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太傅一時沒有消化他所說的內容。


    他又在腦中將蘇明樟的話過了一遍,問道:“怎麽,蘇相的意思是,你也尋到了人,且你尋找到人才是刑部昨日丟的人?”


    “我不過是覺得有些巧罷了。”


    蘇明樟道:“至於懷疑,我絕無此意,太傅這般,倒顯得是自己心虛了。”


    他故意強調了“心虛”二字,江太傅臉色一僵,沒能接上話。


    停頓了一會兒,他問道:“既然蘇相說了此事,不知可否讓我見見那兩人?”


    江太傅知道自己手裏的那兩人是假貨,但無法分清蘇明樟這是真找到了人,還是在詐自己。


    若是真找到了人,那兩個真的還能活著嗎?他深表懷疑。


    但蘇明樟卻道:“太傅既然已經尋到了人,又何必要再看這兩個無關緊要之人,難道是這案子不緊急了,能讓太傅有時間去關心旁道事?”


    江太傅:“……”


    蘇明樟理多,他總是理多。


    但是這些都無傷大雅,隻要能把蕭門的人帶走,也算把太後給的任務完成了。


    於是他稍作沉默之後,終於看到程風領著人過來。


    準確地說,是拖著人過來。


    他手中的人跟一隻大蟲一樣扭來扭去,力氣大得很,若不是被綁著,程風可未必能將他帶來。


    待人近了,江太傅看清了那人的臉,那模樣,分明是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


    “你跟我說這是蕭門門主?”


    江太傅覺得自己被耍了,蹭的一下站起身,指著蕭煜之道:“這是你哪個街口撿來的叫花子吧!蘇明樟,老夫我今兒是奉旨前來,奉旨,你可明白?”


    蘇明樟淡定地坐在椅上還未回話,蕭煜之先一步怒了。


    倒不是他有多在乎那句“叫花子”,而是他認得出江太傅的模樣。


    他就是那日聽見“蕭”字就把這麽大的屠殺案扣到蕭門頭上的死老頭兒!


    這老頭分明就是有意加害蕭門,雖然他都不認識他,也不清楚是何官何職,但她毫不畏懼。


    “你才叫花子,你全家都叫花子!哪來的爛官老頭,為何不回家種地去?”


    “貪官,收了誰家的好處,又憑什麽汙蔑蕭門?你倒是來給小爺我說清楚!”


    江太傅這還沒問什麽呢,直接被他一通怒火給殺懵了。


    不過他也更加確定,這廝絕不是蕭門門主。


    他也不跟蕭煜之置氣,而是轉頭繼續問蘇明樟道:“蘇相,提個假貨來給我,這有意思嗎?”


    “假貨你奶奶的!小爺我是貨真價實的蕭門!”


    蕭煜之見這狗官還敢不理自己,更加氣憤。


    蘇明樟淡淡道:“你看,他說了他是真的。”


    “真的?蘇明樟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敷衍了事,那是欺君之罪!”


    “敷衍了事?欺君之罪”蘇明樟反問道:“太傅尋到的那兩人,就不算是敷衍了事,欺君之罪了嗎?”


    江太傅瞬間滿臉黑線,“蘇明樟你慎言!”


    蕭煜之完全聽不懂他們的對話。


    他隻知道這兩個都是狗官。


    他道:“你們倆都不是好東西,有什麽可爭的?”


    江太傅:“……”


    蘇明樟:“……”


    下一刻,在蘇明樟的眼神示意下,蕭煜之又被程風給拖走了。


    蕭煜之:“……”


    廳上很快又隻剩下蘇明樟和江太傅兩人,四目相對。


    江太傅也算是明白過來,這狗相從來就不會讓他的事兒好辦,虧他方才還真的以為能順利將蕭門門主帶走,那都是蘇明樟逗他玩!


    “蘇相,說話最好講證據,說我欺君,這可不是玩笑話。”


    蘇明樟道:“我這兒尋到的兩個傷患,狀態倒是還不太好,等明日再看吧。”


    “蘇明樟!眼裏到底還有沒有聖旨!你知不知道你現在不照我說的辦,我可以喊人來端了你這相府?即便你對我尋到的傷者有疑,那也不能改變蕭門是他們口中真凶的事實!我如今隻是讓你交出蕭門門主,你遮遮掩掩的做什麽?”


    蘇明樟道:“我倒是奇怪,太傅為何這麽執著於要蕭門門主?”


    他問得直戳痛處,這確實是江太傅的目的,但他總不好說是太後的吩咐。


    猶如被人揪住了小辮子,江太傅更加應激,“是傷者說的蕭門,你來質問我做甚?”


    “隨口一問,太傅激動了。”


    他起身道:“今兒就算我是抗旨了,太傅大可將我抓去,隻是想闖入我這府中拿蕭門門主,卻是不可能的,若是不信,太傅且試試就行。”


    蕭門門主可以扯出薛睿,背後是公主血脈一事,這件大事絕不能被攪黃。


    如果真要查蕭門,那也該是他來查。


    江太傅算是長了見識了,這狗相還真就不把聖旨放眼裏,且他這相府固若金湯,硬闖又是行不通。


    如此情況,唯有把他綁了扔到皇帝麵前,讓皇帝親自處置,可顯然他最不怕這一套。


    “蘇明樟,官可不是這麽當的,我知你向來承君恩濃厚,但也經不起這般……”


    “太傅,廢話可少說幾句。”


    江太傅被他打斷,看著他那雙張狂的眸子,恨得牙癢癢卻又無能為力,最後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你遲早得跌!”


    而後,他招了招手,喚人來將蘇明樟押走。


    程風作勢要攔,衝過來後隻是悄悄往蘇明樟袖中塞了些東西,然後在順勢扯開。


    就這樣,江太傅還算順利把蘇明樟給押走了。


    隻要他到了皇帝麵前後,皇帝願意加以處置,便是表明了態度,到那時候,他就是懇請調動禁軍去強攻相府抓人都不為過!


    江太傅這般盤算著,很快就將蘇明樟帶到了宮裏。


    彼時顧知延院中剛剛安頓好了兩個傷患,江蘊剛走出來就聽說蘇明樟被押走一事。


    得知是被江太傅押走之後,他臉上半分擔心也無。


    程風好奇問道:“阿蘊姑娘就不擔心主子嗎?”


    江蘊淡淡掃他一眼,“你家主子勝券在握,還需要我來擔心?”


    程風道:“你女人家家哪懂那麽多?我看你就是不在乎,隻會惹得主子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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