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這話後,兩人是同時頓了一下,然後又同時撇開眼,轉移話題。


    這些時日下來,他們的相處狀態仿佛已經定了,這種情況下,兩人心有靈犀,但又同時羞澀,做不到麵對麵繼續聊下去,便換一個新話題。


    誰讓程風在這方麵內斂的很,不及蘇明樟的萬分之一,不得不說,臉皮厚是一種技能,而不要臉,這是一種天賦。


    程風沒有技能也沒有天賦,有些事情隻要彼此心知肚明就好,說就不用說的那麽明白了。


    而這些時日來,除了相府在忙碌,各個官員和各大家族之間,也都沒有閑著。


    蘇明樟位極人臣,他那樣的身份,給他送禮,是僅次於給皇上送禮的程度,不得不重視起來,若是送的敷衍草率了,自己丟了麵子不說,隻怕他心中不悅。


    即便蘇明樟自己根本不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也不稀罕什麽禮,但是除了他以外,所有的人都很把這事當回事,想要送的好被他記著,但又不能太過於價值連城,那就明擺著自己貪了不少。


    如此一來,實在是難上加難。


    各大名門望族之間,關係好的也難免會互相交流,但這聊到最後,也說不出送個什麽好來,蘇明樟這人,沒什麽喜好,也什麽都不缺。


    也不知是哪個聰明人提了一個主意,說是見蘇相愛屋及烏,那他們投其所好,也可以投江蘊所好。


    給蘇明樟送不出東西來,就給他的新娘子送唄,橫豎能送女人的東西數不勝數,她有了難得一見的無瑕海珍珠,那就再給她找無瑕的翡翠鐲子,藍紅珍寶,實在不行,她不是當醫女嗎?珍貴藥材也行。


    官宦家族們之間聊的火熱,就連江晟去要賬時,都免不了聽到幾句,他們商議著給江蘊的禮,預算少的在幾百兩銀子,多的則是幾千兩上萬兩都有,但卻沒有一家拿得出幾百兩欠朝廷的稅錢。


    江晟被這一幕幕氣得頭暈眼花,再一次忍不住張口譏諷幾句,又險些被揍。


    他再次在那所謂的“運氣”下逃脫出來後,極速回家,抬手就寫了一篇文章,滿篇批判處處諷刺的世道,甚至因為心中怒火太深,難免的將這些過錯放到了江蘊與蘇明樟身上,若是不知情者看了,估計還會以為蘇相是個大貪官,而江蘊邊吃著貪官邊上吹枕頭風的人,不斷的讓他再多貪些,再多貪些……


    江晟寫完還不夠,又一口氣將一模一樣的文章抄寫了十幾二十遍,夜都深了,還在繼續寫,直到寫了整整一踏,才昏昏沉沉睡去。


    他不將這肮髒的世道揭露開來,他隻覺得自己死都難以瞑目。


    他要揭露,而且要在這洛陽城最熱鬧的時候,也就是五月初五,蘇明樟與江蘊大婚的時候揭露。


    他要讓他們毀於高台,他要讓黎明百姓看看,他要讓皇上看看,即便他自己沒有好下場,他也要讓所有人知道這權貴之家最不堪的一麵。


    毀了他們,撕破那些人的臉麵,讓江蘊和蘇明樟成為眾矢之的,江晟想,他念在藥的情分上,已經沒有想害江蘊什麽了,但實在是這些事情太惡劣,她就自己嫁給了權貴之首,自己卷了進去,也就怪不得他什麽了。


    不過還有誰能怪他什麽呢?他這樣做,早就不顧自己的後路了。


    這股怒火積攢在他心中,他隻想做自己想做的事,這一瞬,就算是大靖忘了他也不想管。


    ***


    五月初四。


    這日開始,江蘊沒有在醫館看診了。


    按照規矩,這待嫁的新娘子早幾日就不該拋頭露麵了,隻是江蘊是相對自在的存在,沒有真正的權貴之家那樣規矩多,且百姓也需要她,蘇明樟也樂意讓她自由些,所以前幾日她依舊在給百姓看診。


    但是五月四日這日開始,她自己也沒什麽心思了。


    她麵上表現的淡定,行為舉止也依舊,但是心中的緊張與歡喜,或許還有重重難以言表的心情都積壓在心中,不知如何表露,就把自己關在屋裏,瘋狂的逗弄小綠。


    這日中午,劉媽媽帶著幾個媽媽們又登門了。


    江蘊見了,便問道:“劉媽媽怎的又來了?可是還有什麽東西要送來?”


    她問完,往後看了看,卻也沒見還有箱子拿來。


    劉媽媽見她這樣,忍不住道她一聲傻。


    劉媽媽:“阿蘊姑娘你怎麽也犯傻?莫不是明兒個要成婚,今日太興奮,腦子裏都琢磨不清事了?”


    江蘊:“啊?”


    “嘿,還真是傻的徹底了。”


    劉媽媽晃著帕子,就帶著媽媽們往裏走,嘴裏道:“姑娘,我們若是不來,那明兒早上,你是自己梳妝,自己穿戴,再自己出門?”


    江蘊恍然,聽劉媽媽說完之後,她自己都忍俊不禁,覺得怎會有如此蠢笨之人。


    她身邊沒有什麽從小跟到大的嬤嬤或是丫鬟,這醫館裏,除了她以外,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全都是男子,難不成還能幫她梳妝打扮?


    江蘊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道:“是我一時遲鈍了,媽媽們莫怪。”


    劉媽媽打趣:“我們哪能怪你呢?隻替你高興還來不及,過來路上走的口渴,不知可否能討杯茶喝。”


    江蘊又是苦笑一聲,“我今兒也真是不在狀態,竟連這基本的禮數都忘了。”


    江蘊喊來顧安,讓他倒了些茶水過來。


    劉媽媽道:“阿蘊姑娘,你若是緊張,便深吸幾口氣,稍稍調整一番,畢竟明日還有的你緊張呢,可若是太過歡喜導致的,那我們老婆子可也沒有辦法,隻能沾沾你的喜氣了。”


    江蘊低頭一笑,沒有解釋什麽,隻是突然又想到些事情,抬頭看了一排媽媽們,有些為難道:“劉媽媽,我們這醫館房間本就少,再加上有不少給藥童們住了,現在的空房,怕是不夠媽媽們在這歇一晚,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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