫術也是經常的事,不知不覺間天就亮了。


    這在顧知延眼中的都不算事的事,是江蘊眼中感激涕零的寵溺和付出。


    顧知延重重歎了口氣,改了方才的臉色,和藹道:“你不該與我客氣,不該與我生分。”


    他這樣一說,江蘊有些明白過來,她終於也彎眼一笑,“隻是覺得顧郎中年歲大了,好好休息也很重要。”


    顧知延見她笑心情就大好,聽到她關心自己的身體,更是一掃方才的陰霾。


    他輕鬆地甩了甩衣袖,道:“補覺,補覺。”


    江蘊這才安心離開。


    她回到院子時,那院門口的小廝已經醒了,正揉著自己的腦袋,看到江蘊回來,還傻嗬嗬笑道:“阿蘊姑娘今兒起的真早。”


    江蘊:“……”


    ***


    江晗被罰跪十日,她真的跪足了,待到十日過後她回院子時,雙腿近乎殘廢,整個人也消瘦了一圈,而七蘭是奴婢出身,過去過得不如她嬌貴,所以這番苦吃下來後,她的狀態倒是比江晗要略微好一些。


    江蘊問了程東程西,二人皆是作證,說江晗真的實實在在跪了,並沒有刷什麽小心思。


    那時那刻,江蘊仿佛親眼看見了日頭西升東落,仿佛親眼看見了母豬上樹。


    她震驚歸震驚,自己說過的話還是算數的,江晗既然真的跪了,那她就也真的不再提七蘭給她下藥一事。


    江晗連著十日,一日隻有一餐,這身子的虧虛要補許久,想來之後一段時間她都不會出自己院子,江蘊還等著她與那王誌之間會發生些什麽。


    青姝雖然理解她的意思,但還是逞口舌之快道:“那麽守信用做甚,跪完了照樣弄死那下藥的才好呢。”


    江蘊則是喃喃道:“我總覺得江晗變的太多,你說是環境改變所致,我覺得若是因為環境改變,她最多隻是不敢再那麽囂張,怎可能真吃得下這種苦頭?隻怕她有什麽計劃。”


    “那你說什麽計劃?”


    江蘊道:“半點兒不知道。”


    “那就是杞人憂天。”


    青姝沒她想得多,“你自己的日子好過就是了,管那麽多做甚?”


    那廂,宋珩十日不見江晗,十日不能在她身上尋了,早就憋壞了,但見到她那一刻,覺得就跟見了個活死人沒什麽兩樣,瞬間沒了興趣。


    “我看你倒是比你姐姐還犯賤,能讓一個下人擔下的事情,自己上趕著去受虐,怎麽?千金小姐沒得當了,要去當菩薩了?”


    江晗看著貼著豬皮麵具的宋珩,沒說話。


    她的無話可說,換來的是一個巴掌。


    然宋珩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巴掌正是她的動力,是她逃離相府,拜托他的動力。


    隻要江晗能離開相府,那宋珩也會離開,那樣宋珩一定活不了,自己爹娘絕不會讓這樣一個能證明江家罪行的人活在外頭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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