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好玩的?”


    青姝的好奇心一向很強。


    程風每日在外麵風吹雨打的,知道很八卦也是正常,她轉回身問道:“若是騙我當如何?”


    “我管你叫爹。”程風瀟灑道。


    他這話都說出來了,青姝也沒什麽好說的,拿了掃帚來把地上被摔得半死的知了掃了,她邊掃,程風邊扔,有兩個還險些砸到她頭上。


    青姝忍了忍脾氣,道:“你可以開始說了?”


    程風雙腿掛在樹枝上,然後身子往後倒掛下來看著青姝,還朝她招招手示意湊近些。


    青姝看他跟猴子也就差條尾巴。


    她走進了兩步,抬頭看著他兩隻倒著的眼睛,“說。”


    程風壓低了聲音,還心虛地往蘇明樟的院子處瞄了一眼,道:“主子把阿蘊姑娘弄傷了”


    青姝蹙眉,“什麽?弄傷了?”


    “可不是嘛。”


    “這算是好玩的?”


    青姝覺得這廝說話牛頭不對馬嘴。


    程風因為深長地笑了笑,道:“此傷非彼傷。”


    他說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青姝道:“割脖子?”


    “咬的,懂嗎?”


    青姝明白過來,那樣的痕跡她之前也在江蘊脖子上見到過。


    “這又不是什麽稀奇事。”青姝淡淡道:“都這麽長時間了,你我見相爺那她還鬧得少嗎?這點東西就想誆我給你幹活,你手下是沒人可以吩咐了?”


    程風道:“能一樣嗎?是你跟著相爺多還是我跟著相爺多?我見的比你多多了,過去阿蘊姑娘都是一副巴不得啃死相爺的模樣,這回你不知道她有多溫順,被抱在懷裏就跟貓兒似的,我看她是從了。”


    “阿蘊姑娘雖然說事兒多,還平白無故讓我多幹這麽多破活,但她若是什麽時候能給主子延續香火,我這累受的也算值了。”


    “誒,你說會不會今晚就……”


    程風自顧自的說著,青姝突然打斷他道:“過去也不見你這般八卦。”


    “那是因為過去沒什麽可八卦的,夏相爺對旁人又沒感興趣過,你那麽喜歡看話本子,應該最喜歡聽這些吧,我講給你聽,你還不開心?”


    青姝倒也沒有不愛聽,她一手叉腰想了想道:“不對,延續香火那種事哪有那麽快?你說阿蘊看著溫順,或許不是她從了相爺,而是相爺從了她,不然他定還是那張牙舞爪的模樣。”


    到底還是青姝更加了解江蘊幾分。


    可程風還是有些不以為然,“你說是相爺從了她?她何德何能啊?”


    青姝道:“她倔得很,你看她柔柔弱弱,你是沒見過她殺人的模樣。”


    “你見過?”


    “我也沒見過,但我話本子看得多,我想得到,再說,她怎麽也是大宅院裏長出來的姑娘,怎麽可能願意以奴隸的身份去當通房?她那是表麵看著無欲無求,實則心高氣傲的很。”


    程風腰部一用力,把身子正回來後繼續抓知了,繼而漫不經心問道:“你這是誇她還是損她?”


    “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


    程風回憶了一下,“我記得她剛來的時候你很是嫌棄她,現在這番話說出來,竟還有幾分欣賞的意味在。”


    程風邊聊天邊做事有些心不在焉,又隨手扔下的兩個知了直接砸在了青姝頭上。


    “程風!”


    程風嚇了一跳,“你吼什麽?你這樣喊我做什麽?”


    青姝早先還對他一直算客氣,平時也會喊一聲程首領,現在卻吼他的全名。


    “阿蘊都能喊相爺的全名,那我喊你的自然也喊得。”


    程風覺得她是被阿蘊姑娘給帶壞了,可偏偏阿蘊姑娘等那些壞習慣全是主子縱的,任誰也無可奈何。


    照這個趨勢下去,整個相府裏就要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青姝說的理直氣壯,又道:“你若再敢砸一隻知了到我頭上,我便去告訴相爺你背後議論這些。”


    程風道:“我不過是想著相爺的香火,橫豎沒說阿蘊姑娘什麽不好,你有什麽好告的?我看你倒是多學學阿蘊姑娘,分明年歲還比他大一些,終身大事卻連個苗頭都沒有,要當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咯。”


    青姝不是什麽嬌滴滴的小女娘,並不怕什麽蛇蟲,那知了落到她頭上,她本也就是一點生氣,但程風這樣說,就徹底惹怒他了。


    她就這般沒人愛?她自問也沒有哪裏不好,模樣雖說不敢跟江蘊去比,但絕對是看不上醜的,那身段也過關,本事也多,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是靠自學,也不是什麽大字不識的白丁,她有什麽不好的?


    “五大三粗的東西,曬的黑黢黢不說,一把年紀連個老婆也討不著,有什麽資格說叫本姑娘?主子在屋裏頭恩愛,你卻在外抓蟲,你才是最慘的那個,你憑什麽笑話我?”


    青姝站在樹下指著他就是一通罵,“你就抓蟲吧,抓一輩子蟲,地上這些知了,我讓彌勒廚燒了給你當下酒菜,免得浪費了。”


    青姝說完,還真用簸箕把那些知了全都收起來,隨後往夥房走去。


    程風被他一通話給罵愣住了,反應過來時,青姝已經走開近十步遠。


    “你真去燒那知了?”


    程風震驚的問了一句,青姝不答,他便又抓住一隻知了往她後背砸去。


    這個行動似乎在青姝意料之中,她被砸到後,轉身蹲下將那隻剛剛掉落在地的知了也撿起來,收進了簸箕中。


    “你敢燒我就敢吃!”


    程風不服輸的放出狠話。


    於是兩刻鍾後,青姝真就端了一大盆油炸知了放到他麵前。


    “吃。”


    程風:“……”


    這玩意兒應該是沒毒,這玩意兒應該也確實能吃,但是他真沒吃過。


    畢竟這東西長得醜。


    再說,他在蘇明樟跟前當差又不缺銀子,吃大魚大肉不好嗎,誰吃飽了撐的要去吃蟲子?


    他看著烏漆抹黑的一盆子,無奈地咽了一口唾沫。


    “我敢燒你就敢吃,嗯?”


    程風沉默了好一會兒,一直在硬著頭皮吃和認慫之間猶豫。


    “我看你不僅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而且還言而無信,膽小如鼠。”


    青姝嘴不饒人,把程風的臉色說得青一陣白一陣。


    “罷了,若實在不敢,我也不好強求你。”


    “放你娘的屁!”


    程風被她激的爆了一句粗口,握了握拳道:“我不是不吃,是這玩意要下酒才好,有酒我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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