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季楚騙她,他根本沒有結婚!


    隻隔一天,她就從楊季燕口中得知真相。


    要找到楊季燕不難,手機號碼會換,住家地址一直都在那裏,走一趟就能輕易找到人。


    原本,她隻是關心楊季楚是否幸福、夫妻感情融不融洽,這些若是問他,必然隻會得到「很好」的答案,誰知會讓她問出這樣的結果。


    「哪有啊!我哥一直都單身啊,連個穩定交往的對象都沒有,哪來的小孩?我爸都準備要幫他相親了,怕他抱定主意獨身到底,父子倆這兩年老是為了這個話題僵持不下。」


    「是、是嗎? 」她有些恍惚,一時間消化不了意料之外的訊息。


    「他……他……我看到的小孩……」


    「喔,我猜你看到的應該是我大堂哥的兒子吧,他前年結婚了,小孩剛滿周歲。」


    他一直單身,沒有屬於別人、也沒有小孩……他為什麽要騙她?


    不,他沒有騙她,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一切都是她自己認定的,他隻是順著她的話說,最多……隻能算是誤導。


    就像是那年,與她分開也是如此。


    技巧地將結果引導到他想要的方向,卻一句謊言也不用說。他向來擅長這種事,並且將情緒藏得極深,不教人察覺。


    直到現在,她總算肯定了——他在生氣,非常、非常生她的氣。


    結婚生子這種事根本瞞不住,隻消隨便問一個熟人就知道,編織這種一戳就破的假象沒有意義,他也不是那麽無聊的人,如今想來……那隻是想探探她的反應吧?他早料到她會去查證,那天隻是存心嘔一嘔她罷了。


    難怪她一直有種怪怪的感覺,明明他就不是那種粗心大意的人,以前交往時她的情緒變化他總是能察覺,明明她都快痛哭失聲了,他還一直挑惹她,極盡所能往她的痛處戮,存心欺負人。


    回想起他始終掛在唇角的笑意……愈是想得通徹,愈是覺得那抹笑冷得她背脊發寒……


    他這回……恐怕沒那麽好說話。才見麵就那麽狠,半點機會也不給她,也許是一種保護色,也許是想看看她會怎麽做,畢競,她曾經那樣辜負他。


    若她真的就這樣離開,如此輕易地放棄了他,那麽也不值得他再為她費一丁點心思,他會真的徹底將她由記憶中移除。


    短短數秒的眼神交會,他就能夠讓萬般心思由腦海繞過一遍,如此曲折遷回,卻又……無庸置疑地有心。


    這樣的認知,讓她一瞬間同時湧現想哭又想笑的情緒。


    他是氣她、惱她,卻也……同樣還想她、念她、在意著她。她很快地領悟了這點,對一個不重要的人,他根本不需要浪費心思去氣她。


    再也沒有什麽比他心裏還有她更重要了,他心裏有怨,無所謂,她會用行動證明、彌補曾經虧欠的。


    「學姊,當年……那個人是你吧?」她大起大落、怪異的情緒反應,讓楊季燕很難忍得住不問。


    以前就覺得這兩個人怪怪的,有種奇異又曖昧的火花流竄,相同的疑問六年前她問過,雙方當事人一概矢口否認到底,外人也拿他們沒轍,然而這回——


    「對,是我。我愛楊季楚。」頭一回,她坦然承認,不再遮掩。這一次,她要大方敞開真心,讓全世界都知道,她愛他。


    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底下,簡單留了聯絡電話,加注一行——什麽時間都可以,我會一直等你電話。


    一樣的方式,一樣的筆跡,由信箱中取出學生的報告,夾雜其間的信箋落了下來。


    他看完,旋即靜置一旁,不再理會。


    收到信箋後的一個禮拜,他在幫學生上課時,一抹娉婷倩影由教室後門款款而入,引來些許側目。她以不影響課堂秩序為原則,就近挑了靠角落的位置,輕巧落坐,還兼做筆記,比在場任何一位學生都要專注聽課,心無旁鶩。


