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忽覺臉有些熱,伸手推開窗屜,訝異的發現早上還有些陰沉沉的天,入了夜反倒放晴了,烏雲盡散,當空一輪皎月,周圍數點繁星,亮閃閃灑下銀輝,隱約仿佛有淡淡的桃花香,絲絲縷縷的浮在夜色中,不知是不是小滿又偷折了桃花枝,這樣的春夜,這樣的花香,竟是如此歲月靜好。


    陸敬瀾卻沒有賞月的心情,活了二十一年,頭一回如此焦躁忐忑,知道安樂王找來胡家之後,他沒了之前的淡定,即便知道安樂王把青翧錯認成了青翎,卻仍不能放心,自己想了五年,念了五年,惦記了五年,等了五年,若最終不能如願,又叫他情何以堪。


    長福低聲道:「雖說開了春,夜裏風也涼,少爺還是進屋裏等吧。」


    陸敬瀾搖搖頭:「不妨事,男子漢大丈夫,哪能這般嬌氣。」


    長福哪會不知少爺的心思,少爺是因為知道二姑娘不喜歡病怏子才拚命練騎射拳腳就是為了把身子練強壯了,為了二姑娘,少爺可沒少吃苦受罪,還去跟老爺攤牌撂了狠話,若老爺不應少爺娶二姑娘,便終身不娶,要不然老爺哪會答應,是因知道少爺死心眼兒,這事兒是怎麽也改不了,若不應,少爺終身不娶不說,也斷然不會科考,不是白瞎了滿肚子的詩書才情嗎。


    少爺費了這麽多心思,二姑娘偏不冷不熱的,莫說少爺,自己在一邊兒瞧著都著急,好容易少爺決定打破僵局,能不忐忑嗎,主要拿不準那位到底怎麽個想法啊,萬一咬死了不答應,他們少爺非中病不行。


    正想著就見夫人走了進來,長福忙道:「少爺,夫人回來了。」


    敬瀾幾步就竄了過去,陸夫人倒是一愣,自己這個兒子,自來穩重,說話兒做事兒都極有章法,是個心裏有數,不急不躁的性子,可如今再瞧,活脫脫一個毛躁小子,也就遇上翎丫頭的事兒,才能讓兒子方寸大失,這可真是前生欠下的債,今世趕著來還的。


    到了跟前陸敬瀾著急的道:「娘,如何,表姨可說什麽了?」


    陸夫人不禁道:「你哪是問你表姨說了什麽?是想問翎丫頭應了沒有吧?」


    見兒子俊臉微紅,陸夫人也不好再打趣,笑道:「你表姨費了些功夫,到底探出了這丫頭的意思,這丫頭雖沒明話裏應,你表姨說起定親的事,倒點了頭。」


    陸夫人話音剛落,就見兒子嘴角都彎了起來,竟忍不住笑了出來,卻又有些不信忙又問了一句:「娘別哄我,小翎兒果真點頭了?」


    陸夫人歎了口氣:「這麽多年了,娘哪會不知你的心思,怎會用這事兒哄你,放心吧,不過這事兒落了地兒,你也別再跟你爹擰著了。」


    陸敬瀾:「我今年跟青羿子盛一起舉試。」


    陸夫人愣了愣,剛想說以兒子有國子監幾位博士的舉薦,用不著參加鄉試,卻一琢磨兒子什麽心路,豈會不知這些,既參加舉試必然有他自己的想法,便點點頭:「你心裏有數就好,時候不早了,回屋歇著吧。」


    陸夫人剛要邁步進屋,卻給兒子拉住了胳膊,陸夫人訝異的回頭看他:「還有話說?」


    陸敬瀾頗有些局促:「娘,那您跟表姨可說了什麽時候過定?」說完自己也覺急了些,眼睛都不好意思看自己娘,低下頭連脖子都是紅的。


    到底還是個孩子,心裏著急卻也又害臊,陸氏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青羽還沒嫁出去呢,便再著急總得長幼有序,怎麽也得等青羽的事兒辦利落了,再商量過定的日子。」


    說著開口道:「娘倒是覺得,過定的日子往後拖拖倒好,真要是定下日子,你跟翎丫頭可就得避嫌了,像如今這般有說有笑的可得等成禮之後呢。」


    見兒子有些愣,陸氏不禁輕笑了一聲,即便在穩重,終究也是個孩子,不管怎麽說隨了兒子的心願,自己這顆心也能放下了。


    剛想進屋,卻忽聽長福道:「少爺,少爺,夜深了,您這是去哪兒啊?」陸氏愣了一下,回頭看去,哪還有兒子的影兒,隻聽見遠遠說了一句:「長福不許跟著我。」


    長福哪能放心啊,剛要偷著跟過去,被陸氏叫住:「叫你家少爺自己高興會兒吧,今兒晚上他是睡不著了。」


    轉天一早小滿就跑了進來:「二小姐,二小姐,剛奴婢去房後摘桃花泡茶,不想剛出咱家後門迎頭就撞上了人,您猜是誰?」


    青翎搖搖頭:「一大早的能是誰,莫不是莊子上住的春生,送野菜來了。」


    自從知道青翎喜歡吃野菜,春生媳婦兒就留了心,一開春地裏的野菜剛冒了嫩芽,每天都要挖上半筐,就著早送過來,給青翎早起就著粥吃,故此這麽早從後門進胡家,除了春生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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