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子坐在一起吃飯。青翎刻意瞧著青青,發現雖比前幾日沉默,卻不想太難過的樣兒,反倒像是想通了似的,便稍稍放了心,吃了飯,父女加上青翧一起上了車,到了縣城青翧下去,找明德琢磨張巧嘴去了,父女倆馬不停蹄奔著冀州城走。


    因出來的早,到冀州城的時候不算晚,因一早讓胡管家過來事先約好了,父女倆一到鋪子門口就瞧見門口立著四個老道,一個個身穿八卦衣手裏裏抱著拂塵,仿佛道行高深的樣子,胡滿貴也早到了,一見胡家的馬車,忙上前一步:「東家來了。」


    胡老爺下車點了點頭,四個老道一聽主家來了,倒也安穩,隻是彼此看了看,像是度量敵情一般。


    青翎跟在她爹後頭一露麵,胡滿貴多精,一看青翎的打扮就知道什麽意思,微微躬身:「二少爺。」


    青翎點了點頭,站在胡老爺身後打量這幾個牛鼻子老道,東邊那個年紀最輕,瞧著也就二十上下,生的也極清秀幹淨,叫人不覺生出幾分好感,其餘幾個都是花白胡子,一副道行高深的樣兒,也不知道是真有道行還是裝神弄鬼的招搖撞騙呢,這會兒倒也瞧不出來,隻是西邊那個有些眉眼閃爍,目光若有若無往對麵街上瞟。


    青翎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對麵是個茶樓,二樓開著窗子,青翎這一看過去,隻見窗邊兒人影一晃不見了,青翎想了想,側身吩咐了德勝幾句,德勝是她找青翧借過來的,穀雨跟小滿容易露餡兒,德勝還能打個幌子。


    德勝極機靈,得了吩咐,覷著空跑了,青翎聽見西邊兒那個老道開口道:「這位想必就是胡老爺了,俗話說一事不煩二主,您這鋪子瞧個風水怎麽請了這麽多道人,一會兒倒是聽誰的?」


    胡老爺笑道:「這位道爺莫惱,雖說一事不勞二主,可我們買賣人日日銀錢來往,最怕的就是折了本錢,故此這風水財門邊便尤為要緊,我這人心裏頭嘀咕,故此多尋了幾位道爺來幫忙瞧瞧,若果真瞧得準,往後我胡記發了大財,去貴觀口燒香還原,幫道爺塑一個金身,也是在下的一番心意。」


    胡老爺幾句話幾位老道眼睛都睜大了一圈,也就東邊兒那個年輕的未動聲色,隻是輕聲誦了一聲無量壽佛。


    西邊那個老道皺眉道:「胡老爺有此善心,自是有好報,隻是我們道門道法不同,這瞧陰陽風水隻怕也不一樣,隻怕會有出入。」


    胡老爺道:「有出入不怕,各位隻管暢所欲言,在下斟酌就是。」


    青翎險些沒笑出來,她爹還真行,連暢所欲言都說出來了,不知道的以為這是什麽辯論大賽呢。


    幾個老道你看我看你,心說,沒見過這麽看風水的,可有銀子的是老大,主家既然不怕使喚銀子,他們就各看各的唄。


    胡家買下的這個鋪麵青翎來瞧過兩次,頗為滿意,她不會瞧什麽風水不風水的,可是就是覺得異常舒服,尤其後院裏頭那顆大槐樹,聽賣家說已經上百年了,樹幹有一合抱粗細,樹冠大的遮住了大半個院落,蓊蓊鬱鬱的,到了暑天,院子裏應該格外涼爽。


    如今開春,枝椏間垂掛這一串串槐花,一陣風過,槐花飄香,沁人心脾。


    西邊兒那個老道卻一進來就搖頭,這會兒更是指著大槐樹道:「這顆樹可不吉利,此乃是凶地,主著破家傷財呢……」


    老道話音一落,其他兩個老道彼此對了眼色,也紛紛附和,都說此樹大凶,隻有那個清秀的小老道一聲不吭,盯著那顆大槐樹,老僧入定一般。


    胡老爺看了看那顆槐樹,怎麽看不像是凶相,不禁道:「雖在下不懂陰陽風水,卻聽人說樹蔥鬱該主財旺,怎麽就成大凶了。」


    那老道不樂意了,一甩拂塵:「此論大謬,胡老爺瞧,這四四方方一個院,好比一張口,口中含木就成了困,這困字可是大凶之字啊,故此,這棵樹主凶。」


    胡老爺看了看,搖搖頭:「不對不對,若是困還應有個目才對。」


    那老道仿佛就等著胡老爺如此問,抬手一指廊前懸的兩盞燈:「這兩盞燈籠可不正是兩隻眼嗎,故此地極凶,莫說開買賣便是尋常住都不妥當,胡老爺還是盡快脫手,賣了的好,省的帶累家中老小。」


    老道言之鑿鑿聽著也仿佛有些道理,胡老爺一時也有些沒了主意,卻總歸舍不得,開口道:「若是這顆樹壞了風水,砍了也就是了。」


    那老道一顆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可,不可,若這口中之木沒了,可就主著傷人口了,那意思就是這個院子誰來誰死。」


    胡老爺雖說不信邪,聽了老道的話,到底有些怕,便下意識看了青翎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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