    他僅是淡淡瞥去一眼,便專注於課堂,未曾予以關注,仿佛她真的隻是眾多學生中的一位。


    今天的主軸是宋詞賞析,堂課接近尾聲,他希望學生寫下一闕讓自己印象深刻的詞作為今天的測試,一來考學生的臨場反應,二來方便掌握學生的深度。


    「以五分鍾為限,憑直覺即可,超過時間就不必交上來了。」然後,他看見台下開始動作迅速地埋頭疾書——包括角落那抹倩影。


    她這是幹麽?真把自己當學生了?楊季楚不動聲色,收下學生陸續遞上的成果,掌握在最後一秒,她從容交上。


    他僅僅瞄上一眼,旋即宣布下課,邁步離開講堂。


    冉盈袖隨後跟上。


    「怎麽來了?」


    是誰說可以來這裏找他的?居然擺出一副客套模樣,隻差沒說:「我隻是說說應酬話,你還當真了?」


    「我在你信箱留了信,你沒回我電話。」她一直在等,等了一個禮拜,連點動靜都沒有。


    前頭步伐頓了頓。「你沒署名,我不曉得是你。這年頭,為人師表都得步步為管,一不小心就會鬧上社會版。」


    意思就是——會用這種追求手法的,不是隻有她。


    楊季楚從不誇大其辭,他會這樣說,就表示真的有女學生用這種方式表示好感,而且次數還頻繁到他都習以為常,直接裝聾作啞冷處理。


    就算上頭每一個字都是陳述事實,但——她才不相信他會認不出她的字跡!過去一百七十五封信可不是白寫的。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這男人好別扭!


    她在心底頻頻歎氣。「那你今天有空跟我吃飯嗎?」


    「恐怕不行。」他回她一記抱歉的微笑。「不知道你要來,今天有個特別的飯局,不能推。」


    「什麽樣的飯局?」特別到連楊季楚都不敢推。


    「相親飯局。」


    她一僵,反應不過來。


    察覺她沒跟上,他回頭靜靜打量她僵愣的神色,欣賞夠了才慢吞吞解釋。


    「我還沒結婚,不過應該也快了,如果沒意外的話,這個可能就是未來身分證配偶欄要填的名字,我們認識很多年了,比你還要久。」


    「是、是嗎?以前沒聽你提過。」


    「我哪個朋友你熟過?」


    漫不經心的一句話,狠刺心扉。


    她確實,不曾觸入他的人生,了解他的生活、他的交友圈,他身邊的朋友,她一個也不認識。


    一場戀愛談下來,受盡委屈也不曾向她抱怨隻字片語,一再地遷就,一退再退,她嘴裏說著愛他,又何嚐正視過他的痛苦?如今懶得費心掩飾了,才讓她一一看清自己究競虧欠多少。


    她活該,今天被這樣對待……已經算是客氣又修養到家了。


    「對、對不起,那你忙,我不打擾——」


    「盈袖。」打斷她的痛楚慌亂,他從容補上一句。「飯局應該會在十點前結束,能等嗎?」


    「好,我等。」她沒有猶豫。「多晚都等。」


    就算他最終還是要屬於別人,至少這一刻還不是。那句話一向都是他在說,以前再忙,他都願熬夜等待她的到來,六年間獨身熬著寂寞等待她的歸來,她僅是等他幾個小時又算得了什麽。


    「嗯,那我盡快結束。」他順手在記事本空白處寫下一行字,撕下給她。


    「到這個地方來找我,有機會的話或許能介紹你們認識。」


    「好……」隻是沒想到,她第一個認識的,會是他未來的配偶……


    汪、楊兩家嚴格說來,也算世交了。


    最早是源於生意上的往來,那是祖父輩的交情,直到楊季楚這一代,汪父原是屬意楊氏管理家族事業的二房與三房,以為話題相近應該能處得來,誰知讀商學院的汪泳靚偏偏與書禮傳家的四房無話不談,果真世事沒有絕對。


    兩家餐敘原是稀鬆平常的事,隻是前兩日被父親言語暗示過,楊季楚心知肚明,這一次的餐敘不同以往,背後是意味深長啊!


