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江太傅昏迷不醒,但這件事也容不得拖延,蘇明樟辦事向來雷厲風行,也顧不得他醒沒醒,一道罪責就呈上去。


    平南帝原想著江太傅畢竟是老臣,他的處置便等到他清醒了再說,但這一道罪責,直接說此次的洛陽屠殺案乃事他自導自演,為的是掩蓋先前宋珩案件的牽連以及江晗的醜事,再將一切推給蕭門,且處處說的有理有據,還附帶傷者的口供,平南帝看了怒不可遏,也沒了等他清醒再做處置的耐心。


    一品大員的革職是大事,此事在翌日早朝上,平南帝詢問了重臣的意見。


    過去跟在江太傅屁股後麵說話的官員,因他請了病假未上朝而有些混亂,不知該站出來幫他說話,還是明哲保身。


    畢竟他們並不能很好的揣摩聖意,若是皇上還是顧念著他是多年老臣,隻是小懲大戒的話,他們幫江太傅說上幾句,待他醒來後,應該還是會給不少好處。


    兩相糾結之下,還是有三兩個官員站出來幫江太傅求情。


    畢竟在朝堂立足多年,身居太傅一職,若是將他輕易換掉,一時間也沒有人可以頂上,這刑部剛剛才有了這樣大的變動,總要歇一歇的。


    隻是讓人意外的是,此次江太傅似乎真的要一蹶不振了。


    若是按照原先保守的計劃,鏟除太後和江太傅的勢力怎麽也要花上數年時間,可他們若是那樣作死,也就便於下手了。


    此次站出來幫江太傅說話的官員無一不被降職,而江太傅雖人不在,但是平南帝也明言定會重罰。


    朝臣們此刻也明白了風向,無人再敢求情,甚至有多人出來煽風點火,直接要問斬江太傅。


    可斬刑並不是說下就下的,若是要名正言順斬殺一品官員,還少了一個極為重要的證據,便是真正下手殺人的刺客,若是能找到那些人,由他們親口指認,那才能沒有反駁的餘地。


    蘇明樟心知,這江太傅就是給太後頂罪用的,沒有殺手會來親口指認,於是待所有朝臣說完後,他給出了折中的意見,便是流放。


    流放北境,幾乎也算得上是半個死刑。


    若是這一路能活下來,那大概說明閻王都不屑於收他。


    蘇明樟的話向來最合皇帝心意,他也免得落一個剛即位就急於將先帝所用重臣殺之的口舌。


    於是是日下朝之後,江太傅被革職流放的消息便傳了出去。


    百姓們也都將洛陽屠殺案與江太傅緊緊聯係在一起。


    入夜時分,江太傅醒了過來,但一蘇醒便得知了這個消息,下一秒又暈了過去。


    餘氏不得已,連夜進宮去尋太後,不同於以往光明正大的進宮,此次她是用了這些年熟絡的人脈,又花了不少銀子打點這才進去。


    今時不同往日,此時的江齊安已經是個流放犯的身份,或者說,他這樣昏著,還能假裝自己是太傅,但若是醒了,就要出發流放。


    有本事,他就一直昏著。


    至於餘氏,身為正妻,夫妻一體,自然是要跟著的,至於兒女……


    不,沒有女兒,他們現在唯一的兒子江晟並沒有被提及,江晟這些年來,除了讀書就是讀書,江太傅手上沾染的汙糟事,這個兒子確實都不曾參與半分,或許皇帝也清楚這一點,便故意裝傻沒有去提。


    餘氏匆匆進了太後宮裏,此時太後的壽康宮已經暗中被無數雙眼睛盯著。


    有蘇明樟的部下,也有皇帝暗中派的人。


    鳳凰印記一事,蘇明樟隻私下告訴了皇帝,並無其他官員知道,而太後也隻以為是江太傅自己太蠢笨被抓了把柄,又遭皇帝針對,而沒有想到自己已經漏了餡。


    “流放一事,哀家知道。”


    太後道:“若是他被下了死刑,哀家還能幫著求一求,若是連累了晟兒,哀家也能求一求,但是皇帝這個罰,罰的極有分寸,哀家也無從下口。”


    太後早知自己妹妹會想盡辦法進宮求她相助,所以她也將整件事都想過,給出了這般答複。


    ?“姐姐,你可想清楚,他道太傅之位是您一手幫扶的,若是真落下一個流放,您這些年的心血難道不是付之東流嗎?”


    太後閉上眼沉默了許久。


    但是她又有何能做的?


    餘氏見太後不說話,忍不住道出實情道:“可是……可是江齊安做的一切,都是姐姐您……”


    啪!


    緊要關頭,一個巴掌結結實實扇在餘氏臉上。


    她腦袋被打的偏過去,耳廓發疼。


    太後習慣性地謹慎,此時江家落到這一步,她就更加要處處提防,在任何時候,任何地方,都決不允許有人口無遮攔。


    “哀家如何了?洛陽城出了這樣大的案子,江齊安想要借此立功,想要辦案,哀家原也是覺得他不夠有經驗,但後來見他誠懇,也是在皇上麵前幫他美言過幾句的,誰知……誰知查到後麵,一切竟是他在做戲!實在太讓哀家失望了!”


    她一邊說著,一遍看著餘氏,警告地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亂說話,免得隔牆有耳。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餘氏雖滿心不甘,但若是真禍從口出被人抓到了把柄,連自己姐姐也一並遭殃,那隻會更加淒慘。


    她抽泣著,不敢再多去辯論是非,也不敢再提江齊安,隻道:“姐姐,我不想流放……不想流放的,過去那樣的日子,我不想!”


    少有人知,其實在多年以前,太後與餘氏這姐妹倆還是幼童時,過的便是流放的日子。


    她們父親的頂頭上司觸怒龍顏,犯下死罪,而她們的爹身為共犯,得了個一家流放的刑罰。


    那時她們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


    家道中落,富貴清閑的日子過慣了,突然一日就被一群凶巴巴的官兵趕出了洛陽。


    隻是那時流放的並非北境,而是南境,也就是如今薛睿駐守之處。


    這一路,姐妹倆幾次差點沒命,而在那之前,那時的太後與那時還是小副將的薛睿早就相識,若是沒有這場意外,二人應不久後就會讓家裏人互結婚約。


    想起自己年少時流放的經曆,太後的心也猛的揪了一下,她如今坐在華殿裏,自己的親妹妹,當真要再去流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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