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家中的孩子,黎母的嘴角往下耷拉,但怕兒子生氣,又小心翼翼忍住了,與他確認:「你確定她真會喜歡我,不會嫌我煩、出身低、不會說話?」


    黎銳卿早已習慣了她這副凡事將自己放得很低、沒有主見、時刻想要依附於別人的樣子,因此很肯定的點頭:「等滿娘進門,如果你有什麽不懂的、不會做的,就隻管聽她的就是。隻是她現在因為家中父母尚未出孝,可能進門的時間會晚些。」


    有了女主人進門,他的這位母親就該重新尋到了能攀附和依靠的對象。


    對於一般姑娘而言,這樣沒有主見的婆婆可能會嫌棄,甚至心情不好時還會欺負欺負,但是蘇滿娘,他直覺以她的脾氣,連煩躁都不會有一星半點,更遑論是欺負他這位「可憐」的母親。


    與黎母沒說多一會話,媒婆就帶著消息來到了黎府。


    「參見老夫人,參見將軍大人。老婆子這趟不負所托,蘇家答應會考慮,應是八九不離十。」媒婆連拍著胸脯,一臉的喜氣洋洋。


    在外人麵前,黎母還是還能端的住,詢問了一番蘇家那邊的反應,嘴角笑意就忍不住上揚:「這次肯定能成!肯定能成!」


    又隔了一日,媒婆再去蘇家,果真談成了這門親事。


    蘇母很痛快地與媒婆交換了庚帖和定親信物。


    媒婆到黎府回話時,更是將八分喜氣表現出了十二分。


    「恭喜老夫人,恭喜公子,老婆子這趟幸不辱命,庚帖和定親信物都已交換了,隻等蘇舉人夫妻出了孝,便可開始走六禮。」


    黎母笑得合不攏嘴。


    又聽那媒婆說了一籮筐的喜慶話兒,連忙讓婆子給她發了份兒豐厚的謝媒錢。


    等媒婆離開後,黎母高興地起身,將那定親信物仔細瞧了又瞧,激動地在屋內反複轉著圈兒。


    直到看夠了,才交給黎銳卿叮囑他仔細收好後,又打開庚帖仔細觀看,口中喃喃道:「蘇滿娘,字聞筠,這個名字取得真好,字也好。玉清你說我改天約她上咱府上一敘,合不合適?」


    黎銳卿正在把玩了著手中的小巧同心鎖,聽到她問話,又將其放回樟木盒內:「都行,母親可以在我去蘇家拜訪過後,再下貼去邀。她若有時間,自會過來。」


    見兒子應允,黎母笑開了眼:「對對對,這程序很對。你作為新女婿,確實應先上嶽家正式拜訪,我才好下帖。那我現在就去花園看看有什麽不合適的,一會兒再去擬個禮單……」


    在黎母那兒坐了一會兒,黎銳卿就起身離開。


    經過黎府花園時,他看到一位五六歲的小女童正頂著大太陽蹲在一朵月季花旁發呆。


    似乎察覺他的視線,小女童轉頭看見他,整個人被嚇了一跳,她連忙跳起身,回憶著身邊丫鬟的教導,膽怯的行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聲如蚊訥:「父親。」


    黎銳卿眯起眼睛仔細端量著她的眉眼,半晌無聲嗤笑一聲,轉身離開。


    被留在原地的小女童則在他轉過身後,怯怯抬頭,看著他的背影流露出濡慕並渴望的眼神。


    在蘇家應下婚事的當天,一隻信鴿從黎府飛出,帶著信件飛向了京都方向。


    黎銳卿看著信鴿飛遠的身影,翹起唇角。雖說確定了蘇滿娘後,並不能直接走六禮,但現在好歹婚事也算定下了,剩下的九公主那邊即便仍舊有些麻煩,卻也不是不能處理。


    於他而言,處理一點九公主那邊剩下的麻煩,遠比要他迎娶一個愛慕他的女人要能接受得多。


    之前確實是他想岔了。


    深夜,蘇滿娘拿著手上的玉佩細瞧。


    這是一枚滿月形狀的墨綠色玉佩,其上雕琢著精細的祥雲圖案,以此來作為雙方的定親信物,倒是與她的名字分外相合。


    與蘇家的信物同心鎖相比,其價值不及這枚玉佩的千分之一。


    將玉佩放入妝匣內鎖好,蘇滿娘吹熄蠟燭,拉下床簾。


    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愉悅的輕鬆:她的親事終於搞定了,下一步,就該忙活大弟和二弟的了。


    真好。


    至於黎銳卿,她垂下眼簾默默思量,既然已經應允,那麽從明日起,她便也會將那些高門大戶的規矩學起來,也再努力一下,將自己麵對美色還會有些許恍惚的心給鎖起來。


    事關她自己未來的生活質量,她還有兩年時間可以好好準備和學習。


    親事定下後,蘇滿娘就給自己早已嫁到外省的兩位手帕交寫回信。


    她們這些年的寫信頻率雖說不多,但也從未斷過。自從她出孝後,兩位友人就對她很是擔心,甚至還詢問過她,是否也有想嫁到外省的想法,若有的話,她們可以幫忙牽線。


    嫁到外省這種事,蘇滿娘想也不敢想。


    她不想離家人太遠,免得蘇母嘮叨的時沒人聽她聊天,家人生病時,沒人搭手,她想家時,連麵都見不著。她的家雖然不是最好的,卻是讓她最眷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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