    果然,用餐當中,兩方家長猛敲邊鼓,明示、暗示兩人年紀也不小,要是有那個意思是不是幹脆就定下來……


    楊季楚與女主角對看一眼,淺笑回應。「我和小靚很談得來,但是一直沒有想過要往這方麵發展。」


    「現在想也還來得及啊。」


    至少沒正麵否決,雙方家長也都以為有譜了,一場餐敘下來是相談甚歡,隻差沒直接敲定喜餅、婚期了。


    未來丈人龍心大悅,連連敬了楊季楚好幾杯,直到九點半才被汪詠靚技巧解救出來,脫離那些自嗨過頭的大人們。


    那時,他步履已有些虛浮。


    「明明是三杯就掛的人,幹麽來者不拒?這麽急著討好未來的嶽父大人啊?」酒量差還不認分,汪詠靚沒好氣地扶他坐在行道樹下的圓形石椅上,吹吹風醒酒。


    「我不喝難不成讓他們灌你?」她現在是能碰酒嗎?他喝掛總比孕婦酗酒好。


    頭好暈。他緩緩吐息,將身體重量往她身上傾靠。


    還是一碰酒就頭暈目眩,真不濟事。


    「聽說,你那個她回來了?」汪詠靚抽麵紙替他拭汗,一麵問道。


    多年交清,了解他酒量雖差,流流汗揮發掉也就沒事了,很講義氣留下來陪他醒酒。


    「……嗯。」


    「這回,你打算怎麽辦?要再氣走她,可真的再也追不回來了。」


    「……走就走吧。」如果他是那麽容易被放棄的,他楊季楚夫複何言?就當這些年的苦候是鬼遮眼,他認了。


    「你這個人,非得這麽別扭不可嗎?」喔,依現代流行口語,應該是叫「傲嬌」吧?虧冉盈袖有耐心跟他磨。「她這次是下定決心了嗎?」


    「不確定,我還在觀察。」


    也就是說,某人目前仍在大刀邊緣徘徊,一個表現不佳,楊大教授朱筆一揮,直接死當?


    「如果還是不行的話,要不要就幹脆順了長輩們的意?」


    生命中,要真求不到靈魂相契的伴侶,退一步,尋個知己相伴似手也不是太壞的主意,他們都太了解對方了,沒有磨合的問題。


    「你介意當個現成爸爸嗎?」


    楊季楚坐直身,專注回視她。「說真的,小靚,認識你這麽久——」


    「怎樣?」幹麽?那什麽眼神啊!


    「——我從來沒當你是女人過。」麵對她,會不舉吧?


    「……去你的!」一腳踹過去。


    他大笑,被她推得腦袋一陣暈,差點去撞樹。


    「喂!」她趕緊拉回他,聽見他口袋裏的手機響起,他瞄了一眼,扔給她。「你接。」


    汪詠靚瞪他一眼。「你適可而止,不要玩太大。」


    「我自有分寸。」


    這就是傳說中的「愛之深,虐之切」嗎?這人擺明了不打算輕饒冉盈袖,她開始有些同情那個被虐的女人了,要愛上這個別扭到極致的男人。


    這人看似好脾氣、好說話,可一旦惹毛他,就不是那麽輕易能善了的。


    她邊歎氣,一邊認命地接起電話。


    「喂……是,你沒撥錯,這是楊季楚的手機,他喝醉了……別掛別掛!我待會兒還有事,你能來接他嗎?我把地址給你……是嗎?我們已經離開餐廳了,你有沒有看到很蠢的熱氣球?不曉得哪個笨蛋惹毛女朋友道歉用的蠢招……對,我們就是在這附近……」


    話還沒說完,一輛計程車在眼前停住,冉盈袖匆匆步下計程車。


    「他被我父親灌了幾杯,你得多費心了,他酒量淺,喝醉會很不舒服。」完全不想配合他演戲,直接將人推向冉盈袖,他倒也沒多加抗拒,十足溫馴地偎靠而去,垂眸昏昏倦倦、不辯人事的神態。


    她差點瞪凸了眼。以前怎麽不曉得他演技這麽好?什麽幫她擋酒,明明就是在為自己鋪梗吧!這個心機重的家夥!


