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咱們回去了吧!」


    「不要,我還要在這裏待一會兒再回去。」


    杏兒求助的看向木梨,木梨一笑,走上前。「格格,時間已經有些晚了,若再不回去,奴婢怕額駙會不高興。」


    漱玉轉頭看著她,嗔道:「好啊,你們現在有了額駙,就懂得拿他來壓我了。」


    「奴婢不敢。」木梨連忙躬身作揖。


    「唉,跟你說笑的啦。我們趁太陽下山前快回去吧!」漱玉笑眯眯的道。


    兩名侍女這才鬆了口氣,三人一同走回係馬處,卻見到原先係馬的柳樹下多了三人三騎。


    那三人下了馬,正圍在漱玉的坐騎旁品頭論足。


    杏兒走上前,喝道:「你們幾個在幹什麽?」


    那三名蒙古男子的外形驃悍,一位長得較為年輕斯文的人開口:「這匹馬是你們的?」


    「是啊!」杏兒理直氣壯的回了句,絲毫不為這些人的壯碩身材所嚇住,在草原的這段日子,她早已看慣了這類彪形大漢。


    漱玉和木梨兩人也走了過來,漱玉好奇的打量了一下眼前三人,可以肯定那名年輕的男子是發號施令的人,他的長相不錯,隻可惜目光陰鷙了些。而且她一點也不喜歡他看著自己的眼神。


    「你們幾位有何貴幹?」


    「沒什麽,隻是路過此處,看見了這匹好馬,忍不住下馬瞧一瞧。」那名男子目光猥瑣的直盯著漱玉瞧。


    「是嗎?我想你們應該瞧夠了,恕我們失陪。」


    漱玉說完想過去牽馬,但那人卻站在馬旁絲毫沒有移動的意思。她隻好開口道:「對不起,請讓一讓好嗎?」


    那名男子仍是一瞬也不瞬的望著漱玉,「姑娘是這裏的人嗎?」


    「不,隻是路過。」漱玉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人並未因漱玉冷淡的態度而退縮,反而更進一步追問:「聽姑娘的口音應該是京城人氏,能否請問姑娘芳名呢?」


    「放肆!你們知道你們在跟誰講話嗎?」杏兒揚聲斥道。


    「杏兒。」漱玉低聲阻止杏兒,然後她轉向那名男子,「抱歉,你我素昧平生,何況男女授受不親,請恕我不能將姓名奉告。」


    她說完便走過他的身側,一邊解著係繩一邊道:「杏兒、木梨,我們走。」


    那名男子退開了一步,目光直視著漱玉,等到漱玉翻身上了馬,他突然開口:「我想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漱玉沒有說什麽,輕踢馬腹,三人便策馬飛馳而去。


    在她們三人離去之後,那名男子仍站在原地,半晌,他招了招手,一名大漢立刻走到他身旁。


    「去查出那女子的身分。」


    「是。」那名大漢隨即飛身上馬而去。


    漱玉回到營地,發現眾人不知在忙些什麽,似乎沒有人注意到她。她鬆了口氣,正打算回帳棚時,不意卻瞧見巴桑和劄納巴克朝著她的方向走來。看巴桑似乎很專心的和劄納巴克交談,漱玉決定在他發現自己前先溜回帳棚。


    「漱玉!」


    他的眼睛還真利呀!漱玉緩緩的轉過身,決定先發製人,她迎上前說:「怎麽回事?大夥兒在忙些什麽呀?」


    巴桑看著她一身的騎裝、略顯淩亂的發絲,隨口問:「你剛剛去了什麽地方?」


    漱玉毫不隱瞞的老實回答:「和木梨她們到附近走一走而已。」


    「是嗎?」巴桑沒有再問什麽,他的心思似乎在其他的事情上。


    「出了什麽事?」漱玉覺得奇怪。


    劄納巴克歎了口氣,「準噶爾的阿睦爾薩納來歸順了。」


    「真的?什麽時候的事?」漱玉也知道巴桑的父親和阿睦爾薩納不和之事。


    「今天才接到的消息。父親知道日後要和阿睦爾薩納同朝共事,心裏很不是滋味,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隻是……」巴桑若有所思的頓了一下。


