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樟當然不滿意。


    但那兩人既然是禦前的人,沒能真的對江蘊造成什麽傷害,平南帝自然不可能要人性命,很多時候,皇帝做事可沒有蘇明樟來的自在。


    蘇明樟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換個地方當差著實太過便宜她們,於是他道:“皇上的安排,微臣自然沒有意見,隻是她們方才那樣嚇到了阿蘊,不如就再……罰些月例銀子吧。”


    兩個宮女詫異抬頭,看看蘇明樟,又看看江蘊。


    江蘊一臉淡定。


    嚇到她??


    她們嚇到她?


    宮女欲哭無淚,等著皇帝開口說話。


    平南帝心中覺得蘇明樟實在是有些慣著江蘊,病的是他,他還沒來得及關心他身子如何,他就急著要給人小姑娘打抱不平。


    但確實是自己手下人也有不妥,於是他就答應蘇明樟道:“蘇相所言,倒也不是全無道理,那就罰她們二人一……”


    “一年的俸祿吧,也不用太久。”蘇明樟道。


    平南帝:“……”


    江蘊:“……”


    任誰都聽得出,平南帝本想說罰她們一個月的俸祿。


    但蘇明樟裝傻,故意這樣打斷後,還非要加上一句“也不用太久”,似乎他還是在體諒人一般。


    一整年白幹活沒收入,隻能吃那點兒老本,好在那兩宮女因為之前在禦前工作,月例銀子還比較可觀,若是換做俸祿少一點兒的地方,根本攢不下銀子,連老本都沒得吃。


    沒讓她們餓死,蘇明樟已經很仁慈了。


    平南帝被他堵話堵的難受,那兩宮女聽到罰俸一年,又開始連哭帶求,平南帝想說一下蘇明樟是不是太過了,但他又先一步作起來。


    蘇明樟捂住胃,一副極其難受的模樣,眉頭皺起,手抓緊了被單。


    “皇上,她們的哭鬧,微臣聽了實在難受,隻怕要……要將藥給吐出來了……”


    “你敢?”方才消失了存在感的盧太醫突然有冒了出來,“打翻一碗,吐一碗,再下一碗是不是要澆在你墳頭了?”


    平南帝:“……”


    這屋內,哪像個探病的場麵?聒噪!


    他也是煩了,抬手一揮,趕走了那兩個宮女,一切就按蘇明樟說的辦。


    少了兩個人哭鬧後,盧太醫見蘇明樟沒有真的吐,也安靜了下來。


    平南帝這才覺得舒暢了些,道:“現在感覺如何了?”


    “好多了。”蘇明樟眉頭立刻舒展開來。


    “那可能與朕說說,為何將身子鬧成了這樣?”


    蘇明樟:“可以不說嗎?”


    平南帝突然威嚴漲了許多,“這是聖旨。”


    一句聖旨,讓蘇明樟再也沒有還口的餘地。


    這世間到底還是有人能治得了他的,江蘊這般想著,在後麵默默豎起了耳朵,卻聽到蘇明樟道:“既是聖旨,臣定當遵守,單能否隻說給皇上一人聽?”


    “不行!”


    “不行!”


    兩聲不行異口同聲,一句是盧太醫說的,一句是江蘊。


    平南帝覺得今兒也是遇了邪了,身邊全是不守規矩的。


    盧太醫的脾氣他知道,對蘇明樟有時暴躁,他也懶得管,蘇明樟向來也是不太規矩,但今日為了江蘊,已經冒犯過他。


    現在連江蘊一個小姑娘都敢搶答他的話了?


    還有沒有人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


    平南帝眉鋒一壓,氣勢陡然一變,盧太醫輕咳一聲,低頭閉嘴,江蘊也是垂下來腦袋,為自己方才的失禮解釋:“皇上息怒,民女是因為方才反思了,覺得自己對相爺關心太少,實在愧對他這般護著我,民女不知相爺為了傷了自己已是大過,還請皇上讓民女將功補過。”


    平南帝聽了也沒什麽好說的,他確實因為江蘊不知情而甩了臉色,那現在絕沒有不允許她了解情況的道理。


    “好了,蘇相,朕與盧域都是自己人,至於她……”他看了一眼江蘊,道:“你既是想要娶她的,這種事關身體的大事,不該隱瞞,朕是過來人。”


    “皇上……”


    “好了,明樟,說吧。”平南帝喚了他的名字,加上前麵強調的聖旨,可謂是軟硬兼施,是在告訴蘇明樟,這件事沒有什麽商量的餘地。


    這是大事。


    蘇明樟沉默良久。


    他想把視線往後移,看一眼江蘊,卻又不敢看。


    心底裏那個怯懦的他又開始往外生長,手不知不覺握得很緊,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見。


    不知過了多久……


    “明樟?”


    “臣說。”


    蘇明樟說完這兩個字後,渾身開始發顫,他終於抬起頭來,用一種與他極其違和的,哀求又悔恨,恐懼又絕望的目光看著平南帝的眼睛,“皇上……如果微臣,如果當年是微臣……害死了自己的雙親,那微臣是不是該……”


    “下去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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