    「我知道……」渾然不覺自己被算計的女子,纖指輕撫他暈紅發熱的頰容,滿眼的心疼。


    罷了罷了,人家是周喻打黃蓋,小倆口高興就好,不關她的事,早早閃人要緊。「知道他住哪裏吧?」


    她報上一串地址,怕對方記不住,想要找記事本寫下來,卻被輕輕阻止。「我知道那裏。」


    他住的地方完全沒變,是圖方便還是其他,不得而知。


    她怎麽可能忘記?這裏,她曾經如此熱悉……


    也不曉得被灌了多少,他似乎醉得很慘,眉心一直深蹙著,靠臥在她肩頸,雙臂牢牢圈住她的腰,整個人昏昏沉沉的。


    她想放他回舒適的床上,他不放手,想起身替他倒杯水,他也不放。


    「別走……」


    真醉迷糊了吧?否則現在的他,要在清醒時哪還會這麽對她,似是依戀甚深的姿態。


    他是將她當成了誰?


    「季楚,認得出我來嗎?」


    「盈袖……」連酒精侵蝕的嗓,沙啞地喃喚而出,低柔溫醉如情人繾綣。


    他認出來了!冉盈袖瞪大眼,淚霧湧上眼眶。


    他看見的是她,喊的是她,沒有將她當成別人……


    「我以為……你怨死我了……」深宮怨婦似的語調,喃喃抱怨。


    「像沒有關係的陌生人一樣,好狠……」


    「有你狠嗎?」他忽地鬆了手,倒往床鋪,動也不動地仰躺在枕被間,睜著空寂的眸,凝視天花板,恍如自言——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夜裏,我是這樣睜著眼到天亮,無法入睡?有多少次,下定決心要放掉那一段,又一次次對自己食言有多少回,為了你和家人爭執再爭執,等了又等……以為我們之間有那樣的默契,而你呢?你又在做什麽?一轉身就瀟灑嫁別人,冉盈袖,你對不起我!」


    這些話,他從來不曾對她埋怨過,如果不是醉了,習慣壓抑情緒的他,怕是抵死也不肯透露分毫。


    初見時,笑訕的一句:「我們見過嗎?」


    其實,是惱她。「你還知道要回來!」


    她現在懂了,正因為對她有那麽深的盼,才會有那麽深的怨。


    她凝著淚,酸楚無語。


    「我不敢換手機,不敢換住處,連學校都不敢離開……為的是什麽?讓一切生活都維持原樣,怕你回來找不到我,能為你做的我都做盡了,卻換來你的婚訊,你知不知道我聽到時是什麽感受?整整一個禮拜沒辦法閉上眼睛,害怕讓腦袋空閑下來,抹去房子裏所有你存在的痕跡,還是沒有辦法……沒有辦法讓胸口時時刻刻揪扯的疼痛止息……隻是狠在表麵你就受不了,你是紮紮實實狠在骨子裏,現在到底是誰狠,有膽你再說一次!」


    「我不知道,我以為、以為……」她掩住唇,淚水洶湧而落,不敢哭出聲。


    從不曉得,他是這樣等待她的,在國外,渾渾噩噩的那些日子裏,她都做了什麽?如果早知道……早知道他心上還有她,就不會浪費那麽多時間,一直以來,她都隻想要他,也隻容得下他啊……


    「現在……還來得及嗎?」她流著淚,顫聲詢問。她現在回來,還來得及嗎?


    他狠瞪向她。「六年!連個隻字片語都沒有,憑什麽你一回來,我就要回答你?」


    「那是來得及還是來不及?」


    「你——」被辜負的傷痛、兩千一百多個寂寞獨眠的深夜,他說什麽都不願就這麽算了,而他熬著一個人的孤單等待時,她是在另一個男人的懷抱,這糾結怨惱怎麽也平衡不了。


    她在瞪視中得到了答案。


    不甘心輕易原諒,又無法狠然拒絕,怕她當了真,隻能無言瞪視。


    她輕巧地跨上床,傾身移近他,柔柔一吻。


    他不爽地偏開頭。「憑什麽——」


    「憑我愛你。」纖指貼在他兩側頰容,堅決拂掠一吻。


    「了不起嗎?這玩意兒我多得是!」愛深到載負不了,又怎樣?六年間曾經盼來她一絲回音嗎?一句「我愛你」要是真有這麽了不起,這六年以來他在心底說了不下千百次。


    不經意的一語,又逼出她的淚眼朦朧。


    「對不起,季楚,我真的好抱歉……我不曉得該怎麽跟你說,那時候我真的沒得選擇……我知道你的心意,離開台灣後沒多久,我就想通了,因為不想讓愛情成為我的負擔,所以你不要承諾、讓我沒有虧欠地走,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任何我想做的事……」