    「隻是什麽?」漱玉問道。


    「我並不認為阿睦爾薩納是真心想歸附,他向來是個很有野心的人,絕不會甘於屈居人下。不過,現在我們還不需要煩惱這些事。」巴桑看向漱玉,「漱玉,我們明天就要出發,你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放心,早就弄好了。」


    巴桑和漱玉兩人分騎二匹馬,離開張家口往南行。其餘的人則分成兩路,阿濟格隨鄭親王及傅恒等人一同起程回北京;色布騰則帶領族人回到劄克拜達裏克。


    巴桑和漱玉騎的都是千中選一的蒙古駿馬,因此他們雖是一路沿途遊山玩水,但前進的速度算是挺快的。他們經過太原時,還順道去觀賞了著名的壺口瀑布,之後便一路直驅長安。


    和巴桑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漱玉享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樂與無拘無束的生活。一路上,巴桑對她體貼備至,極盡嗬護之能事,使她沉醉在幸福喜悅之中,但並未因此而衝昏了頭。


    漱玉注意到巴桑在旅途之中不時顯得心事重重,但他在她的麵前將自己的心緒隱藏得很好,看不出有一絲異樣。漱玉暗中觀察著他,發覺他有好幾次獨自一人若有所思的眺望著遠方,時而劍眉微攏、時而輕聲歎息。她希望他能將心事與她分享,而不是一個人獨自煩惱。不過,照這個情況看來,短時間之內他是不可能這麽做的。


    這一日,他們兩人驅馬到蘭州,登上了五泉山;這座山以甘露泉、掬月泉、摹子泉、蒙泉和惠泉等五處天然湧泉而聞名。山上的風景絕佳,景致秀麗,寺廟樓台依山而建,紅牆低簷掩映其中,是一個尋幽訪勝的好去處。


    「這個地方還有一個別名,叫做夜雨岩。」漱玉站在泉水旁邊的岩塊上。「這是前朝的肅王取的名字,比它原來的名字好聽多了吧!」


    巴桑點點頭,「你對這些典故知道的還真不少,我們這樣一路走來,多虧了你讓我知道不少中土的事。」


    「以前是因為不能出遠門遊山玩水,所以隻好看書來解解悶。但這樣的好山好水,若不親自走一趟真是可惜了。隻是我現在才知道,原來玩也是一件挺累人的事。」漱玉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


    巴桑望向她,目光中帶著詢問之意。


    「我們出來已經有一個月了吧,可是現在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巴桑,我們什麽時候才可以回到劄克拜達裏克?」


    「你想家了?」巴桑問道。


    「有點想,但主要是覺得累了。我們這次出來並不是優閑的在遊山玩水,而是整天騎在馬上,說不累是騙人的。」漱玉說著在岩塊上坐下。


    巴桑歉然的輕撫她的手。「對不起,是我沒有考慮到你會不習慣長途的騎程,我看還是幫你雇一輛馬車吧!」


    漱玉搖搖頭,「不用了,我還受得了。」


    「但接下來的路程,都是人煙稀少的地方,騎在馬上的時間會更多。」


    「沒關係,其實我也已經漸漸習慣了。」漱玉抱住膝蓋,側頭直盯著巴桑,「隻是,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沒告訴我?」


    巴桑溫柔的看著她,「看來還是瞞不過你,其實也沒什麽事,隻是我打算趁著這次的旅途之便,在我們回劄克拜達裏克之前,去偵查達瓦齊的情況。而我一直在考慮要不要帶你一起去。」


