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仕成一拍驚堂木:「下跪何人……」


    劉廣財的外甥嚇得一哆嗦,瞄了自己的舅舅一眼,也知道這回壞菜了,再沒有剛才在胡記的氣勢,磕磕巴巴說的亂七八糟。


    王仕成不耐,指了指周二狗:「你來說清楚。」


    周二狗口齒伶俐,把自己怎麽去的街口廟裏給他娘點祈福燈,然後怎麽祝禱能治好他娘的眼疾,怎麽遇上的老道,怎麽引見的劉廣財,怎麽又出來個神醫,如何用珍珠當藥引子,最後怎麽讓他偷珍珠好趁機發難,擠兌的胡記關張等等說的清楚明白……


    劉廣財隻一口一個,胡說八道,胡言亂語,除了這個兩個詞再也說不出別的。


    王仕成叫人去傳呂祖廟的老道跟那個所謂的神醫前來,一頓板子就什麽都招了。


    劉廣財麵如死灰,知道今兒要不好,正不知該怎麽辦呢,忽見他大舅哥走了進來,頓時來了底氣,忙上前。


    他大舅哥瞪了他一眼,又掃了青翎一遭,心說,這麽個乳臭未幹的小子都對付不了,白吃了這多年飯。


    上前異常傲慢的一拱手:「文有才參見大人。」


    文……一聽這個字,王仕成心裏咯噔一下,暗道,莫非自己想錯了,這劉廣財真跟文家有幹係,這文有才自己是知道的,文家的管事,常在冀州府走動,頗有些體麵,聽說是文家得臉的,若真是他出來擋事兒,莫非這恒通當真是文家人開的?


    正想著,忽聽一聲咳嗽:「哎呦喂,本世子就說冀州府比京城好玩,瞧瞧這知府大堂都有戲看,這不是吳有才嗎,我剛出來的時候,老太師可發話了,說今年花園子的花長得不好,一定是你懶了,沒施肥,說這花就得施臭肥,肥越臭,花越香,別怕臭,把茅廁裏的大糞掏出來漚好了最好,別叫底下的人上,你親自幹,底細些……」


    看見溫子然,青翎頗有些意外,心說,他怎麽來了?雖上回自己跟爹去玉華閣,他自己跑出來說是什麽掌櫃的,青翎可不信,這小子一看就出身不凡,就算玉華閣是熊孩子開的,也不會用溫子然當掌櫃,做買賣瑣碎事多,掌櫃的天天都得盯著,溫子然大多時候都在京城,哪管得了買賣,就聽他剛說的這幾句話就知道,來冀州府不過是無聊出來散心的。


    他嘴裏的老爺子想來就是文太師了,隻能住在文府,且如此熟絡,這個溫子然究竟什麽身份?還真有些不好猜。


    青翎倒不怕他揭穿自己,上回在玉華閣,他就知道自己是假扮青翧的,隻是好奇他忽然跑出來做什麽?是看在青翧的份上想幫胡家一把嗎?


    顯然,王仕成是認識溫子然的,忙站了起來。


    溫子然擺擺手:「大人不可,這裏是知府大堂,在這兒隻論國法,鄙人也不過閑來無事,瞧見你們府衙這兒有熱鬧才來瞧瞧,本沒想進來攪擾大人審案,卻瞧見吳有才也就跟進來了,恕罪恕罪。」


    他這般一說,王仕成才想起這裏是知府大堂,咳嗽了一聲:「怎說攪擾,世子是來督查本官審案的,快快看座。」


    旁邊兒趙青搬了把官帽椅來擺在桌案一側,請溫子然落座。


    溫子然也不客氣,拱了拱手,坐下翹起二郎看了青翎一眼,青翎裝沒看見,今兒才發現這小子有點兒二呼呼的。


    溫子然倒不惱,暗笑了一聲,這丫頭倒比胡青翧有意思多了,而且,格外聰明,怪不得眼高於頂的陸敬瀾非娶不可呢。


    王仕成看了吳有才一眼不禁道:「敢問世子剛說的那些話是……」


    溫子然手裏的扇子搖了搖:「這有什麽難懂的,吳有才在文府管的就是花木,澆水施肥自然都得找他,若是連這個都幹不好,要他做什麽,我是早上出來的時候,聽見文太師說來著,既瞧見吳有才順道傳個話兒罷了。」


    王仕成臉色有些不好看,自己一直費心想巴結的文有才,鬧半天就是文府花園裏頭管著澆水施肥的,若不是文有才,自己哪會對劉廣財這麽個當鋪掌櫃的禮遇有加啊。


    真叫胡青翧說著了,恒通當跟文家根本沒幹係,就是借著文有才這個這杆兒大旗扯虎皮,糊弄人玩呢。


    糊弄了別人還罷了,自己堂堂一州知府,卻也給愚弄了,傳出去豈不成笑話了嗎,越想越怒,臉色一沉,冷聲道:「吳有才可知擅闖公堂是何罪嗎?」


    吳有才本想拿著自己在文家的身份糊弄一氣,把事兒平了再說,橫是不能讓事兒鬧大了,心裏真恨劉廣財沒成算,明知自己就是文家一個下人,偶爾裝裝樣子得些好處也就罷了,怎麽弄到衙門裏來了,還扯上了溫子然,有自己的好兒嗎。


    況且,溫子然一語道破了自己的身份,這虎皮就戳破了,還拿什麽唬人啊,這件事兒既然溫子然知道,文府裏自是瞞不過的,文太師家規極嚴,莫說自己就是個下人,就算文家的正經少爺若有行差做錯,都得挨板子跪祠堂,自己做下這樣的事兒,豈有好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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