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便是我疑心差了,可夫妻這麽多年,他心裏對我如何,還能不清楚嗎?」


    翟氏倒不知該怎麽勸她了,鬧半天,她還想著兩心相印呢,當年這門親事就是瞧著趙家那點兒恩情罷了,若趙氏溫柔和婉識大體,寶成又怎會弄這麽多女人進來。


    翟氏不想打擊她,可認真說作為女人,趙氏真是叫人喜歡不來,模樣兒先不說,天生父母養的,挑揀不得,秉性可是不是天生的,趙氏這人虛榮之極,對那些不如自己的,從心裏瞧不上,就連自己這個大姑姐兒,因為嫁了胡家,也不放在她眼裏。


    倒是一心想著攀高枝兒,嘴還絮叨,不解風情,出身商戶之家,不識字說得過去,算賬管家總該擅長吧,偏偏她把家管了個稀裏糊塗。就瞧府裏如今這亂勁兒,就知道當家主母是何等樣子了。


    翟氏不禁想起爹娘在的時候,爹在外頭應酬,從不過問內府裏的事兒,娘把府裏料理的妥妥當當,如今再瞧翟府,哪兒還有樣兒,若娘活著,趙氏這樣的進翟家門當媳婦兒,想去吧,下輩子都不可能。


    這麽個媳婦兒,哪個男人能喜歡,她不找自己的原因,反倒還怨上寶成了,真不知心裏怎麽想的。


    到底是弟媳婦兒,自己也不好說的太不好聽,隻得勸道:「男人心裏裝都是大事兒,有幾個把媳婦兒當回事兒的,又不是剛成親哪會兒,如今子盛都定了親,還想這些做什麽,沒得叫人笑話,咱們女人前頭過的丈夫,後頭過的是孩子,隻孩子好了就什麽都好了,至於夫妻,說白了,過的就是個情分。可話又說回來,再厚的情分也怕磨,磨的沒了,你還指望他念著你什麽。其實男人心也軟,你們又是患難的夫妻,有什麽話不能說開了,非鬧的這樣沸反盈天的,叫外人瞧笑話。」


    趙氏哪裏聽得進去,隻這回也知道自己做的過了,生怕被丈夫休回娘家,大姑姐兒說什麽,便不愛聽,也得聽著,直到送著翟氏進了她住的院子,才回去了。


    瞧著趙氏去遠了,翟婆婆才道:「我瞧她可沒聽進去,小姐這些話都白費了。」


    翟氏歎了口氣:「聽不聽再她,說不說卻再我。」


    翟婆婆:「這件事兒如此了了,隻怕她記不住教訓呢,也怪不得少爺要休妻,她幹的這些事兒,實在的過不去。」


    翟氏搖搖頭:「休妻?哪這麽容易,慢說她生了子盛,為翟家承繼了香火,便趙家對寶成的恩情,若是休妻,也說不過去呢,既不能休回去,就還是翟家人,胳膊折了折在袖子了,萬不能叫外人瞧了笑話。再有,她那個妹子有一句話倒是說的不差,青羽跟子盛過了定,這門親事就成了,再如何,她也是青羽的婆婆,總得留些情麵,也免得她記恨青羽。」


    翟婆婆歎了口氣:「子盛少爺是個好孩子,可他這個娘,真叫人說不出一個好來。」


    正說著,就見青翎笑眯眯的進了院。


    翟氏道:「這麽大冷的天,跑哪兒瘋去了?你手上拿的什麽?」


    「沒,沒什麽?」青翎急忙把手裏的紙上塞進了袖子裏,拉著她娘的手:「外頭怪冷的,趕緊進屋吧,娘進去瞧瞧,是不是跟您當年沒出嫁的閨房一樣,表哥說是舅舅特意叫人布置的,連娘舊年使的琴都叫人尋了回來。」


    母女倆進來,翟氏倒真沒有幾分百感交集,聽見女兒說,跟自己親眼瞧見,畢竟不一樣,到底是自己住了十幾年的屋子,哪能不惦記呢,摸了摸這兒,瞧了瞧哪兒,到了窗邊的琴桌邊兒上。


    青翎頗有眼色的把上頭蓋得綢布撩了去。


    翟氏伸手拂過琴弦,一陣悅耳的琴聲:「你舅舅之所以把這琴尋回來,有個原由,這琴雖不是名琴,卻是當年我初學琴技那年,你外祖父送給娘的生辰禮,你瞧這上頭刻著娘的小字呢,是你外祖父親自刻上去的。」


    青翎道:「原來阿月是娘親的小字啊,先頭瞧見還納悶呢,問了表哥,他也不知,隻說這是娘使的琴。」


    翟氏:「那時候可還沒他呢,這小字是你外祖父給娘起的,平常家裏頭叫的,子盛怎會知道。」


    正說著,胡老爺走了進來道:「我知道,你娘跟我說過。」


    翟氏臉一紅,白了他一眼:「你跟著湊什麽熱鬧?」


    青翎心裏暗笑:「趕了一晚上路,又折騰了這麽半天,可困的不成了。」


    胡老爺最疼女兒,見閨女眼下都起了黑圈,忙道:「小孩子可熬不得,回頭身子該熬壞了,快睡去,等吃飯的時候爹去叫你。」推著青翎去了廂房。


    青翎一進屋就叫小滿關門,從袖子拿出表哥寫的那張保證書嘿嘿的樂。


    小滿道:「小姐不去睡覺,笑什麽?這是什麽東西?」


    青翎:「這可是好東西,以後表哥要是敢對大姐不好,我就拿著這個問他。」


    小滿眨眨眼:「若果真表少爺對大少姐不好,您拿著這個問表少爺能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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