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遊取出一件,入手便感覺到了這種衣物的不凡之處。


    他心中一時間轉過了好幾個念頭,直接了當地詢問道:「這種東西,王妃那邊還有多少?」


    戚三知道他會如此問,早從戚六的副官處將能打聽的消息都打聽過來了:「稟王爺,據屬下所知,這類羊毛衫,王妃那邊也沒有多少了。


    「此次王妃也是為了張氏她們的事,這才從容廣山莊那邊直接調了一批過來。」


    「如此說來,張氏商隊運送的那些羊毛,就是這類衣物的主要材料?」戚遊很快將兩件事聯想到一起。


    戚三頷首,回答道:「是。」


    戚遊點點頭。


    他沒有耽擱,轉身走到書案之後,提筆開始寫信。


    臨到末尾的時候,他的動作驀地停頓下來。


    他原本準備著寫下采買的具體數量和價錢,臨到落筆時,突然想起曹覓之前與他說過的話。


    在他的記憶中,那個執意不肯要水泥價錢的嬌小女子,仰著頭條條是道地與他說著什麽「共同承擔」的歪理。


    他記得那時候,他隻覺得曹覓幼稚——


    一個婦道人家,將家中打理清楚就是了,談什麽與他共同承擔?拿什麽與他共同承擔?


    但是如今看著桌上的東西,他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怕這封信寄回去之後,曹覓又會弄出些什麽奇怪的理由打發了他,再憑白把東西送來。


    一點都不想「吃軟飯」的北安王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中。


    戚三發覺他的異常,小聲喊了句:「王爺?」


    戚遊被他這一聲喚回心神,有些舉棋不定地詢問道:「之前我們派去臨州的那批人,還沒帶回消息嗎?」


    戚三頓了頓,回複道:「軍中采購的冬衣數量巨大,一時確實難有回音。而且……王爺,恕屬下直言,王妃手中的羊毛衣物,可不是尋常冬衣能比擬的。屬下以為,若王妃的山莊能供給大批軍士所需,倒不如將先前派出的商隊喊回來,直接到容廣山莊那邊采購羊毛衫便是。」


    戚遊聞言,隻覺得案上的信更難以書就了。


    「可是王妃……可能不會要錢。」他試探性地想要提醒戚三自己的困境。


    戚三愣了一瞬,完全沒聽出自家主子的話外音,隻拜下感慨道:「王妃博施濟眾,廣收流民,是遼州上下皆知的。如今王妃惠及軍中,屬下代眾位兵卒,叩謝王爺和王妃恩德。」


    「……」戚遊沉默了片刻,終究是點了點頭,道了聲:「嗯,我知道了。你……你先下去吧。」


    戚三聞言,又行禮道:「是,屬下先行告退。夜深了,還請王爺注意身體,早些歇息。」


    戚遊點了點頭,道了聲「本王知道了」,戚三便直接離開。


    他走了之後,戚遊借著燭光,將自己原本寫好的信重讀了一遍,半晌後,終於堅定了決心,將寫了一半的信件團起扔掉,重新取過一張全新的紙箋。


    「……感念王妃慈悲之心,本王欲辟昌嶺為專屬商道。日後,王妃麾下隊伍,可持特行令,暢行此路。


    「昌嶺沿途有軍隊把守,比之巴丹商道,道邇而險稀。


    「……離家日久,甚是……思念,盼卿與三子俱安。」


    北安王憋了一晚上的家書,很快送到了曹覓手中。


    傳信人輕車簡行,明明晚了好幾日上路,卻與張氏的商隊在同日抵達康城。


    曹覓在正廳中接見了信使,看完信件之後,麵色從容地與他商議起接下來羊毛衫供應事宜。


    等她找到空隙,以「休息」的借口一個人回到房間,才一臉不敢置信地將信件重新掏了出來,一字一字地確認。


    「怎麽回事啊?這是……這是不打算付我錢的意思嗎?」曹覓一頭霧水地抓著信,「水泥的原材料是從你的封地上無償開采的,我才不敢厚著臉皮跟你要錢。羊毛衫從頭到尾都是我操持的,怎麽你就還直接就不打算給錢了呢?


    「給我開了個專屬的商道……這個確實還可以,少了丹巴那邊的剝削,羊毛的采購價就可以降一降了。可……這也彌補不了我的損失啊。


    「要不我直接算好賬,就用我從內庫那邊借的錢抵掉?


    「……這也不太厚道啊,怎麽顯得人戚遊沒跟我計較而我在一筆一筆清算呢……


    「得想想,得冷靜想想,看看這商道有沒有什麽可以利用的地方。


    「……」


    曹覓一個人在房中發泄完滿腔負麵的情緒,這才重新打開了門。


    信使終於等到她「休息」完出來,連忙呈上一張令信:「王妃,方才與您商定的事情,小人已經盡數記下。請王妃加蓋私印,待小人送到容廣山莊,令山莊那邊提前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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