    「你當然要帶我一起去。」漱玉說得十分堅決。「要不然你打算拿我怎麽辦,把我送回去?你以為我會乖乖的被送回去嗎?」


    巴桑笑了笑,知道自己也不想就這麽和她分開。「為了防止你到處亂跑,我想我還是把你帶在身邊比較妥當些。」


    「什麽到處亂跑?說得這麽難聽!」漱玉不滿的抗議道。「其實你還是很擔心明年出征準噶爾的事吧?」


    「說不擔心是騙人的。等我們出了玉門關,便要轉往北方,屆時我們的遊程就結束了。」巴桑輕柔的吻她一下。「該走了,趁天黑之前回到城裏吧!」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裏,吹度玉門關。」


    漱玉念完了這首詩,轉頭看向身旁的巴桑,「我以前讀到這首詩時,就一直很想到玉門關來看看,結果到了這裏,才知道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為什麽這麽說?」


    此刻兩人站在一處烽火台的廢墟上,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無垠的荒漠。


    「詩中的意境描寫得多美,但從玉門關根本望不見天山,我想從天山也望不見玉門關吧!而那時我隻想站在玉門關外看著明月自天山升起,卻忘了長風要吹過幾萬裏,才能吹到玉門關呀!」漱玉為自己天真的想法感到好笑。「我當時的想法很傻氣吧!可是我真的這樣想,所以今日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頓了一下,漱玉輕聲歎道:「這裏也曾擁有過輝煌的歲月,而如今隻剩下這堆石頭,和風沙而已。」


    巴桑看著她帶著輕愁的麵容,他擁緊了她的肩。「如果你隻是看到黃沙與石頭就如此多愁善感的話,那麽以後你該不會終日歎息吧?」他微微一笑,「等準噶爾的戰事結束後,我再帶你去看天山的月出。」


    「才不會呢!人家難得感懷一下,所以才會說這種話。」漱玉露出笑容,方才的愁思已在風中消散得無影無蹤。


    「我隻是不願意看你憂愁的麵孔,我希望你永遠快快樂樂。」


    漱玉的笑意加深,溫柔地偎進他的懷中,兩人就這樣默默無言的看著大漠盡頭那逐漸下沉的落日。待明日出了玉門關之後,真正無憂無慮的日子就結束了。


    巴桑和漱玉在秋天時回到劄克拜達裏克,正好趕上塞外最美的季節。


    皇上賜給他們的府邸已經建好,色布騰以及哈雅已先行搬進去居住。巴桑和漱玉在府內擁有一處完全屬於他們的院落,因此一家人既可以親密的住在一起,也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私密空間與生活。


    巴桑回來之後,便開始忙碌起來,每天除了要操兵演練外,還必須協助父親參讚軍務,以及族中的各項事務。在白天,漱玉幾乎見不到巴桑的人影,他屬於她的時間就是夜晚與清晨。漱玉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對,因為她知道巴桑有很多事要處理,隻要他們能每天見到麵就好了。


    不過,剛開始漱玉是的確有些不習慣,因為之前她與巴桑朝夕相處了兩個月,突然間身旁不見了個人,還真有些寂寞。但漱玉很快便找到事情打發時間,她常常往哈雅那邊跑,除了陪她說話聊天外,也學習了許多都爾伯特族的事務。所以她的日子可說是過得很充實,若在府裏待悶了,她便到外麵逛一逛或騎馬跑一跑。


    漱玉在巴桑的引薦下,結識了一位閨中密友。布尼達是車淩之子索羅木的妻子,她的年齡比漱玉大,已經有一名五歲的男孩。漱玉很喜歡和布尼達在一起,身為未來族長的妻子,她的表現要比丈夫索羅木更為稱職。布尼達十分通達事理,而且行事果斷明快,相較起來索羅木就顯得有些怯懦。


    這天,漱玉帶著杏兒去逛市集。關外的市集和關內的大不相同,大部分都是販賣牛羊馬匹這類牲畜,以及一些畜牧的產品。另外就是一些農具的買賣,隻有少部分才是來自內陸的一些生活用品。


    「格格!」杏兒扯扯漱玉的衣袖,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什麽事,杏兒?」漱玉轉頭看著杏兒。


