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侗期待不已,臨睡前還一再提醒,莫忘了翌日讓李內侍送珠子。


    沈嘉遠聽得心酸酸的,第二天下朝後,故作繁忙,自欺欺人道,太多奏折要批閱,李內侍得留下伺候。


    拖啊拖,拖到夜幕降臨。


    糾結再三,沈嘉遠還是想去兩儀殿歇息,隻得不情不願讓李內侍拿出意王送的那兩顆夜明珠。


    周舒侗其實並沒心心念念著這兩顆粉紅色的夜明珠,白天沒等來李內侍,她以為是沈嘉遠不樂意,還暗笑他小家子氣。


    晚上他親自送過來,倒讓她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打開匣子,隻看了一眼,便驚呼出聲,讚道:「不可思議,世間竟有此異寶。」


    沈嘉遠本就不樂意把意王送的東西給她,她看到後的那一臉欣喜樣,更是讓他悶悶不樂,冷冷道:「旁人送的東西,就如此讓你歡喜?」


    周舒侗真覺得沈嘉遠這話莫名其妙。什麽旁人送的東西?這東西明明是他給的。且人看到特別的東西,覺得驚喜不是正常嗎?又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冰山臉。


    她就不信,狗皇帝如果穿到二十一世紀,看到飛機動車之類的,不會驚掉下巴。


    算了,他是皇上,自己又總歸年長他幾歲,無論身份地位,她都沒得和他計較,便耐著性子解釋一二,道:「陛下,我隻是覺得這玩意有點新奇,和是不是旁人所送並無太大關係。」


    玩意?沈嘉遠喜歡這說法。可不就是個玩意麽。意王這人,向來不安好心。不怪他多心,世上那麽多東西可送,為何偏送這粉色夜明珠?


    其實沈嘉遠這猜測是對的,意王之所以送這對粉色夜明珠,不過是誤信了民間傳言,皇後喜愛夜明珠,皇上為了皇後,把宮裏的夜明珠都給她了。他便想到自己機緣巧合得到的這對粉色夜明珠,送予他的人說這珠子在世間絕找不出第三顆,他才動了把珠子送給皇上的心思,為的就是顯擺他所有的,比宮裏有的更稀罕。


    若是知道皇上送皇後夜明珠不過是隨心,皇後也不過是順勢拿著來玩,並沒民間所傳有多稀罕這玩意,定會氣到吐血。


    「你也會說這不過是玩意,一見到卻咋咋呼呼。成何體統,一點母儀天下的穩重都沒有。」沈嘉遠嘴硬,冷著臉說教。


    周舒侗:哦,要像你一樣,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劃掉,改正:臉僵)才叫體統?


    看到新奇的東西還不準表現出高興,世上可沒人比你更霸道了。周舒侗不高興了,把夜明珠塞回他手裏,微笑道:「我看夠了,還給陛下。」


    沈嘉遠捏著這兩顆夜明珠,心裏很不是滋味。在心中暗暗責怪意王,若不是他無端送這東西,也不會有這麽多事。


    「皇後可喜歡?」沈嘉遠昂起下巴,居高臨下,高傲看著周舒侗。想著,等會她氣呼呼說出不喜歡後,就讓李內侍把這兩顆珠子放入庫房角落,再不許提。


    誰料周舒侗美目一轉,笑眯眯說了句喜歡,並問陛下可否賞賜給她。


    如此不按套路出牌,沈嘉遠始料未及。給吧,並不是很心甘情願。不給吧,又是他主動問的。


    看著小祖宗臉一點點黑下去,周舒侗極力忍著才能讓自己不笑。心裏暗暗竊得意,讓你自大,打擊的就是你這種狂妄自大之人。


    沈嘉遠咬牙切齒,把兩顆夜明珠重重放在案幾上,道:「朕去沐浴。」


    既不說給,也不說不給,反正就放下了。皇後有膽就拿去。


    若是剛進宮之時,周舒侗定是沒這個膽的。但經過這大半年的相處,周舒侗發現,其實隻要伺候好,小祖宗也並沒那麽可怕。不然,今夜給她十個膽也不敢逆著他意思故意說反話。


    想來小祖宗以前暴戾,大半是受失眠和頭疾影響。


    以前做社畜的時候,睡眠不足加上工作繁忙,她自己還不是暴躁的像個小刺蝟。


    唉,糾結,這夜明珠拿還是不拿呢?周舒侗目光落在案幾那兩顆夜明珠上,陷入糾結。


    珠子散發著淡紅色的光暈,極是漂亮可愛。看得周舒侗心都差點跟著冒粉紅色泡泡了。


    要不還是收了吧,小祖宗那邊她再好好哄哄便是。


    且就算沒有這兩顆夜明珠,她不也得哄著他麽?


    就當是對她身心受折磨的補償。


    心理建設完畢,周舒侗美滋滋拿起那兩顆夜明珠,仔細端詳了好一會,才把它們收進木匣子中放好。


    沈嘉遠沐浴出來,看到案幾上空空如也,立刻冷笑出聲。


    嗬,果然還是拿走了。


    宮婢和內侍們都感覺到,今夜皇上和皇後之間,氣氛有些不對勁。


    兩人坐在榻上,一個認真看書,一個認真看話本,完全沒有平日的低頭交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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