    「我記得,你說過的每一句話,這些年我一遍又一遍地想,你在告訴我,過盡千帆後,若你還是我心上唯一的重量,那就回來吧!可是……等到我真正可以自主時,已經不確定你是不是還肯要我了。」


    「我不敢回來,情願一天拖過一天,隻要不去麵對,就還有一絲火苗未滅,我害怕……怕回來,看見你手擁摯愛、懷抱稚兒……對不走,真的……很對不起……讓你等那麽久,我應該要更勇敢一點的……」她一句句訴著軟語,直至泣不成聲。


    一顆顆清淚,落在他臉頰、唇際,他嚐到她淚裏的鹹,也嚐到她淚裏的傷心疚晦。


    冷著臉,極力不使自己心軟,他聲調平平地回應。「那現在是怎樣?回來搞婚外情?」


    她搖頭,好急切地澄清。「不是……怎麽可能!我不會讓你當第三者的!」


    諒她也不敢。她要真如此羞辱他,他現在就掐死她!


    「誰曉得?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都當過了,再當一次婚姻裏的第三者也不足為奇。」他冷哼,聽起來像是一次算總帳,她卻聽出話下深意。


    他隻是,需要一點正麵而肯定的承諾。


    一顆心酸酸楚楚,她曾經讓他那麽委屈,看不見未來、也得不到任何的祝福,一個人寂寞地愛著……


    「不會,這一次,我會大聲告訴全世界,你是我的——」


    「我同意了嗎?」


    「沒關係,多久我都等你。」這句話,以前一向都是他在說,現在由她說出口,才知道這其中蘊含多深的心酸。但是,她真的願意,就算他需要用一輩子釋懷、原諒,那也無所謂,至少他們來到彼此身邊了,她可以等。


    迎上前,她細細碎碎地啄吻俊顏,這一刻,什麽都不願去想,一切交由明天去煩惱,她隻想好好感受久違的親密,兩人世界的溫存……這些,她曾經如此想念,想得夜裏都會流淚醒來,一顆心疼痛難當……


    起初,他還會不爽地閃躲,她不厭其煩,當是親密小情趣地追逐,堅定印上暖唇,挑惹糾纏。他忍不住哼吟,盡管再不願承認,身體不由自主的火熱,已誠實地背叛了他。她太熟悉他,兩人曾經那麽地親密,她知道如何撩撥,能讓他難以自持。寂寞了太久,如今深深想念的柔軟溫香就在懷中,他還僵持什麽?他翻轉過身,將她壓在身下,深吻住她。她也沒閑著,雙手忙著剝除他身上的衣物,不知是他太急躁還是她過於熱情,失了力道拉落的衣扣落了一床,誰也沒空去收拾,甚至不曾費心多看一眼,赤裸身軀糾纏貼合,不願稍分。


    熱烈情潮來得洶湧,隻需一點小小星火,就能熱烈燃燒,他深深挺進柔潤深處,失了控製的力道,換來她失聲嬌吟。


    「楚……」


    他迎身吮去餘音。從未告訴過她,他愛極她在忘情時柔軟帶媚的嗓音喊他,酥麻而搔動人心,挑起他更深的情欲。


    扣緊纖細腰身,深深撞擊柔軟的私密肌膚,強勢進占,分毫不容她保留。


    他垂眸,凝睇身下女子,長發散落枕間,雪白嬌胭與陷在床被間、蹙眉無助承歡的模樣,嬌茬又性感得惹人愛憐。


    他緩了緩,傾身情不自禁地張臂抱牢纖軀,感受彼此每一分脈動,每一次的廝磨、深入,帶給彼此的歡愉。


    迎接極致到來的瞬間,威覺頸際與粉頰相貼的肌膚處一陣濕濡,以及,她輕輕淺淺的呢喃——對不起,讓你等了那麽久。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寧願相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樓雨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樓雨晴並收藏寧願相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