    「格格,你瞧那個人不就是上次我們在張家口遇到的人嗎?」


    漱玉順著杏兒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真看見了那名男子,巧的是兩個人的目光居然對在了一塊,漱玉渾身起了個寒顫,一股不自在的感覺在心中升起。


    「杏兒,我們快走。」漱玉拉著杏兒離開,暗自希望那名男子沒有認出她。


    孰料漱玉和杏兒才走了沒幾步,便被人擋住了去路。


    「你好,漱玉格格,我們又見麵了。」


    漱玉驚訝的望著那名男子,他怎麽會知道自己的名字與身分?


    那名男子微微一笑,「我應該先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是納默庫,是車淩烏巴什的侄子,算起來與巴桑是同族裏的兄弟。」


    看他不像是在說謊,而今日的他也與上次的感覺有所差距,他顯然和善多了,隻是她仍不喜歡他看著她的目光。


    見漱玉沒有回話,納默庫繼續說道:「這次我跟著叔父一起歸順天朝,承蒙皇上恩典,被賜封為郡王。」


    「原來閣下的身分是個郡王爺,真是失敬了。」漱玉並不覺得他的封爵有什麽,她可是個血統純正的格格,論起身分地位是不會比他低的。


    「上次在張家口適逢你和巴桑的婚禮,我本想前往祝賀的,沒想到過去時你們已經離開了。」


    「是嗎?抱歉,讓郡王爺白跑一趟。」


    「沒關係。」納默庫一笑,「既然你們已經回來,我想或許我改日會登門造訪。」


    「我和額駙都會很歡迎的。」漱玉說著應酬的話。「若是沒有其他的事,請恕我先告辭了。」


    「讓我送格格回府吧!」


    「不用了。」漱玉從容的告辭離去,但總感覺到身後有一道目光緊隨不放。


    走了一段距離後,杏兒才開口道:「格格,奴婢不喜歡那個人。」


    漱玉看杏兒一眼,笑了。「真巧,我也不喜歡他。」


    聽到漱玉的話,杏兒更起勁的說:「那個人好驕傲,被封個郡王爺有什麽了不起的,我們王爺才是個正統的親王呢!」


    漱玉對杏兒的說法覺得好笑。「杏兒,現在我們這邊不是親王,而是額駙。」


    杏兒聽了有些泄氣,「格格,你怎麽不跟太後娘娘說去,要她老人家也封我們個親王。」


    「傻丫頭,這種事哪能這樣隨便說說就有的。」漱玉笑罵。


    突地,杏兒急忙叫住漱玉。「咦,格格。這不是回府裏的路呀!」


    「我還不打算回府裏,我要去找布尼達。」


    漱玉去找布尼達,將遇到納默庫的事情告訴她。因為漱玉知道布尼達對族中的事非常熟稔,她一定能對自己的疑惑有所解答。


    布尼達聽完之後,輕蹙起了眉,「納默庫雖然是車淩烏巴什的侄子,但自他父親達什那一代開始,他們那一支的行事就不怎麽與我們配合。你可知道納默庫的姐姐嫁給了什麽人嗎?」


    「誰呀?」漱玉對蒙古各族的人都還不太熟悉。


    「準噶爾的阿睦爾薩納。」


    「是他!」漱玉有些訝異,沒想到會是自己公公的仇人。「那我是不是不要理納默庫才好?」


    「也不能這樣,這麽做太失禮了。畢竟納默庫還是我們的族人,而阿睦爾薩納也已經歸順,你隻要不要對他太熱絡,表麵上的禮貌還是要維持的。」


    「我明白了。」漱玉想了一下,「那麽我應該把納默庫的事告訴巴桑嗎?」


    「跟他提一下就好了,不用把事情看得太嚴重。」


    「謝謝你,布尼達。若是沒有你,我還真不知該怎麽辦呢!」


    布尼達笑了笑,「我才高興有了一個可以談心的妹妹,覺得自己真是幸運呢!」


    「真的啊!我們可以去北京了?」漱玉興奮的問道。


