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大哥的運氣一貫不差,我刻苦些,再趕上好運氣,怎麽也能混個官兒當當,不求高官厚祿,隻求咱們一家子能安安穩穩的就好,至於別的道,大哥就不琢磨了,自古華山一條道,你等著,大哥非考中了不可。」


    青翎心裏頗有些感動,大哥有大哥的無奈,明明不多喜歡念書,卻仍然強迫自己刻苦攻讀,想的不是當官發財,而是胡家跟自己這些兄弟姐妹。


    大哥說的是,古代是嚴酷的階級社會,士農工商,當官的是這個社會絕對的上層階級,人們既定的意識裏對讀書人高看一眼的習慣,說白了,還是對當官的敬畏,因為讀書人最有可能當官,科舉就是一條通天大道,隻要金榜題名就等於邁入了最上層的階級,所以,讀書人才會拚命的念書,當了官兒站在最高層往下看,也成了俯視,自覺高人一等,就像舅母。


    當初舅舅娶她一個商人之女,是因落難,趙家之所以貼了大筆的嫁妝,嫁給舅舅這樣一個罪官之子,就是賭呢,想從末流的商人階級往上爬,賭贏了就晉級了,賭輸了大不了賠上一個閨女。


    想來這是當初趙家最真實的想法,而舅母嫁給舅舅之後,即便經濟上占了絕對的優勢,卻依然毫無話語權,不然表哥跟大姐的親事絕不能成。


    深受攀高枝之苦的舅母卻仍心心念念的想著攀更高的門第,這簡直就是一種自虐的想法。


    舅母這樣的人不會幸福,而不幸福的女人,最看不得別人過的好,尤其自己的兒媳婦兒,所以,青翎現在就完全能想到大姐將來水深火熱的日子,夫妻感情再好,也架不住一個存壞心眼的婆婆,在一邊兒煽風點火。


    而青翎也不得不承認,大哥的想法是無比正確的,隻要大哥能考中當了官,胡家便會一躍而成為官宦門第,舅母便再不喜大姐,也會有所收斂。


    最好大哥考中,而表哥落榜,這樣方能最大程度的保證大姐的婚姻幸福安穩,所以,青翎決定從現在開始天天祈禱大哥得中,而表哥落榜,雖有些不厚道,但為了大姐的幸福也隻能對不起表哥了。


    至於大哥,青翎決定多跟嚴先生套套近乎,嚴先生雖有些持才傲物,卻有特殊的人脈,自己這些日子在京裏,沒少去先生的書齋借書還書,常遇上人拜訪先生,跟先生談今論古,雖輕車簡從,也瞧得出不是尋常人,估計是當官的。


    有學問的人當官,大多是翰林一類的官職,而朝廷的科考貌似就是這些人,從試題到閱卷的考官絕不會找個管刑獄的官兒來負責,弄清楚這些人的好惡,會很大程度提高大哥高中的幾率。


    青翎越想越覺得自己這個主意好,隻不過自己如今離了京城,想跟嚴先生套近乎卻不易了,好在還遠著呢,有的是時間運作。


    即便不很清楚青翎也大約知道,讀書人想金榜題名,得一級一級的考,尤其像大哥這樣沒有根基的,雖娘出身官宦,可這個時候是男權社會,論的是男人的地位,陸敬瀾跟表哥都能憑借祖蔭入國子監成為監生,直接參加朝廷會試。


    而以胡家的出身,大哥必須先考童生成了秀才之後,才有機會經過州府選拔成為監生,獲得最後的會試資格。


    這些青翎是聽小滿說的,小滿最喜歡掃聽事兒,估摸是從二鬥嘴裏聽來的,說明年大哥就得考童生試。


    明明一個師傅教的,起點上就已經輸給了表哥跟陸敬瀾,想當官不想點兒對策怎麽成,今年過年怎麽也得攛掇爹去知縣哪兒走動走動。


    說起小滿就不得不提桃花了,自己在京裏這個幾個月,最大的收獲就是桃花這丫頭,先開頭瞧這丫頭還以為是個麻煩呢,後來才知道,是個心靈手巧性子穩妥的,果然人不可貌相,臨走就跟舅母要了來。


    因舅舅把跟桃花一起買進來的那三個丫頭裏的一個收了房,舅母恨得牙癢癢,巴不得自己要了桃花,倒便宜了自己,得了這麽個貼心的好丫頭。


    正想著,便聽見一陣笑聲,是小滿跟桃花 ,不知道說什麽笑話呢,這樣樂。


    外頭的二鬥探進腦袋來:「大少爺二小姐,前頭道邊兒的茶棚子還算幹淨,是不是歇歇腳兒。」


    青羿點點頭:「都走大半天了,也該著喝口熱水歇歇了。」


    二鬥應一聲:「好咧。」指揮著車把式:「前頭茶棚子歇一會兒再走。」


    馬車停下,兄妹倆下去了,前兒落了雪,還有些未融的積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響。


    眼瞅就過小年了,能回家的都回家了,官道上沒什麽人,茶棚子的生意也清淡起來,一瞧見有客上門,老板格外熱情,忙迎了出來,瞧見二鬥眨眨眼:「哎呦這位小哥可是熟客,怎麽著您府上的少爺這是回家過年呢。」


    二鬥:「行了,甭說廢話了,大冷的天,趕緊的燒熱水沏茶,這回可不止我們家少爺,小姐也跟著呢,趕了大半天路,正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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