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夫人沉悶地遞出手中的竹簽,聲音幹澀嘶啞:「問姻緣。」


    大和尚微笑頷首,看向簽文,根據序號翻至相應書頁,一邊往解簽紙上抄錄,一邊笑念:「爾問婚姻是如何,良緣夙締定無訛。何須欲擇西施美,能得無殊月裏娥。若問婚姻,此簽當為上上簽。」


    「大師可是說,我兒子他還有姻緣?!」老夫人眼中眸色晶亮,激動地攥緊手中的帕子。


    「阿彌陀佛。姻緣之事,緣分天定,施主隻需讓令郎靜待即可。那人可能不是最美的,堪比西施嫦娥,卻定是最適合他的。」


    老夫人連忙頷首,接過對方抄錄好的解簽文後,雙手合十,也跟著念了一句佛語:「阿彌陀佛,多謝大師,多謝大師,我這便去添香油錢。」


    隻短短幾句話,她麵上的精氣神就肉眼可見的提升了不少,她又問了大和尚幾句,便留下解簽錢,與那旁邊等候的丫鬟婆子們一起離開。


    輪到蘇滿娘時,她心情還有些緊張。她坐到木凳上,將手中簽文遞出,「大師,小女想求問姻緣。」


    大和尚瞧她一眼,麵上笑容不變。


    蘇滿娘背後繃直,也不知曉對方會不會記得她這位曾經被批了姻緣下下簽的倒黴姑娘。她估摸著可能性應該不大,畢竟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年。


    索性大和尚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翻動書冊,半晌抬起筆杆抄錄,邊寫邊道:「五百年前結下緣,佳人慕敬意綿綿。莫聽他人亂傳語,自作主張便作為。


    也是一枚姻緣上上簽,女施主屆時隻需相信自己的本心,順其自然,此次姻緣即可順遂,無需煩憂。」


    蘇滿娘麵上飛來一抹薄紅,她不知道這位大師口中的「此次」,是不是還記得上一次的緣故。但她想略一思忖,還是鼓起勇氣多問了一句:「會不會很久。」


    她生怕自己定下得太晚,會耽誤兩位弟弟婚娶,是不是上上簽,她心中倒沒有多少期盼。


    若真將兩位弟弟蹉跎到二十幾再定親,那她可就真沒臉見人了。


    周圍人噗嗤一聲,紛紛捂唇偷笑。第一次在外麵見到一個姑娘家,如此著急詢問婚期的,大家忍不住麵露揶揄。


    「這小姑娘說話真是率真。」


    「這應是恨嫁了吧,嘻嘻。」


    蘇滿娘坐在木凳上有些羞臊,但這裏的都是女客,她感覺自己還能再堅持會兒,於是厚著臉皮坐在原地,堅持著等著答案。


    蘇母伸手拍了這蠢丫頭一下,笑罵了兩句,抬頭道:「大師,這丫頭說笑呢。」


    大和尚搖頭,表示無事,笑盈盈對蘇滿娘道:「不會太久,女施主不要著急。」


    這下子周圍善意的哄笑聲更大,直接將她鬧成一張大紅臉。


    蘇母也在旁邊笑著,推她離開,蘇滿娘趕緊留下銅板,接過解簽紙,用帕子捂住臉,小跑著跑到陳婆子處,拉著她的丫鬟六巧往旁邊陰涼處走。


    離開了測算隊伍,蘇滿娘又有些懊惱自己沉不住氣,她在陰涼下揉捏著帕子,抻著脖子往解簽處細瞧。


    瞧不大真切,隻是隱約瞧著蘇母的後腦勺。


    沒過多久,蘇母便也捏了一張解簽紙回來,麵上表情無悲無喜。


    蘇滿娘忙迎將上去,「娘,你那張是什麽簽?大師怎麽說?」


    蘇母將解簽紙遞了過去,扯了扯嘴角:「是中簽,聽意思應是還好。」想了想,她又補充道,「娘的意思是,隻要婉婉還活著就好。」


    斷開聯係這許多年,她現在的所求已經不多。


    蘇滿娘將紙張展開:「人行半嶺日銜山,竣嶺崖岩未可安;仰望上天為護佑,此身猶在太平間。」


    前半句,是人在困境,險境環生。


    至於後半句,卻不知是在說平安,還是在說無助。


    蘇滿娘抿唇疑惑,蘇母卻拍了拍她手,「你與六巧去後山桃林逛逛,娘去裏麵尋尋大師,聽聽佛法,捐些香油錢。」


    蘇滿娘還想堅持與蘇母一起,但見她麵上神色疲憊,想想也就住了口。


    將人送至大佛寺後女眷們休憩的廂房,又待了會兒,她才與六巧一起來到後山。


    四月的大佛寺後山下,正是春日景色最濃鬱香醇之地,觸目所及,都是大片洋洋灑灑的粉色桃花,雪白梨花,間或有雪白的杏花、和鵝黃的迎春花穿插其中,似天宮散花的絕景,美不勝收。


    蘇滿娘在六巧的陪同下步入後山,隻一出殿門,就被這觸目所及的美景給震撼住了,屏住呼吸,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


    「真美。」


    她柔聲開口,仿若怕打破這遺世的桃源盛景。


    在如此絢爛仿若畫布的美景下,身著亮麗春裝的少女和少婦們,行走於期間,或欣賞談論,或玩鬧嬉戲,再遠些的地方,則有一群年輕公子們靜立樹下。


    六巧也跟著感歎:「確實漂亮,小姐不如等你回去,就將這些全部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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