    此刻,小夫妻兩人待在房間內,巴桑將他們近日要到京城的事告知漱玉。


    看著漱玉的反應,巴桑露出了笑容,「是啊,但可不是去玩的,是為了軍務。皇上要在明年出征達瓦齊前,將我們這些將領召集在一起,共同商議作戰計劃。」


    「沒關係,隻要能去就好了。」漱玉笑眯眯的。


    「怎麽,你這麽想家嗎?」巴桑皺起了眉,「我不知道你這麽想回北京,原來你每天在這裏嘻嘻哈哈的,都是強顏歡笑,真是難為你了。」


    巴桑話才說完,一個枕頭便已飛到他麵前,他輕鬆的接住。而坐在床上的漱玉則笑罵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呀!什麽強顏歡笑,你看我像是那種人嗎?難過的時候,我哪笑得出來呀!」


    「看你一聽到要回京城就這麽高興,所以忍不住就想逗你一下。如果你不是很想家,幹嘛這麽高興?」


    「我是很想家沒錯啦,隻是我在這邊也過得很快樂呀!」


    巴桑走到床榻邊坐了下來,「那就好,若是你打算回去跟太後還有額娘哭訴,那麽我可能要考慮不帶你一起回京城了。」


    漱玉盤膝坐在床上,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內衣,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肩上,模樣看來清麗可人,盈亮的大眼閃爍著笑意,想要板起臉,唇角卻仍不自禁的上揚。


    「這種念頭連想都不可以想,否則我就拋下你,自個兒回北京。」


    他湊近她身前,低頭在她耳邊吹氣。「那麽我想別的念頭可以嗎?」


    漱玉全身一震,立刻明白了他話中之意,羞紅了臉不說話。


    巴桑不禁取笑道:「我們都結婚那麽久了,你還是這麽會臉紅呐!」


    「怎麽樣,不行嗎?」她嬌嗔道。


    他輕舐著她細致小巧的耳垂,「當然行了,因為我就是喜歡看你臉紅的模樣。」


    隨著話聲漸漸淹沒,房內的燭火不知何時已被熄滅了。此時,窗外飄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待他們清晨醒來,外麵已成了一片銀色世界。


    在初冬的第一場雪下完後,巴桑一行人便出發了。除了漱玉外,同行的一些將領幸好有人也是帶著妻子同行,否則漱玉會覺得很不好意思,而另一方麵她也慶幸旅途上多了些同性的夥伴。


    他們在張家口會合了喀爾喀部的達爾濟雅,兩方人馬相偕於十一月初抵達京城。在往京城的一路上,漱玉赫然發現納默庫也與他們同行,雖然接觸的機會不多,但在車馬行進當中,漱玉總感覺到納默庫那陰鷙的目光總在她附近盤旋,如影隨行、揮之不去。


    最後,漱玉要求坐進了同行女眷的馬車之中。巴桑並沒有察覺到什麽,他以為隻是因為天氣日漸嚴寒的關係;而漱玉也不打算告訴他,畢竟這種事無憑無據,或許隻是她太過敏感而已,她不想引起無謂的困擾。


    到了京城,巴桑和漱玉才發現太後送了他們一個大禮。她送了一座府邸給他們,好讓他們回到京城時有屬於自己的居所。太後的用意不外乎是希望漱玉能夠經常回京,畢竟漱玉是她最寵愛的甥孫女,她現在嫁到了蒙古,平日根本就見不到麵。


    這次回到京城,太後幾乎是每日召漱玉進宮陪伴她,言談間便常常暗示,要漱玉以後多回京城。


    一日下午,漱玉自宮中回來,有些意外的發現巴桑居然在府中。漱玉坐在梳妝台前,讓木梨幫忙把身上的禮服裝扮卸下。隻見巴桑倚在窗台旁,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便開口聊了起來。


