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天氣其實比雪天更加惡劣,捕魚不能去,狩獵也不行,就連采集也得被這暴雨淋在家裏,反正族裏物資充足,唐箏索性也就不讓族人外出冒險了。隻是不知樟和鱗兩個人怎麽樣了。暴雨已經持續了幾天,中間偶爾停歇也不過喘口氣,女人們還在製作皮甲,除了那些該訓練的,唐箏索性帶了幾個男人做起了新的弓箭。木弓的強度畢竟要比竹弓高上一個檔次,木材是河邊弄來的柳樹,柳木紋理直,也算是不錯的弓幹材料。弦是特意製作的較粗絲線,比普通的繩子更好用,弓的張力取決於弓幹,弓弦反而要沒有彈性才好。精心磨製的石質箭頭加強箭矢的強度,整個裝備的提升相當全麵。閑來無事,唐箏就琢磨起了這根簪子的事情,之前答應了要修好便得做到不是,隻是難度比較大罷了。簪子不細也不粗,好在之前的心思全都放在末尾的裝飾上了,前端的簪身也有筷子粗細,這會兒正試圖用楔釘榫的結構修複它。楔釘榫的結構不難,隻是兩頭對半穿插後中間卡一根木釘固定住,難是難在東西實在太小,唐箏拿了幾根樹枝實驗都快盯出鬥雞眼了。幸好收獲還是有一點的,連續弄了七八次總算保證了完成度。“草藥都收拾完了?”唐箏繼續擺弄著手裏的東西,隨口問道。“嗯。”荊側頭看著唐箏眉頭微蹙,近距離湊著在簪子中間鑽孔,好像很緊張的樣子,開口問道:“很難麽?”“還好。”唐箏抬了抬一直低著的頭,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轉動舒緩時聽到了一下輕微的“咯吱”聲。沉默了一會兒,荊說道:“修不好也沒關係的。”被人弄壞時的難過情緒早就過了,也不至於一直強著,這兩天見她一直對著這些東西一坐就是一整天,一定很吃力,就算簪子不能用了也可以仔細地收起來的。唐箏詫異地回頭,她還記得那時荊非這根簪子不可的樣子,這會兒怎麽又不要了?對上她略帶關心的眼神是瞬間明白過來,心中微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唐箏輕笑道:“我再試試,要是真的不行你可不能怪我。”“不怪。”這次倒是沒把頭上的手拉開,荊腦袋磕在曲起的膝蓋上,眼睛微微眯起,突然覺得氣氛有些恬靜,唐箏想了想柔聲道:“困了麽?”“一點點......”荊的語調拖得很長,帶著一些鼻音,像是困倦的貓兒。“回屋裏睡?”唐箏提議著,手下揉動的動作輕柔了不少,拇指一下一下有節奏地蹭過荊耳朵上方的頭發。“不要。”荊快速地回絕,小聲地說:“下雨呢,不想出去,就呆在這兒。”這算是撒嬌麽?唐箏一見她軟軟的樣子就沒了法子,可這兒哪有睡覺的地方,無奈道:“要不然......在我腿上瞌一會兒?”想了想似乎可行,荊點了點頭,順著唐箏的手側下身子,腦袋枕在她盤起的腿上。唐箏看了會兒荊闔上眼的側臉,呼吸逐漸平緩,竟然真的睡著了。搖了搖頭,唐箏小聲地問一旁的桐要了塊皮子給她蓋上,免得著了涼。樹墩上的東西往裏推了推,唐箏伏下身子繼續處理簪子,一時間棚子外的雨水聲蓋過了一切。第62章 歸來雷雨持續了半個月, 中間最長的時候也才停歇了兩天, 之後便正常了很多。這附近河流通達, 水係直通大海, 即便這樣,下遊那個小湖泊還是漲了起碼一米以上的水位線, 淹過了不少植被和樹木,不過老祖母說很快就會退的, 之後便會有不少新的植物開始生長, 到了果季又是一番豐收。或許有空該去水邊看看, 應該能找到不少新的作物。唐箏的床頭又多了兩塊陶板,一塊記錄著一排排月亮的形狀, 從纖細的線條到飽滿的圓圈, 她試圖摸清楚月份和天數,中間空缺的地方則是因為天氣原因觀察不到,對應著另一塊陶板上記錄的氣象, 下雨或是天晴,每天夜裏睡前都會記上一筆。農耕看天吃飯, 老祖母知道的那些關於作物的生長描述很模糊, 大多隻是在什麽時候什麽樣的地方能找到什麽。為了來年的播種她還得推算出適合播種的時節, 總不能等天涼了地裏的作物還沒長出來吧。唐箏想著些之後要做的事情,手下抹著一團黑乎乎的樹脂膠水,今年大概要比去年剛來的時候更忙,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穩定下來。大雨把大家淋在家裏,沒事幹索性就被她拉過來幫忙, 不管是皮甲還是木船的進度都超乎她預料的快。一艘木船還在釘船板,而她這兒的已經在做最後的防水措施了。炭黑色的膠水塗滿所有的接口,和偏白的船身形成鮮明的對比,因為他們的技術問題,雖然磨得看起來平整,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縫隙的。樹脂融化的膠水很燙,也必須趁著剛燒出來的這會兒功夫趕緊塗上去,唐箏戴著的皮手套上多多少少沾了一些,這要是弄在皮膚上定會燙出個水泡來,動作間不敢不小心。花了一整天的時間唐箏將木船裏裏外外封裝了一遍,等膠水都幹了也到了晚上,隻要推進水裏放上兩天不會漏水便算是真的完成了。木船的高度到她腰際,全長大約五米不到一些,寬度在一米半左右,兩頭封裝船板可以站人,中間船腹空空插著兩塊木板格出三個空間,一來可以坐人,二來中間較大的那塊平日裏捕魚時能裝的量可比魚簍多多了。絕對算得上一艘大船,穩穩當當停在溪水裏已經占去了所有的水路,往後的日程裏大概還得加擴充水路這麽一條進去。整個村落的中間正起著一座房子,房子很大,光內柱就有六根,是他們住的房子的三倍以上。想著之後招待雀他們總不能就那麽在空地上露天坐著,人家石部落還有個房子呢,便著手做了這麽個會客用的房子。雷季並沒有以前的夏天那麽熱,就唐箏的感受而言,最高溫度也隻有三十多度,雖說幹活的時候還是汗流浹背,但在樹林子裏蹲著就比較涼快了。偶爾從冰窖裏敲一些冰塊出來,放上一兩顆在碗裏,這樣的“冷飲”在以前可是從來沒有的待遇,大家喜歡是喜歡,可那點存量可不夠他們天天那麽敲的。得了這個好處,不少人都想著雪季定要再去多弄些回來,反正冰窖裏空曠得很。唐箏就沒那麽多顧忌了,雖然也不多,但有時候還是會仗著自己是族長跑去裏麵偷偷刮一碗冰沙出來,淋上一些碾碎的桑葚,酸甜冰涼,滋味甚好。能享受到冰沙這樣口福的人隻有老祖母、荊和她幾個徒弟,當然隻有女徒弟,山他們也是沒有的,絕對不是她偏心。日子過得也算愜意,伴隨著房屋、皮甲、木船的完成,氣溫逐漸平穩下來。也就是說,果季來了。距離那次長時間的雷雨,月亮的弧度轉過了一周半,樟和鱗他們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