    「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這幾天巴桑也是早出晚歸,兩人相處的時間竟比在劄克拜達裏克還要少。


    「那些人說要到西郊騎馬去,我就先回來了。」巴桑一笑,「本想要陪陪老婆大人的,沒想到你居然比我還晚回來。」


    漱玉無奈的歎口氣。「本來還會被留得更晚的,太後要我陪她晚上看戲,我說頭疼便先溜回來了。」


    「真的頭疼嗎?」巴桑關心的問道。


    「假的!」


    「你這樣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漱玉輕鬆的吐吐舌頭。「要頭疼很簡單,敲一下頭就會疼了。」


    「我可舍不得你敲自己的頭。」怕她真的敲頭,巴桑趕緊阻止了。


    「那你記得不要去告密就行。」


    木梨梳理好漱玉的一頭長發,正打算將它紮起來時,巴桑開口道:「木梨,這樣就好,你可以先出去了。」


    木梨一聽便停下手上的工作,告退離去。


    巴桑走到漱玉身後,握起一束發絲。「我喜歡看你的頭發像這樣披垂下來的模樣,隻有我們兩人時就別再盤起紮著了。」


    「但這不合時宜呀!」


    「沒關係,合我的時宜就可以了。」


    「真是的!自大的家夥。」


    巴桑低頭吻住她的唇,讓她無法再做任何評論。


    漱玉被他吻得臉紅心跳的,好不容易掙脫開他,趕緊站起來跑到一旁。見他目光灼熱的盯著自己,她連忙道:「等一下,我們要先談談。」


    「談什麽?」巴桑感到奇怪。


    「這一陣子我們都各忙各的事,沒什麽機會好好聊一聊,你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些事需要談一談嗎?」


    「不覺得。」巴桑直接否定,深邃的黑眸隱含笑意的望著她。「難得空閑,我們應該把握時間做其他更有意義的事。」


    漱玉紅了臉,卻又忍不住笑意,「你到底要不要聽我的?」


    「好吧!」巴桑輕歎口氣,雙臂橫抱胸前,「請說。」


    漱玉滿意的笑了,「首先,我要問你,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劄克拜達裏克?」


    巴桑睨了她一眼,「我還以為你要談的是十分要緊的事!」


    「這很重要呀!」漱玉也回睨他,「因為我想家了,再待下真的要受不了了。」


    「真的?」巴桑露出了笑意,很高興她已經把蒙古當成自己的家了。「你不是很高興回來嗎?」


    「是高興,但我發覺現在的感覺跟以前待在這兒時完全不同了。每天居然有那麽多的應酬,還得進宮陪太後!」漱玉大聲歎著氣,「不是我不喜歡陪太後,隻是突然比較喜歡草原無拘束的生活。想不到還未滿一年,我的感覺竟全都變了。」


    巴桑走到她麵前,握住她的手,「我明白你的感受,隻要再忍耐幾天,很快就會結束了,我們還要趕回去過年呢!」


    「真的?」漱玉終於露出了笑臉,「那我們得趕快把這幢房子的事處理一下。」


    「為什麽要處理這幢房子?」巴桑不解。


    「太後送我們府邸的用意是希望我們能常回來,但我覺得不大可能,那麽這幢房子這樣放著不是很浪費嗎?所以我想請太後把它收回去。」


    巴桑思索了會兒,道:「這樣不太好吧!送出的東西哪有再收回去的道理?何況我們都已經住過,這樣對太後太失禮了,這些你應該比我明白。」


    「但放著的確浪費,難道你要常常回京城嗎?」


    巴桑考慮了一下,「這樣吧,這幢宅子這麽大,可以住的房間很多,我看就把它當成一處別館吧!不一定要我們來住,族裏的人若有事來京城時也可以來這邊住,你看這樣子好嗎?」


    漱玉想了一下,點頭表示讚同。「下次我們來京裏的時候,就別讓人知道好了。」


    他聽了輕笑出聲,將她摟在身前,吻住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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